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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遇 ...

  •   自打冯豫章离开遥临阁后,谢飞临一见流丹就浑身不对劲。那姑娘不过是在眼前走个来回,他耳根子就烧得发烫。

      那日他硬着头皮唤流丹过来,吩咐她去查滨王下落时,舌头像是打了结:“那、那个...你去、去查查滨王...现在...在何处...”话没说完,自己先臊得别过脸去。

      谁知不过半日功夫,流丹就来回禀,说滨王眼下正在雄州。谢飞临本想照旧让她去传信,可一想到冯豫章说的娶流丹的话,顿时坐立难安。最后索性一咬牙,亲自下山。打算在冯豫章那里住上几日,也好躲开这令人心乱的局面。

      谢飞临一把拽住冯豫章的衣袖,理直气壮道:“我不管!你害得我有家难回,必须收留我!”
      冯豫章无奈道:“我这宅院实在没空房。东屋住着鹤汀她们,这屋是我在住。”他指了指北面,“你若非要留下,只能和紫电、云销在北堂打地铺。”
      谢飞临瞪大眼睛:“你让堂堂遥临阁主睡地铺?”
      “爱住不住。正好省得我让人准备铺盖。”
      谢飞临咬牙切齿道:“地铺就地铺!”

      谢飞临正为打地铺的事恼火,忽然注意到冯豫章的手正紧紧握着床上那人的手。他狐疑地环顾四周,目光在床榻上停留片刻,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屋里就一张床,他躺着,你说你住这儿...难不成你们...”话说到一半,谢飞临这才仔细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虽然病容憔悴,却掩不住一身清雅气质,莫名觉得眼熟。

      冯豫章故意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在谢飞临眼前晃了晃:“没错,我和时序同榻而眠。”
      “时序?”谢飞临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孟时序?!”
      谢飞临随手拽过一张长凳,坐在床榻边。他盯着孟时序看了半晌:“你小时候...可曾遇见过一位老者?他还赠了你一本书?”
      孟时序微微怔住:“确有此事。”
      “你的小名...可是叫序儿?”
      “正是。”孟时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谢飞临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这般眼熟!那老者是我师父,当年我随师父游历,就在马车里坐着。师父下车与你攀谈时,我隔着车帘瞧见你们相谈甚欢。后来有人唤你,说你爹在找你...”
      谢飞临说着说着突然笑出声来:“说来也是缘分,当时师父正准备开口收你为徒,结果你被人叫走了。”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差一点,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
      冯豫章闻言:“竟有这等事?”
      “可不是嘛!”谢飞临一拍桌子,“师父回马车后念叨了好几日,说难得遇见这么灵气的孩子。”

      谢飞临身子往前倾了倾:“师父当年送你的那本书,可还留着?”
      孟时序闻言垂下眼眸:“...当了。”
      屋内顿时一静。冯豫章明显感觉到掌中的手轻轻颤了颤。
      “当了?!”谢飞临猛地站起身,“那可是师父珍藏的...”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看着孟时序苍白的脸色,又慢慢坐了回去,“...罢了,你当了多少钱?”

      “八百两。”孟时序轻声道。
      冯豫章心头猛地一沉。原来那八百两,是孟时序当了典籍换来的。而自己竟还误会他,一时间愧疚得说不出话来。
      “八百两?!”谢飞临又腾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被坑了!那本书少说值一千两!”

      孟时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当都当了。”
      谢飞临见孟时序这般态度,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他突然转向冯豫章,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所以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冯豫章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起前世自己亲手在墓碑上刻下的“吾妻”二字,掌心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可看着孟时序苍白的侧脸,却又怕唐突了他,终究只是轻声说了句:“我们...是好朋友。”
      孟时序闻言,原本望向冯豫章的目光微微一黯,低头不再作声。
      谢飞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谢飞临到底还是在北堂打了地铺,临睡前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堂堂遥临阁阁主竟沦落至此”,直到困意袭来才消停。

      翌日天刚蒙蒙亮,冯豫章带着谢飞临出了门。拐过几条街,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冯豫章叩响门环,等了半晌,才有个小厮打着哈欠来应门,见了门外二人,还带着几分刚醒的迷糊。

      冯豫章温声问道:“小哥,劳烦通传一声,冯豫章有事求见滨王殿下。”
      “王爷卯时就出门了,”小厮揉着惺忪睡眼,“出门时没说去处,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冯豫章略一沉吟:“不知可否在府上等候王爷归来?”
      “二位请随我来。”小厮侧身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带着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一处清雅的前厅,“大人请坐,小的这就去备茶点。”

      两人刚在前厅坐定,就有侍女端着茶盘进来。青瓷茶盏冒着热气,旁边配着几样时令点心,规规矩矩地摆在茶几上。冯豫章和谢飞临就这么坐着等。冯豫章端起茶盏慢慢品着,谢飞临则捏着块桂花糕,时不时往门外张望。

      此时冯鹤汀正倚在门边,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划拉着地上的石子。忽然,两个路人的对话飘进耳朵:
      “听说了没?睢园今儿个可热闹了!”一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兴奋道,“新出的酌泉酒,据说是用古法酿的,掌柜的放出话来,前五十位客人免费尝!”
      “何止啊!”旁边的同伴接话,“还有特意从宫里请来的御厨,做的腾蛟起凤糕,连知府大人都派人来订呢!”
      两人边说边加快脚步:“赶紧的,去晚了可就抢不着了!”

