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绿茶》梨栖

29、第 29 章

　　圣诞前几个星期，忱舒眠忙碌装饰店内。
　　门窗挂满串灯，门口伫立圣诞老人，店内摆上圣诞树，点缀姜饼、糖果等。一旁柜面放置托盘，堆上愿望卡纸以及几支黑色中性笔。

　　禾简韵伸了个懒腰，“这装饰，堪比装修了。”

　　忱舒眠欣赏了一番她们的杰作，的确如此。

　　“你这几天一直忙店里，你家那位不会不开心吧？”禾简韵揶揄道。

　　“他不也忙清吧的事，加上周叔叔回国，我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包厢内，举杯欢笑，谈笑风生。
　　周淮序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应付着饭局。

　　是的，他被硬托着来的。

　　周淮序靠着椅背，不时抬起眼点头应和，手指在桌下飞快地点着。

　　Z：在干吗？

　　不眠不休：刚忙完圣诞节的装饰，你呢？

　　Z：跟他们陪朋友，新品好吃吗？

　　不眠不休：你到时候来尝尝就知道了【猫猫傲娇jpg.】

　　周淮序盯着表情包勾起唇角，无聊的心绪一下被这只小猫挥散，仿佛能透过屏幕看见她昂起下巴，得意的模样。

　　“淮序如果要继承老周衣钵的话，我们两家人下一代又能共事了。”平头男人笑着说。

　　被点到名的周淮序闻声抬头，视线掠过在场的人，手机熄屏，嘴唇微张。

　　周桎梏爽朗的笑声短促充斥包厢，说：“淮序自己有家清吧，他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了再回来。”

　　“清吧？那也挺好的，有你们这么开明的爸妈。”

　　秦淑伸手搭在周淮序肩上：“淮序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随他就好了。”

　　“淮序，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我女儿——”
　　话音未落，周淮序打断：“李叔，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李小姐长得这么好看，估计追她的人能排到我们公司。”
　　李小姐就坐在平头男人旁边，听到后羞涩地垂下头。

　　黑如墨的天空，弯月高挂，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冬天昼夜温差大，忱舒眠围着围脖，待在小区前公园的秋千，小腿一前一后地晃动着。

　　余光延伸长长的黑影，她扭过头。
　　路灯穿过树叶，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周淮序逆着光，大衣将他裹住，抬起右手跟她打招呼，像冬日一抹暖阳。

　　忱舒眠倾身，见他迟迟不动，扯着嗓子喊道：“是要我去迎接你吗少爷？”

　　周淮序这才迈开腿，绕到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

　　忱舒眠仰起颈看他，“感觉没什么在一起的实感。”

　　高中的忱舒眠，恒常幻想跟周淮序在一起后是怎样的，少女的悸动新鲜又美好，真到了如愿以偿时又没什么实感。
　　恋爱原来跟人想象中的差这么大，平常的生活，平常的我们。

　　周淮序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逗小猫似地挠挠她的下巴。
　　“怪我，没给够你想要的感觉。”

　　忱舒眠顺势握住他暖和的手，轻声细语地：“你也得好好陪叔叔，好不容易关系好转了点，可不能辜负我。”
　　头顶传来胸腔震动的低笑声，语气幽幽道：“也要陪陪我这个小女朋友啊，不然她生气了怎么办？”

　　“我哪那么容易生气。”小姑娘蹿起身，不满地撅起嘴。

　　周淮序牵起她的手，踱步在公园。

　　忱舒眠往上提了提围脖，“就是说，你想回去帮叔叔了？”

　　自上次宿醉后，父子俩关系缓和了不少，酒精果然能促使一段关系转换成另一个阶段。
　　周淮序偶尔回家总能听到书房传来的咳嗽声，他清楚周桎鸣的身子骨不佳，半辈子献给建设工程。

　　书房前，他垂下眼帘，掩盖着波动，下定决心去公司上班，却迟迟不见开口。
　　每当想说时又哽住，他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许是时机问题。今晚的饭局过后，他更加坚定。

　　“你支持吗？会觉得我不够格吗？”周淮序的手收紧了些，眼神落在她脸上。

　　小姑娘鼓起右腮帮子，思忖片刻，说：“我觉得你可以，你可是又会弹琴又会调酒，成绩也好，我相信你可以。”

　　周淮序止住步伐，将忱舒眠圈进臂弯，深邃的瞳孔从上到下扫视她的脸，最终停在饱满红润的嘴唇，又迅速向上凝视她的眼睛。

　　“那我要有段时间陪不了你了，可别哭鼻子。”
　　说罢，抬手轻点忱舒眠的鼻尖。

　　她却觉得，舍不得的不是自己，是说这句话的人。

　　忱舒眠眨着眼睛，眼底淡淡闪烁，楚楚道：“圣诞能陪吗？”

　　周淮序眼神躲避，不敢直视她，看向别处：“不一定。”

