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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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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羽绒服,视线晃过桌面的许愿花,白炽灯与星星相辉映,像繁星点点,颇为耀眼。
忱舒眠俯身凑近嗅了嗅,熟悉感扑鼻而来,好像是他车上的茉莉香气。
手机“叮叮”几声,她拿起查看,是高中班级群的轰炸消息。
忱舒眠退学时没有退这个群,她点进,是一张朋友圈图。
上方昵称为Z,配文:嗯,久等了。
眸光往下,配图是烘焙间,她教他做酸奶冻那天。
女生头发梳起成一个饱满的丸子,用工作帽包住,手法娴熟地装饰着小杯。
忱舒眠发出一声疑惑:什么时候拍的。
班级群炸开锅,纷纷艾特两位当事人出来解释,她欲回不回的影子滑动着。
周淮序的名字弹出,说了一句:“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林殊电话打入,接通后对面嗓门大得紧:“真的在一起了吗!我的cp多年后真的在一起了吗!”
忱舒眠被这嗓门吓了一跳,勾唇低笑,羞赧地“嗯”了声。
听筒紧接着传来尖锐的爆鸣声,群里也是成堆的祝福,就好似两人即将举办婚礼般的热情激动。
不过话说来,也是。
这场暗恋历经波折,兜兜转转还是将幸福递到手心,她觉得上帝还是宠幸自己的。
周淮序的消息弹出,语气有几分不悦。
Z:跟谁打电话?
不眠不休:殊殊,怎么啦?
林殊那边忽然没了声,下一秒通话页面退出。
正当她奇怪时,林殊发来消息,是一张转账截图,数目五千,又弹出一条语音消息。
“闺蜜,你家少爷发力了,我们下次聊。”
忱舒眠眨巴两下眼,忙不迭拨了个电话过去。
“周淮序你干吗啊?五千说发就发吗。”
少爷丝毫不在意,语气漫不经心:“我想你了。”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忱舒眠说话磕巴:“那,那也不能出手这么阔绰。”
周淮序淡淡“嗯”了声,补上一句:“下次不会了。”
她满意地点头,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走向浴室。
挂好衣服的同时,听见他似是呼出一口气,随后嗓音低哑:“那你想不想我?”
“在抽烟?”
忱舒眠对烟的敏感度比较敏锐,尤其是周淮序。
“不抽了。”
通话以洗澡草草结束,忱舒眠还没完全适应女朋友这个新身份。
她需要时间。
他会等她。
周淮序掐灭手中的烟,嘴里吐出一圈白雾,手机传来简讯,他只是低瞥一眼,嘴角“嗤”出声嘲讽的笑。
次日,忱舒眠翻了个身滚下床,手肘磕出一声响,她坐起揉着眼睛,试图开机。
昨晚她约莫两点才睡着,加上睡眠本就浅,一点动静都扰醒。头脑昏昏摸起床上的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
Z:醒了吗?
Z:我在你家楼下,醒了就下来,我送你上班。
Z:早餐我做好了。
忱舒眠又揉了几下眼,确认视线没有模糊。
这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消息了。
她拨个电话过去,对面没接。顾不上太多,赶忙起来收拾。
忱舒眠扫脸失败了一次,惹得她跳脚,怕周淮序久等。
“周淮序!”
男人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黑色高领毛衣穿在里,倚着车门,垂着眼,手揣进兜里。
江城的冬天没有雪,但温度降得飞快。一夜之间又好像冷了许多。
忱舒眠撒开腿朝他飞奔而来,稳当当落入他敞开的风衣。
“等很久了吧?对不起我起晚了。”
声音埋进大衣里,像空中软绵的云朵,咬一口宛如棉花糖。
周淮序理了下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没有,快上车吧,早上最冷了。”
忱舒眠钻进车内,暖气开得十足。
副驾上放着一个粉嫩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个透明饭盒,打开是三明治和几颗青提。
“你做的?”
“不然呢?快尝尝。”
忱舒眠拿起其中一块,正反观察了下,卖相还不错,咬下一口,沙拉酱的甜味在口腔弥漫,夹着午餐肉和鸡蛋。
“还不错诶,小序子以后常做。”
小序子这个称呼,是高中时林殊常喊身边人的。久而久之,她也习惯喊之。
黄灯跳转红灯,周淮序踩下刹车,食指惯性点着方向盘:“要收费用的。”
忱舒眠拧着眉,扭头瞪他,语气逗弄:“谈钱伤感情,我们刚在一起就要分,说出去不太好吧?”
