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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刺客 ...

  •   孟时序被拉着七拐八绕,直到钻进睢园后的一条窄胡同。他这才看清,拽着自己的正是方才那个竹青袍男子。

      “多谢阁下相救。”孟时序拱手致谢,正欲告辞,男子突然神色一凛,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拽到墙角暗处。孟时序的后背紧贴着砖墙,大气都不敢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厉害,却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突然,巷口闪过一道黑影。一个黑衣人持刀快步走来,锋利的目光左右扫视。似乎确认无人,便转身快步离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男子才松开手,指腹在孟时序唇边不经意地蹭过一丝温热:“抱歉。”他声音压得极低,目光仍警惕地扫视着巷口,“看来今日这腾蛟起凤,倒是引来不少蛇虫鼠蚁。”

      男子注意到孟时序衣袖上晕开的血迹,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关切:“前面拐角有家不错的医馆,若不介意,不妨让大夫看看。”“只是小伤,不劳...”孟时序婉拒的话还未说完,男子微微倾身:“伤口虽浅,但还是谨慎些好。”“不必...”孟时序刚要推辞,男子已经拉着他往前走去,孟时序只得跟着他转过巷角。

      医馆里,老大夫仔细为孟时序清理了伤口,敷上药膏包扎妥当:“皮外伤,静养几日便好。”

      男子向大夫道了谢,取出银钱放在案上。孟时序连忙阻拦:“这钱怎好让阁下破费?”“今日睢园的事,在下难辞其咎。”男子将碎银推到大夫人面前,语气诚恳,“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

      孟时序抬眸望向男子,迟疑片刻还是开口:“敢问公子...是什么人?”
      男子唇角微扬,却摇了摇头:“我的事,公子还是少知道为妙。”
      孟时序沉默一瞬,又轻声问道:“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拱手一礼:“在下常洲。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孟时序。”
      “孟时序?”常洲神色微动,似在思索什么,转而问道:“方才包扎时瞧见,公子手臂上为何有这么多伤痕?”
      孟时序不动声色地将袖口往下扯了扯:“都是些旧伤,不碍事。”他略显局促地站起身:“我该告辞了,方才同行的朋友该着急了。”
      常洲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那些黑衣人可能还在附近。方才似乎还有人守在巷口。”
      孟时序望向窗外,果然见巷口人影晃动。他犹豫片刻,又坐回长凳。
      医馆里飘着淡淡的药香,两人一时无话。常洲取过桌上的茶壶,斟了半杯推过去:“这是医馆特制的清风茶,能压惊。”孟时序端起茶盏,轻声道了句:“多谢。”

      与此同时,睢园外的街道上。
      冯鹤汀被挤出来后,急得眼眶发红,她拽着云销的袖子,声音都带了哭腔:“孟公子若是有什么闪失...”
      紫电沉稳地劝道:“小姐先随云销回府等候,说不定孟公子已经回去了。”他转向青霜和雨霁,“我们分头去找,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冯鹤汀咬着唇犹豫片刻,点头道:“好...我们回去看看,若是天黑前还找不到...我们就去报官!”
      三人目送他们转过街角,立即散入人群中。

      暮色渐沉,廊下的灯笼亮起。冯豫章望着院门方向,见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袍,转向候立多时的小厮。

      “天色已晚,看来今日是等不到了。”他对躬身的小厮说,“烦请转告殿下,明日再来叨扰。”小厮躬身应是。冯豫章不再多言,转身朝院外走去。谢飞临早已在廊下静候,见他出来,便无声跟上。

      医馆里的药香在暮色中愈发浓郁。常洲望着孟时序饮茶的侧影,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人面容清秀,眉目间透着几分清冷,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清雅之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常洲主动攀谈许久,却发现孟时序话极少,总是问一句答一句。可奇怪的是,每当讨教学问时,这人虽不似旁人那般高谈阔论,却总能用三言两语就点中要害。那些旁人絮絮叨叨说不明白的道理,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格外通透。
      添茶时,常洲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若是早些遇见这样的人物,定能讨教更多。他低头抿了口凉透的茶,嘴角微微扬起。这半日的闲谈,倒比往日听那些鸿儒讲学还要获益良多。
      街巷间已亮起零星灯火。孟时序搁下茶盏,望了望窗外:“该回去了。”
      “我送你。”常洲已站起身来。
      孟时序微微摇头:“不用了...”
      “看你到家我也放心。”
      孟时序顿了顿,终是点头:“好。”

