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李总不吃肉

4、第 4 章

　　宋听被江景时半请半拎地带下了楼，一路无话，直到被塞进车里，宋听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扒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陌生街景，小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江景时目视前方，单手打着方向盘，侧脸线条冷硬，闻言只淡淡扔过来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宋听那边，“安全带系好。”
　　“哦。” 宋听立刻怂哒哒地应声，手忙脚乱地扯过安全带扣上。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惹恼了这位爷，他真在车上搞点什么车震强制爱剧情，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下。
　　宋听忐忑地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商场。
　　他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看向江景时，“你……你是要卖了我吗？”
　　难道是觉得六十亿亏了，想把他转手给商场里的某个柜台？
　　江景时用看智障的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指向了商场旁边一栋白色建筑。
　　北城脑科医院。
　　宋听：“？”
　　“我没病” 宋听瞬间炸毛，扒着车门不肯往里走，试图用最真诚的眼神说服眼前这个看起来病得更不轻的霸总，“我真的没病，江景时你信我，我只是个穿书的，不小心卡进你们这个BUG世界了，你等我找找管理员，说不定就能把我踢出去了。”
　　江景时听着他这番的言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显然失去了耐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拽住宋听的后衣领，像拎一只不情愿的鸡仔一样，毫不费力地把人从车边提溜起来，大步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还说自己没病？给我好好查。”
　　宋听徒劳地蹬着腿：“我真没病，查了也是浪费钱。”
　　然而抗议无效。
　　诊室里，气氛一度非常融洽。
　　医生推了推眼镜，再次抛出那个致命问题：“所以，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
　　“债主。”
　　两人下意识又对视一眼。
　　“债主。”
　　“情侣。”
　　医生拿着笔，在病历本上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逡巡，然后开口：“如果是恋人的话，那么一起听一下诊断结果会更好。”
　　他翻看着刚出来的检测报告，说：“经过精密检测和分析，宋先生所得的，是分离性身份障碍。”
　　宋听：“啊？” 啥玩意儿？
　　医生耐心解释：“也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
　　坏了。
　　穿书被当神经病了。
　　医生看向宋听，引导性地问道：“虽然你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20岁，但在你的记忆深处，是否也存在28岁的记忆片段？你认识……或者说，能感知到身体里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自己’吗？”
　　宋听眨巴眨巴眼，脑子转得飞快。
　　多重人格？这误会可大了，但……好像比“穿书”更容易让这个科学世界的人接受？而且刚才我说穿书，江景时那眼神分明觉得我病入膏肓了 。
　　他立刻戏精上身，露出一副努力回忆又痛苦的表情，半真半假地斟酌着词汇：“额……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另一个自己……就是，有时候会零零碎碎地梦到一些事，看到一些画面……感觉很真实，但又像是……在看别人的记忆一样。”
　　医生露点点头，然后转向脸色越来越黑的江景时，语重心长地开始了家属教育指导：
　　“作为他的恋人，或许你会觉得不知所措，甚至难以接受。但是，请千万不要否定他这个新出现的人格，毕竟，这也是他的一部分，是他潜意识为了应对某些巨大压力或创伤而产生的自我保护。”
　　江景时：“……”
　　医生继续输出：“为了不让他陷入更深的自我认知混乱，导致病情加重，我建议你，像对待同一个人一样对待他。尤其是对这个新人格，要……”
　　医生顿了顿，非常认真地看着江景时那张写满“莫挨老子”和“我想杀人”的冷脸，叹了口气说：“要热情些。别总冷着脸，要多笑笑，给他温暖和安全感。”
　　笑笑？
　　热情？
　　温暖和安全感？
　　江景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花了六十亿，买回了仇人的儿子，准备好好折磨报复的对象，结果现在被告知对方是个精神病人，分裂出了一个20岁的大学生人格？而他，不仅不能报复，还得对着这张仇人的脸……笑？还要热情？
　　宋听偷偷瞄着江景时脸上的表情，内心的小人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
　　苍天有眼，让你强制爱，让你搞囚禁，现在傻眼了吧，没想到买回来个“精神病”吧，还得花钱给他治病。
　　反正不管怎么样，江景时这下总该听见了吧？他都多重人格了，那肯定不是原来那个让他因爱生恨的宋听了，这个逻辑没毛病。
　　只要坐实了这个“分离性身份障碍”，让江景时相信他现在是另一个人格，那江景时总不好再对一个病人，尤其还是一个全新人格下狠手了吧？
　　而且，根据他熟读原著的经验，江景时这家伙，表面上是个阴狠暴戾说一不二的恶狼，实则内核是个纯度极高的恋爱脑。
　　还是那种“我喜欢你但我偏不说我还要欺负你引起你注意”的幼儿园小朋友级别。
　　明明喜欢宋听喜欢得要死，却因为害怕被嫌恶，就把自己所有的尖刺都对准了对方，用最糟糕的方式表达在乎。
　　原著里的宋听也是个嘴硬王者，满口恨意从不言爱，俩人硬是把一出虐恋情深搞成了互相折磨的极限拉扯。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宋听（青春版），21世纪沐浴在阳光下成长的乐观大学生，最擅长的就是直球和阳光普照。
　　不就是引导一个别扭的恋爱脑疯批走向正途吗？
　　他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过，直接跟江景时说“我们做朋友吧”肯定不行。
　　按照这厮的脑回路，绝对会瞬间炸毛，
　　然后经典台词重现：“谁要跟你做朋友？” 接着可能就是一波强制爱剧情，把他好不容易掰开一点的剧情线又给按回原著轨道。
　　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维持表面恋人关系。
　　对，没错
　　在江景时的认知里，他们是情侣，那他就顺势而为，扮演好这个恋人的角色。
　　借此机会跟他好好相处，潜移默化地引导他，纠正他那幼儿园级别的感情观，让他慢慢变回以前那个温柔至极的江景时。
　　强制爱，No。
　　柏拉图，Yes。
　　既能保命，又能完成任务，还能体验一下柏拉图恋爱，简直是三赢。
　　想到这里，宋听深吸一口气，抬起那双还带着点湿润的蓝眼睛，怯生生地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江景时，小声开口，
　　“那个……医生说……要热情一点……” 他顿了顿，“江哥，你……你能不能……先对我笑一个？”
　　江景时：“……”
　　他看着眼前这个顶着宋听的脸，露出这种小白兔表情的家伙，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
　　他死死抿着唇，唇角抽搐了一下。
　　宋听：“？”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笑起来差别这么大。
　　他认识的江景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冬日的暖阳，温柔细腻，雪都快被他融化了。
　　而眼前这个江景时，笑得很恐怖，像是要吃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