周淮序微侧过身,红灯二十秒。
他声音轻柔,像清晨缓缓升起的暖阳,但夹杂着一丝蛊惑:“那我们谈感情。”
说罢,周淮序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这边推,一个吻碾过。
10…
9…
8…
……
3…
2…
1…
他掐着点松开忱舒眠,离开时带着声轻笑。
忱舒眠怔愣一瞬,机械式吃着三明治。
味道不一样了。
周淮序抚上她的后脑,揉了几下:“我今天就不在这了,有点事要去处理。”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店里的员工,来不来都无所谓,但长期的陪伴使她顿时又有点失落感。
许是被周淮序看出情绪的波动,他解开安全带,扭过身子,嘴唇的热度贴上额头。
“乖乖等我晚上来找你。”
忱舒眠吸了吸鼻子下车,车内空气瞬间凝滞,男人眼神蓦地变得锋利,启动车子开向另一个地方。
周家别墅。
周淮序冷着脸推门进去,屋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淑,另一个……是他不愿提起的人。
秦淑见儿子回来,笑脸相迎:“淮序回来啦,快坐。”
周桎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掌心搓着膝盖,眼神不自觉瞟向站着的男人,仿若那人是“债主”般的惧。
周淮序坐到靠门的沙发,丝毫不想靠近周桎鸣。
秦淑将他的风衣挂到一侧,喊阿姨倒了杯茶。
“淮序,妈妈听小许说,你跟舒眠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周淮序面无表情颔首。
秦淑得到肯定,笑得合不拢嘴:“那太好了,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拐走人家了,改天可要约下惠惠夫妻俩坐会。”
说罢,她给坐在那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周桎鸣干笑两声,附和:“是,得约,爸到时候订酒店。”
周淮序鼻腔哼出一声嗤笑,慵懒地掀起眼皮,语气比隔绝的冷气还要低:“你谁啊,嗯?”
一句否定,将关系嵌进冰里,再放入冷冻,永久冰封。
周桎鸣眼底闪过愧疚,长期待在海外的他,失去了从前孩子的依赖,只留下憎恶,他却不知该如何挽留。
“那个,淮序,你爸爸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已经把事业转移回国内了的。”秦淑替周桎鸣解释着。
周淮序面上依旧没什么波动,三个人僵持着,他起身径直走向二楼。
中午这顿饭吃得比平日安静,秦淑嘴唇张了几次,周桎鸣阻止似地轻拍她的手背。
晚饭前周淮序就离开了别墅,秦淑没拦着,门一关上,她用训斥的语气对旁边的男人:“老周,你也跟儿子说说话啊。”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性子随我,回来这件事还是得等他慢慢适应吧,反正日子还长。”
周桎鸣眸光停在方才关上的大门,随后叹出长长一口气。
周淮序驱车来到忱禾小町,车子停靠在体育馆,他没下车,而是在车上静坐了一会。
车内的音乐捻小声了些,他仰着脖,而后熄火下车。
走到人少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蒂,一缕细雾缭绕眼前。
“周淮序。”
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脊背一僵。
“舒眠,”手背到身后,松手,抬脚将烟踩灭,“你不在店里吗?”
她指着身后离自己不远的垃圾桶,“我来倒垃圾,你呢?心情不好在这解闷?”
周淮序自知瞒不过她,略带犹豫地点头。
“跟我说说可以吗?”
石凳上忱舒眠侧耳倾听,“周叔叔回来啦?那我改天去拜访一下。”
“你都没见过他。”
周淮序失笑,抬起手拢了拢她的领子。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像是星星打磨出来的。
“就是没见过才更要去嘛!你多跟我说说叔叔是个怎样的人呗,我好投其所好。”
周淮序瞳孔晦暗,逃避似的看向别处,言简意赅:“不记得了。”
忱舒眠俯着身子,胸腔贴着大腿,识破他的谎言:“撒谎,你明明就记得。”
她伸出食指,隔着衣料戳他的腹部。
周淮序包住作乱的手指,妥协般地说:“跟你说行了吧。”
对于周淮序,小时候的记忆弥足珍贵,因为有父爱。
周桎鸣开始是个给人搬砖的工人,小时候家里经济资源差,他也会用少之又少的工资满足儿子的愿望,在小淮序眼里,爸爸就是超级英雄。
周桎鸣是个有商业头脑的人,不过碍于底层的身份,无人采纳他的意见,都觉得他是痴人说梦,胡说八道。
后来被一家公司的老总看上,挖去做了经理,最后辞职白手起家。原先待着的那家公司老总如今跟他称兄道弟,一直是他的恩人。
周桎鸣那会虽也忙碌,但至少会尽力去陪伴孩子成长。
直到周淮序上四年级,他的父亲留下一封信和一辆玩具汽车,就远赴国外,两人见面的机会因此少之又少,甚至最后再也没见过面。
到如今,周淮序心里依旧憋着那股气。
忱舒眠晃着小腿,说得有理:“可是叔叔当时也是为了你以后的生活啊,少爷。”
周淮序没说话。
“我爸妈也忙,可我不也还是跟他们关系不赖吗?我觉得主要就是交谈,如果你一直跟叔叔疏远,那你们可永远回不去了。”
周淮序抓了一把头发,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挥去这股劲。
忱舒眠稳稳跳下地,掸了掸屁股的灰尘,朝他伸出手:“去吃青缇秘语吗,男朋友?”
周淮序抬眼望向她,小姑娘穿着臃肿的奶黄色棉服,歪着身子邀请他。
他牵住那暖暖的手,忱舒眠不忘帮他掸屁股上的灰尘。
夕阳渐渐沉落,天空像被打翻的鸡尾酒,微醺又梦幻。
她靠着他的胳膊,走向马路的另一边。
小姑娘走路很难好好走,男朋友差点牵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