      二人行至长街口。孟时序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前面就到了,不必再送。”
      常洲望着他清瘦的侧影,忽然道:“若得闲时,可否来寻你说话?”
      孟时序沉默片刻,说道:“好。”
      看着孟时序的背影渐渐走远,常洲笑了笑,念道:“孟时序...有意思。”而后转身离去,长街上只剩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冯豫章踏进府门时,抬眼便瞧见冯鹤汀伏在云销肩头啜泣,肩膀不住地颤抖。
      “鹤汀?”冯豫章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惊诧,“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冯鹤汀抬起泪眼,见是冯豫章,顿时哭得更凶了:“哥,孟公子不见了!”
      “什么?”冯豫章只觉心头一紧,声音陡然提高,“怎么会不见呢?”
      “我带着孟公子去睢园,”冯鹤汀抽噎着说,“但睢园有人行刺,乱成一团,我们挤散了。”
      “行刺...时序...”冯豫章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微微发抖。
      “紫电他们一直在找,”冯鹤汀抹着眼泪,“可找了一天了,都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就见冯豫章猛地转身,冲出了府门。

      冯豫章刚冲出府门,迎面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时序!”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未消的颤抖,“有没有伤着?”
      孟时序被他抱得微微一怔:“无碍,只是有事耽搁了。”
      冯豫章这才稍稍松开力道,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确认孟时序确实毫发无损,终于放松下来:“没事就好。”

      孟时序跟着冯豫章刚走进院子,冯鹤汀就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孟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她一把抓住孟时序的手腕,却听见对方轻轻“嘶”了一声。
      冯豫章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孟时序的袖口沾着暗红的血迹。“你受伤了?”他声音顿时沉了下来,不由分说扶着人往屋里走。
      冯鹤汀这才注意到血迹,脸色一下子白了:“我去拿药箱!”说完就往自己房间跑,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屋里点着灯,冯豫章小心地帮孟时序卷起袖子,露出缠着纱布的小臂,洁白的纱布上渗着点点血迹,看着让人心疼。
      “在睢园挤散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孟时序轻描淡写地说,“不碍事。”
      这时冯鹤汀抱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伤药,眼圈又红了:“都怪我...”

      冯鹤汀捧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哽咽:“孟公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出去...你也不会受伤...”
      孟时序轻轻摇头,温声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冯鹤汀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孟时序只是微微蹙眉,连哼都没哼一声。待包扎妥当,冯豫章便扶着孟时序慢慢躺下。
      “好好休息。”冯豫章替他掖了掖被角,转头对冯鹤汀道:“你也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冯鹤汀站在床边不肯走,直到孟时序闭目,才被冯豫章轻声劝了出去。

      夜色沉沉,常洲踏着月光回到院子,就见一名女子跪在门口阶前。
      “属下失职,没保护好王爷,请王爷责罚。”女子低头请罪。
      常洲伸手扶她起来:“无妨,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屋檐下挂着灯笼,二人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候在廊下的小厮快步迎上来:“王爷,白天有个叫冯豫章的来找您,等了您一天没见到人,说明日再来。”
      “冯豫章...”常洲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非晚,在洪都城的时候,你可听过孟时序这个名字?”
      非晚略一思索:“非晚听过,听说是他大闹冯豫章冯将军和公主的婚礼,害的冯将军被贬。”

      常洲的眼神忽然变得深远。三年前那场轰动洪都城的闹剧,即便是他这种在朝堂中的边缘人物也有所耳闻。他知道那日朝堂上父皇的震怒,知道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只是没想到,那个胆大包天闹婚宴的孟时序,竟会是眼前这个气质清雅的男子。

      夜风拂过,常洲收回思绪:“我说孟时序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他顿了顿,月光下的侧脸显得格外清晰,“非晚,明天一早,陪我去一趟孟宅。”
      “是。”非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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