　　说到这，忱舒眠方才没多失落，这下有点反应了。

　　“周淮序。”
　　小姑娘轻轻唤他。

　　周淮序将头转回来面对她，迎来的是无限放大的脸——

　　忱舒眠踮起脚尖，眼睫悉数映在眼下，像月光下的栅栏。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我怕亲不到了。”说罢她漾出笑意，像搅开的蜂蜜。

　　周淮序使了些力道，提起她的腰，继而覆上刚离的唇。

　　月光下寂寥的公园，彼此的心跳声如鼓擂，耳垂的泛红，不知是冬季的夜晚太冷，还是鼻尖擦过的羞意。

　　两人很少接吻，更别提吻技。

　　起初忱舒眠是以为周淮序吻技堪忧，怕伤他自尊，一直是蜻蜓点水。

　　有时男方主动也没坚持多久，她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维护他的自尊。

　　今夜的吻不同往日，他像是一点点将她舔舐干净，手掌锢住腰肢，使她没了反抗的能力。

　　忱舒眠犹如坠入海水般，想探出头偷取氧气，可惜海浪拍打的力量压迫感十足，她不敢轻举妄动，交缠的呼吸，唇瓣的力度逐渐加重。

　　忱舒眠忽地低头埋进敞开的大衣内，额头抵着急促起伏的胸膛，耳边萦绕着灼热而凌乱的喘息声，她不由攥紧衣物，以来缓解羞赧。

　　突然抽离的亲密逗得周淮序低声闷笑，打趣道：“不是怕亲不到吗？现在有时间给你亲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忱舒眠将手塞进他的衣服里，抱住他精瘦的腰，哼哼唧唧的说：“亲够了。”

　　周淮序意犹未尽，又偏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这次见面是他们最后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像眼前这个人要出国几年那般不舍。周淮序就这样让她紧紧抱了良久。

　　平安夜的到来，大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忱禾小町亮着招牌，门口圣诞老人眼尾的细纹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下若隐若现，伸出欢迎的手臂，有不少小孩挂上了礼物。

　　最新推出的“圣诞老人泡芙塔”引起不少小朋友亲睐，搭配的套餐更是抢着购买，忱舒眠这两天忙得抽不开身，直至下班才有机会喘口气。

　　禾简韵瘫软在角落的沙发，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好似被掏空，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好累，我感觉都瘦了。”

　　话音刚落，前台传来一声”欢迎光临“。
　　禾简韵陡然直起身子，没想进来的不是客人，是许涧。

　　他拎着几袋子东西放至桌面，随即两人腻歪在一起，忱舒眠别过脑袋，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在干吗。
　　忙完了没有。

　　她支着下巴出神地盯着墙体，全然没注意余光走进一个男人。

　　男人轻声唤她：“忱忱。”
　　闻言她一怔，旋即扭过头。

　　周淮序穿着灰色字母卫衣，外面套着夹克，下身是阔腿牛仔裤，唇角扬起喊着忱舒眠的名字。

　　所想之人正站在自己眼前，她竟有点鼻头酸涩。

　　周淮序瞧她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看着自己，含着笑问：“不抱一下吗？”

　　距离上一次见面仿似过了许久，忱舒眠张开手臂朝他扑过去，眼眶瞬间湿润。

　　周淮序脚下倒退了一步，笑得更甚。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忱舒眠仰起濡湿的脸颊，嗓音哽咽的问他。

　　周淮序眼底一片温柔海，抹去她的泪珠，“因为知道你想我了呀，好了，别哭了，我给你带了礼物。”说着举起另一只手。

　　他拉着她到一旁，两个袋子。

　　忱舒眠先是把小的取出，打开前瞄了他一眼——

　　是一瓶香水。

　　“这款青提软糖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就买下来给你了。”
　　忱舒眠对着手腕喷了一点，果香味四溢，尾调是雪松，她很喜欢。

　　再取出旁边的袋子，是一件棕色系风衣。

　　“你上次说喜欢我那件风衣，我换了个颜色送给你。”

　　这样，我们下次能穿情侣款。

　　忱舒眠抿起略微颤抖的嘴唇，低下头，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簌簌而下。

　　“不准哭了。”周淮序倾身蹲在她膝前，抽出几张纸巾，擦拭她的泪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跟个小朋友似的。”

　　“少爷，您这可说错了，忱忱可爱哭了，以前都是我哄。”禾简韵边吃烤肠边说。

　　忱舒眠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带着厚重的鼻音，肩膀还有点耸动：“但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我说过，重逢即是最好的礼物，别哭了。”

　　忱舒眠吸了吸鼻子，这会也收拾好烘焙间的东西了，她带着抱歉的语气说：“上次说让你尝尝新品，但是卖完了，要不，我改天给你做？”

　　周淮序宠溺地抚摸她的脸颊，宽慰的说：“行，你不哭怎样都行。”

　　小姑娘说不哭就不哭，但吵着要抱抱。

　　周淮序站起身，任由她抱着缓口气。

　　忱舒眠是个贪恋怀抱的人，她觉得拥抱安慰比言语略胜一筹。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安心。

　　更何况，这个拥抱曾经是她朝思暮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