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绿茶》梨栖

28、第 28 章

　　一碟青缇秘语摩擦桌面，推至周淮序眼前。

　　忱舒眠双手交叠，珍珠般的瞳孔盈着期待：“尝尝？”

　　周淮序直勾勾盯着她，尝了一勺，先是皱了皱眉，一本正经评价：“不好吃。”
　　“怎么可能？！”忱舒眠反驳，“我也就多加了一点点糖。”

　　周淮序将勺子递给她，摆手让她自己试试。

　　忱舒眠挖了一小块，含进嘴里，“好吃啊，你骗我！”说着，站起身作势掐他脖子。

　　“好了好了，不闹了，好吃的。”
　　吃完蛋糕，周淮序心情好了不少。他坐在窗边，托着腮陪她算账本。

　　窗外飘起小雨丝，雨点细密得使人误认为下起绵绵细雪。

　　周淮序撑着黑伞站在门口，忱舒眠锁好门钻进伞下，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禾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跑了，你说她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忱舒眠撑着下巴，不时扭头。

　　周淮序打着方向盘，“许涧最近也说没空，他俩不会有事吧？”

　　“有可能，我今晚问问。”

　　车子驶到小区，雨也随之停了。
　　忱舒眠酝酿了下才推开门下车，下过雨的城市，寒风呼啸，她不由哆嗦。
　　“你就别下来啦，挺冷的，记得我说的，跟叔叔好好聊。”

　　门关上那刹那，他若有所思。

　　“我回来了。”
　　忱舒眠脱下厚重的棉服，直奔沙发上追剧的人，勾起她的下巴。

　　禾简韵推开忱舒眠的手指，嘴角难掩的笑意：“干吗啊，演霸道总裁吗？”

　　忱舒眠眯起眼，促狭地看着她：“你最近不对劲，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没、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我哪有事瞒着你啊。”
　　禾简韵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两个人相处久，共同点就多，忱舒眠紧张也习惯性吭哧。

　　“是吗？”说着，捎起一侧的手机，滑动几下屏幕：“那许涧这条朋友圈怎么回事？”

　　眼看着忱舒眠将手机怼至脸前——

　　那是许涧几分钟前刚发的，两人站在屋檐下，十指紧握的手比着耶，看着并不像普通的“兄妹”。

　　禾简韵扭过身，撑着脑袋，但难逃审问。

　　“禾简韵，怎么回事啊？”忱舒眠戳了几下她的腰窝，凑近在她耳边：“在一起了？你不是说做鬼也不会喜欢他吗？”

　　“我，我我也没想到啊，过着过着就这样了。”

　　“什么意思叫过着过着就这样了，老实交代。”忱舒眠敏锐地嗅到八卦的味道。

　　禾简韵扭捏片刻，就从实招来。
　　听完故事，忱舒眠好似看了一本言情小说，嘴角上扬一个弧度。
　　“这许涧可以啊，居然把你拿下了，叔叔阿姨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打算过段时间再说。”

　　周淮序回到周家别墅，灯已熄灭，估摸着都沉沉入睡。
　　输入密码开门，换了拖鞋，欲上楼时他瞥见负一层亮着灯。

　　周淮序蹙起眉径直下楼，想着是谁夜深人静在负一层。
　　沙发前坐着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茶几摆满易拉罐，像个酒鬼私闯名宅。

　　“周桎鸣。”
　　男人闻声回头，双颊染上红晕，眼神有些迷离，颤颤巍巍地撑起身。
　　“回来啦，来，过来陪爸爸喝几杯。”

　　周淮序没动，被男人用力拽着到沙发，面对周桎鸣递来的啤酒，他迟疑了下才接过饮下。

　　酒过三巡，周桎鸣蓦地红了眼，嘴里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老李啊，你说淮序什么时候能原谅我这个爸爸。”周桎鸣抹了一把眼泪，仰头闷了一口，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淑儿跟我说，就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我当年那么做不也是怕他，怕他跟我告别的时候哭着让我别走。

　　却没想到，他从此跟我疏远，不要我这个爸爸了……”

　　周淮序屈起食指，刮掉颧骨摇摇欲坠的泪水。

　　“这次将事业重心转移回国内，就是希望能多跟孩子相处，弥补他失去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周桎鸣懊恼般地重重拍了下大腿。

　　周淮序滑坐地毯，一言不发，陪他喝。
　　啤酒瓶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环境回响，墙上的钟表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太阳升起。

　　阳光透过落地窗射入，啤酒瓶折出刺眼的光，秦淑起得早，正拿着垃圾桶附身收拾残局。
　　头脑一阵胀痛，周淮序捏了捏眉心，睁眼便看见秦淑。

　　“妈？你怎么在这。”
　　他扭头看了眼旁边，周桎鸣不在。

　　“你爸我已经扶上楼睡了，待会你洗个澡也睡会。”秦淑转眼变了个态度，“不过你们爷俩真是的，大半夜在这喝成这副样子，你也注意一点，别跟你爸似地喝那么多，本来胃就不好。”

　　“知道了，我先上去了。”周淮序离开时扫了眼钟，早上八点。

　　等他睡醒时，已然中午。
　　窗帘紧闭，底层像安了条灯，盯着看了几秒，醒过神摸索床头柜的手机，解锁后，划拉几下屏幕，定睛少顷，唇角勾起点了几下，随后将手机盖在耳边。

　　“喂，你醒啦？”

　　周淮序慵懒地“嗯”了声，“吃饭了吗？”

　　“没呢，待会吃，你要过来跟我一起吃吗？”

