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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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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尾声悄然离去,恢复正常执勤。
禾简韵一骨碌碾过沙发,捧着脸:“这个春节我又吃胖了,忱忱,听说周淮序跟你一起过的?”
忱舒眠指节转着中性笔,稍抬眼睫:“许涧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可以啊,都见上家长了。”
如果说见家长,那可是十年前就算见过了。
屋内暖气烘烘,忱舒眠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眼睛眯起一只,像是在wink的小猫。
最后撑不住耷拉的眼皮,伏在本上阖眼入睡。
急促的电话声在耳边响起,忱舒眠伸出手摸索,迷迷糊糊接通。
“舒眠,淮序出事了!”
禾简韵不慎从沙发滚下,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听到电话内容,睡眼惺忪略一清醒。
“谁出事了?”
“周淮序。”
忱舒眠握着手机,心一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城的春天掺着凉意,医院门口枝头驻足几只黑鸟,救护车停在一旁,感应门时开时关。
忱舒眠穿了一身开衫奔到前台,询问病房。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同一时间某一街道发生了车祸,轮床在身后穿梭。
禾简韵顺着望过去,表情复杂地安抚忱舒眠的情绪。
302病房。
许涧站在窗前,听到开门的动静,回过身。
忱舒眠走进。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面色发白,无一点气血,忱舒眠怔怔地迈开腿走过去,直至抚上他的手臂。
周淮序头部缠绕着白色绷带,网状头帽罩住他的头颅,监护仪有规律的频率回荡病房内。
“是在工地被坠落的木板砸到。”许涧说,“当时他跟一个股东在谈事情,没注意头顶。”
忱舒眠握着他的手,缓慢蹲下,眼眶盈着水光:“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说可能48小时内,其他还要等他醒了之后做个检查,确认没问题就能回家休养。”
四十八小时像个定心丸,她悬着的心放下。
窗外夜幕缓降,蓝调氛围的天空投进来,病房亮着白光。
忱舒眠削着苹果皮,视线不时抬起,又垂下。
周淮序眼睫轻轻颤动,食指缩动,随之缓缓睁开眼。
忱舒眠觉察,将苹果搁至盘子,倾身,声线不由紧张地唤了声:“周淮序?”
目光从天花板挪至出声的姑娘身上,他声音沙哑:“你是谁啊?”
空气骤然屏住,心脏被细锐的小针捆住,刺痛感遍布全身,她颤抖着声音,抬手抚他的手臂,掌心下明显收了收。
她忍着异样,试探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周淮序神色凝重,“你是?”
他又抛出这个疑问。
忱舒眠大脑一扫而空,努力平息情绪,“我是忱舒眠,你的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周淮序狐疑,继续追问:“你喜欢我?”
忱舒眠疑惑的“啊”了声,情绪一下转变,手掌不自在地抚摸后颈。
“你追的我。”她说。
周淮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抬手触碰了下头部,“我这是怎么了?”
“你今天去工地被砸伤了。”忱舒眠总觉哪里怪怪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周淮序摇摇头,眼睛澄澈得像透亮的湖。
忱舒眠起身欲去找医生,手腕倏然被人拉住。
“我还想问点问题。”周淮序摆出天真的模样,将她拽下来。
忱舒眠看向他的眼神有了轻微的波动,随后,右腿搭上左腿,耐心听他的问题。
“我们在一起之后,幸福吗?”
她不满的“啧啧”两声,佯装真诚道:“不幸福,你总是惹我生气,我可烦了。”
瞳孔微不可察的颤动,周淮序扭头顶了顶左腮,又若无其事地挤出冷到冰点的微笑,语气却是温柔:“你这么讨厌我啊?那为什么不分手。”
忱舒眠淡定地拿过水果刀,削着方才搁置盘子的苹果:“等时机,现在你失忆了,我可以找别人了。”
“你想找别人了?”周淮序语气像江城的冬天,猝不及防地降温。
忱舒眠抬眼,莞尔一笑,将苹果直塞进他嘴里:“别装了,演成这样,真吓死我了。”
“那你还想找别人?”
“逗你,好玩。”
忱舒眠扬起唇角,起身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正巧许涧来探望,听见醒了的消息,激动的神情好似周淮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没过多久,忱舒眠就回来了。
“医生说,到时候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确定没事就出院。”
周淮序颔首,转念一想,问:“我爸妈不知道吧,这点事就不用说了。”
许涧剥开一瓣香蕉皮,咬了一口:“叔叔阿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而且这事就算你不说,你爸也是董事长,肯定知道。”
忱舒眠附和着点头,俯身轻戳周淮序的头,轻声问:“头还疼吗?”
周淮序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睛,咫尺的距离,他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
许涧一声哀怨,丢下香蕉皮:“行,秀恩爱,切,我走。”
门关上后,忱舒眠才回过神,床边的位子不知何时空荡荡的,她指着问:“许涧呢?”