      冯鹤汀若有所思地轻念:“腾蛟起凤糕...”忽然提起裙角,转身就往院里奔去。
      正巧撞见云销在廊下擦拭佩刀,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云哥哥,听说睢园新出了酌泉酒,云哥哥陪我去尝尝嘛。”
      云销收刀入鞘,宠溺地笑着说道:“好。”

      这时孟时序恰好推门而出,手里还握着书。冯鹤汀立刻松开云销,快步走到他跟前:“孟公子!睢园今日有御厨现做腾蛟起凤糕,咱们一起去尝尝?”
      孟时序还在犹豫,冯鹤汀已经拽住他的衣袖:“走吧走吧,你整日闷在屋里,都快比那书卷还泛黄了!”
      紫电、青霜和雨霁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睢园前,只见大门前人声鼎沸。楼檐下挂着新扎的彩绸,大红灯笼在风中轻晃。楼内更是热闹非凡,堂中央搭着戏台,一队乐师正在演奏,跑堂的小厮托着食盘穿梭,盘中腾蛟起凤糕造型别致,当真如蛟龙盘绕、凤凰展翅。二楼栏杆边挤满看热闹的食客,不时爆发出叫好声。新开的酌泉酒香气四溢,站在门口都闻得到醇厚酒香。

      大堂里满是食客,四处都找不到空座,众人正站在角落张望时,前头一桌客人刚好吃完起身,他们连忙上前,在那张刚空出来的桌边坐下。跑堂麻利地过来用抹布擦了擦桌面。不一会儿,酌泉酒和腾蛟起凤糕就摆上了桌。

      冯鹤汀迫不及待地执壶斟酒,她抿了一口,忍不住赞叹:“这酒当真妙极!初尝清冽如泉,细品却又甘甜绵柔。”
      冯鹤汀又拿起一块糕点,轻轻一掰,金黄的蛋黄就从“蛟龙”里流了出来:“你们快尝尝!这腾蛟是咸蛋黄馅的,起凤居然是酸甜的山楂馅!”说着掰了块凤凰翅膀处的糕点,自然地递到云销唇边。
      云销就着她的手吃了,眼中漾开笑意。紫电举杯小酌,青霜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雨霁。

      孟时序正低头尝着糕点,忽觉身侧人影晃动。邻桌来了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竹青色长袍,举手投足自带清贵之气。那女子一袭月白长裙,腰间佩着柄长剑。待男子落座后,才恭敬地坐在下首位置。
      “一壶酌泉酒,两份糕点。”女子吩咐小二。
      孟时序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正巧那男子抬眸望来。四目相对间,男子唇角微扬,向他颔首致意,孟时序也轻轻点头回礼。

      正当楼下演奏达到高潮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琴音,霎时压住了整个大堂的喧闹。那琴声先是如溪流潺潺,忽而转为金戈铁马之势,最后竟化作边关塞外苍凉的调子,弹得荡气回肠。

      琴声方歇,冯鹤汀已忍不住拍手叫好:“弹得太妙了!”楼下食客们也纷纷鼓掌喝彩。

      孟时序没有跟着鼓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对面那桌。只见竹青色长袍的男子并未如其他人般喝彩,只是抬头望着二楼琴声传来的方向,神色沉静。就在男子收回目光的瞬间,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与孟时序对上。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像先前那样,朝孟时序微微颔首致意,孟时序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礼。

      睢园内觥筹交错,二楼琴师正弹到激烈处。突然一声裂响,琴弦竟迸出一支短箭,深深钉入竹青袍男子面前的桌案!

      “杀人啦!”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大堂瞬间炸开了锅。食客们推搡着往门口涌去,杯盘砸碎声、惊叫声响成一片。“孟公子!”紫电急得大喊,却被慌乱的人群挤得寸步难行。冯鹤汀被云销护在墙角,眼睁睁看着孟时序被人潮卷走。

      突然“砰”的一声,楼梯□□开一团烟雾。浓烟瞬间吞没了整个大堂,孟时序只觉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踉跄间眼前一片模糊。烟雾中寒光一闪,孟时序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到旁边。剑锋擦过他的手臂,衣袖顿时渗出一道血痕。“跟我走。”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因为浓烟弥漫,他看不清对方是谁,只能被动地被拉着往后厨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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