　　他闷笑一声，嗓音低沉有磁性：“你想我了？”

　　忱舒眠吸了一口凉气，违心地说：“才没有。”

　　“那我可不去了。”
　　周淮序眉眼弯弯，想逗一下小姑娘。

　　“行行行，我想你，那我等你。”

　　挂掉电话，禾简韵抱着刚做好的奶茶，“啧啧”两声，清了下嗓子，写着忱舒眠方才的语气：“那我等你哦～”

　　忱舒眠无语地扭过头睨瞪她，“禾简韵，好好上你的班，否则我告诉许涧，让他缠着你。”

　　“行，我进去啦～待会我跟你换，你陪你男朋友。”说罢，捂起嘴飘似地进烘焙间。

　　周淮序收拾好下楼，秦淑刚放好碗筷，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在家吃饭吗？”
　　“我约了舒眠一起吃，你们吃吧。”
　　他前脚刚离开，随即，秦淑和周桎鸣贴近窃窃私语。

　　忱舒眠跟禾简韵交班，推开门便是一股凉意，她缩了缩身子。

　　周淮序一如往常倚着车门等她。

　　她步调缓慢过马路，扑进他怀里，冻得通红的脸颊瞬间被暖烘充斥。

　　“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啊？”
　　周淮序低头闻了闻，估计是喝太多酒意难散。

　　“昨晚跟他喝多了。”
　　忱舒眠自然知道“他”是指周桎鸣，她疑惑失笑：“你们男人谈都是用酒吗？”

　　“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他在喝酒。”

　　“聊什么了？”

　　周淮序回想起昨晚周桎鸣抱歉的话，垂下眼。

　　忱舒眠注意到他情绪上的波动，牵起他搂在腰间的手，“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街角面店。
　　正值黄金时间，店里拥挤，两人环视一周才找了个空位坐下，忱舒眠点了两碗牛肉面。

　　周淮序揉了揉眉心，有点困倦。

　　“没睡够是吗？要不你靠着我睡会？”忱舒眠捏捏他的耳垂。
　　他摇摇头，随后手握成拳，撑着脑袋，浅眯了会。

　　服务员将面端上，忱舒眠动作极轻地敲了敲手机屏幕，示意结账。
　　她边咀嚼边转头，周淮序不说话时像静默少年，五官隽秀，侧影打在白墙，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再一转头，周淮序缓缓睁开眼，视线里的女生鼻梁微挺，刘海别到耳后，腮帮子一鼓一鼓。
　　她吃东西细嚼慢咽，此刻仿佛放了慢速。

　　“你醒啦？趁热吃，刚端上来。”
　　周淮序夹起几根面条塞进嘴里，忱舒眠凑近问了一句；：“你们圣诞节上新品吗？”

　　“怎么，想参考？”他看了她一眼，继续吃。

　　“怎么会呢，我们这叫互相帮助。”

　　“目前还没有，今晚想一想。”
　　忱舒眠戳了戳碗里的面，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她思绪乱糟糟的，不知该上什么新品好。

　　正犯愁，手里忽地抓空，周淮序拿着她的筷子，警告道：“再想工作，我可就生气了。”

　　午饭过后，街边多了些散步的人，他们也不例外。忱舒眠低头看着鞋尖，还在想制作什么新品。

　　周淮序察觉她格外安静，停下脚步。

　　忱舒眠没发觉，步子还在前进，直到手臂使了些力道，猛地将她拉进一个怀抱。
　　“忱小姐，你为数不多跟男朋友相处时间，不好好珍惜，净想你那新品。”
　　他托起她的腰肢，两人贴得很近，热气交缠。

　　周淮序轻挑眉毛，等着她的回答。

　　忱舒眠左右观望一眼，确认这没人，才抽出手搭在周淮序的脖颈，环住。

　　“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想早点做出来给你尝尝。”

　　周淮序眼底泛起涟漪，漫上几分深情：“我现在就想尝尝。”

　　“可我还没想到呢。”
　　他垂首，在唇前停住，对视间好似拉扯出一条银丝线，嗓音低低的：“尝尝你。”

　　周淮序轻轻贴上柔软，像亲吻一件珍贵文物般。

　　他力道控制得很好，轻轻碾过小姑娘的唇瓣，忱舒眠手指蜷缩，圈在腰间的手酥酥麻麻，她不由挺直腰杆。

　　“眠眠？”

　　熟悉的声音使忱舒眠颤了下，扭过头——

　　是今蕙。

　　忱舒眠尴尬地喊了声“妈”。

　　周淮序就这样被今蕙拉过去谈话。

　　禾简韵吃瓜地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咋发现的？”

　　忱舒眠赧然抬手扶额。
　　距离离得远，她不知道今蕙怎会来此，也没想到这也能撞见，还是在亲密的时候。

　　想到这，她无地自容。

　　今蕙饮了一口白开，长话短说：“你们谈恋爱我是不反对的，我只是路过找眠眠有点事，不用那么紧张。”

　　周淮序不是第一次见今蕙，可当下还是不自觉绷直身体，听到这段话后缓缓放松下来。

　　“没什么事，改天跟小淑约着聊，我先去找眠眠。”
　　今蕙说完话便离开了，加起来不过五分钟。

　　送走亲妈，忱舒眠神情紧张，拽着他的衣角晃了下，问：“我妈说什么了？”

　　“说把你卖给我。”
　　周淮序目不转睛看着大门，毫不犹豫说着这句话。

　　忱舒眠握紧拳头，作势要给一拳，他得逞地笑着，将她拉过身前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