“说要去找他妹妹。”
紧接着秦淑后脚踏入,语气焦急:“淮序,儿子,怎么了——”
角度的偏差,秦淑和周桎鸣误以为两人在接吻,脚步一顿,声音也戛然而止。
忱舒眠闻声猛地直起身,面对自己的是欣慰的笑容,她脊背一僵,莫名的紧张填满躯体。
见状,周淮序抬手握住她,唤回秦淑二人的意识:“爸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妈担心你,买了第一班飞机飞回来。”周桎鸣拉着秦淑绕到另一边,关切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是不是醒了就没事了。”
忱舒眠接话:“要做个全身检查,如果头没什么事,就能回去休养。”
周桎鸣夫妻了然地点头。
周淮序跟家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想到这,忱舒眠小心挣了下被握住的手。
他察觉到,便松开了。
“叔叔阿姨,那你们聊,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秦淑欲挽留:“没关系的,我们一起聊会。”
忱舒眠绕过去,背上小包,婉拒道:“阿姨我们下次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她前脚刚踏出去,周淮序低头笑笑。
秦淑拉过椅子坐下,嗓音和蔼又带着些许打探:“儿子,过年在舒眠家怎么样啊?他们家人怎么说?”
“说什么?”
“人蕙儿都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跟老忱喝了一宿,你们聊什么了?”
周淮序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倒是忱蕃。
“来,淮序,喝!”
忱蕃搭着周淮序的肩膀,左手举着还剩一小半酒的透明的玻璃杯。
今蕙实在没熬住,收拾着睡了去,留下忱舒眠和外公餐桌。
今怀德手掌重重地落在周淮序肩上,举着酒杯的手悬在空中挥动,险些洒出。
“淮序,记得当年,我们眠眠最喜欢你了,你什么眼神,气得我这个老头子,要不是眠眠拦着我,你还能看见今天的太阳吗,啊?”
周淮序还有一丝清醒,视线落在忱舒眠的面颊。
小姑娘手背叠起撑在下颌处,时而皱起眉,时而跟随着外公的动作而扬起脑袋,好似是她在声情并茂的讲述。
“淮序,你要是敢辜负眠眠这么多年的真心,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忱蕃亲密地靠着他的脑袋说。
忱舒眠见两位年长者昏昏欲睡,最后一个人废了不少劲,才抬回房间。
“周淮序,你自己走回去,我累了。”
他趴在桌上,一声不吭。
忱舒眠站在背后,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朝他虚打过去,最后认命地搭过他的胳膊,刚站起来,一股力量推着她往后退,直到腰肢抵在红木沙发边沿。
热气掺杂着酒气,她不爱闻,别过头。
“忱忱,看我。”周淮序压着嗓子,声音多了蛊惑的意味。
“不要,白酒的味道不好闻。”
“行。”
忱舒眠没转过头,只在心里疑惑。
这人喝醉这么听话吗?
下一秒,脖颈覆上痒痒的触感,她敏感地往后缩了缩。
周淮序没理,她后退他便前进,直到留下他的痕迹。
“你自己回去,我,我困了。”
说罢,忱舒眠想逃走,腰侧的手臂青筋凸起,他贴了上来。
“你送我,我不会走。”周淮序的声音带着电流,酥酥麻麻的从耳边贯穿全身,她没再推脱,听话地扶着他上三楼。
立春后的夜晚卷着剩余的凉意,小区楼下早已没了人,独留楼上亮着的家灯。
忱舒眠拢了拢开衫,过了人脸识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接通。
“到家了吗?”
忱舒眠按下电梯按钮,“到啦,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叔叔阿姨呢?”
周淮序目光停留在窗外的夜空,悠悠道:“我让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再好好休息,公司那边不能没人。”
“那你出院是回哪个家?”
“自己家,回那边秦淑女士可要没完没了的唠叨。”
忱舒眠鼻腔呼出一声笑,她走进电梯:“那不挺好的,我妈可没空唠叨我。”
“阿姨是教师,有的是人唠叨。”周淮序单手操作着键盘,“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来见我。”
“少爷,我照顾你有工资吗?”
“工资卡以后都是你的。”
禾简韵早早入睡,忱舒眠轻手轻脚地回房间,丝滑转身将自己倒进懒人沙发。
“工资卡以后都是你的。”
脑海回荡着这句话,以前觉得跟他有个未来是件概率很低的事情,如今,好像都能无意提到跟结婚有关的事项。
忱舒眠坐起身,再过三年她就奔三了,原先并不打算结婚,重逢后这种思想就毫不留情被扼杀在脑细胞。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如果真到了那天,她又会怎么想。
忱舒眠晃着脑袋,试图甩出这些久远的想法,长呼一口气拿起睡衣。
洗个澡出来就不会想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