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鸟，宜居的岛》忆庭

24、Chapter24

　　林鸮的离开很安静，就像给康莱的爱一样，悄无声息。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林鸮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在操场上，她拒绝了那个男生，她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飞机一旦起飞，再也没有回头的理由。

　　一大早她自己打车去的机场，白鹳拿着机票摆在她面前，只要这时她肯拒绝，不登上这架去往澳大利亚的飞机，一切都不能改变那样的局面。

　　“谢谢。”林鸮摘掉耳朵里的有线耳机，点头回应对方。

　　白鹳见状坐在她身边，能看得见林鸮脸上的疲倦，“刚做完手术，就到处跑身体能行吗，一看就没休息好。”

　　后者挤出笑容，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她从未来过机场，更没见过落地的飞机是什么样子的，拿着手里的机票，脑袋里已经涌现出不少问题。

　　“飞机怎么坐啊，我low杯一个。”林鸮尴尬，白鹳只能耐心地解释，随后将机票还回去，“一个人在国外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公司里就我比较闲，她工作很多。”

　　“我又没认你们，只是答应条件而已。”

　　林鸮确实按照规定，留在詹恩赐的身边，这是詹恩赐唯一的要求，相对地给林鸮的是无尽的财富，一张无消费限制的黑卡。

　　回到母亲身边的当天，林鸮的身份就在商圈内爆开，詹恩赐是国内最大模特经纪公司总裁，忽然冒出一个十八岁的女儿，这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接受。

　　她在瞬间受到了无数关注，一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女，成了林鸮身上的标签，即使她并不打算出现在这群人面前。

　　“你们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不会去找她的。”

　　詹恩赐为了名誉，自然不会让自己女儿接触康莱这样的风尘女人，在见到康莱那天就给对方开出一份丰厚的待遇，她只是选择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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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莱睡醒时，手掌下意识伸到身边，林鸮的声音早已消失，她缓过后竟然无奈的笑出声。

　　往常先离开的都是我，这次变成了你；她在心中腹诽。

　　林鸮准备登机时，康莱才匆匆从地铁里赶来，她身边站着白鹳，康莱认得出这人，她想走上前说些什么，但被白鹳的气场狠狠镇在原地。

　　“真是的，离开也不说声再见。”康莱望着林鸮的背影，小声道。

　　这句话仿佛被听到般，又或者那双眼睛实在温柔，林鸮回过头，视线落在康莱身上，林鸮再次承认，见到她时，心脏依旧止不住心动。

　　白鹳顺着林鸮的视线看去，她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臂，轻轻摇头。

　　显然这对一意孤行的林鸮没有任何用处。

　　她扭头跑向康莱，眼泪挂在眼眶上，像极了可怜的绿茶白莲花，每一个动作都似精心设计般勾人心弦。

　　康莱就吃林鸮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这一套，她为了顾忌白鹳，主动往后退一步和前者保持一臂的距离。

　　林鸮见状，心里一紧，不免害怕对方的动作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委屈又担心地哽咽道。

　　“没有，我一直拿你当小朋友呢，怎么会讨厌你。”康莱挤出笑容回答，“记得给我电话，号码没换。”

　　话音落下，康莱最后留下一个温暖的笑便转身离开，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时，心脏疼到无法呼吸，甚至有些窒息涌上大脑。

　　她只能加快脚步快速离开，眼泪落在脸颊上，这时才发现眼泪竟然如此滚烫。

　　林鸮被送上飞机，手机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再次添加康莱的微信，对方便提前发来好友请求，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微信页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乘务员就过来提醒，自然她身边的白鹳也是，林鸮只能关闭手机，看着灯光熄灭。

　　戴上耳机脑袋望着窗外，底下的一切都变得渺小，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或者人们，里面会不会有康莱，此时她是否也抬头望着启航的飞机。

　　从小习惯离别，习惯颠沛流离，所以这一切对于林鸮来说无关痛痒。

　　只是明明想遇到，却要再次以悲伤的方式结尾。

　　或许会有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曾照亮灰暗生活的一抹明媚的克莱因蓝。

　　“康莱？”白鹳撑着下巴，仔细在大脑里想象着她的模样，除了长相出众，似乎找不到更多理由在吸引着林鸮，“你喜欢她什么。”

　　林鸮摘下耳机，眼睛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还有遍地的灯光，眨巴着眼睛去掩饰心里略微的一点疼痛。

　　“从来没人在意过我，她给我送过早餐，陪我兼职，接我放学，应该是习惯在高考前有她在身边的时候。”

　　白鹳瘪着嘴角，似是在大脑反复思考，“那这么说随便换一个人也做同样的事情。”

　　“不一样，姐姐她人很好，是天底下唯一的好人。”她的回答急于证明康莱在心中的地位，直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便冷静下来，“不是习惯，我至少能确定，我非她不可。”

　　“我发现你们这群不好好学习的学生，经常把非他不可什么的挂在嘴里，你难不成在学校也打架吗，不过也是，你打架不奇怪，毕竟造谣的那个男学生也这样。”白鹳道。

　　林鸮听罢重新戴上耳机，她不想把精力放在这无用的对话上，“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和那个男的没有关系，那些人该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康莱在我心里是底线。”

　　后者冷笑看着对方这痴情的样子，实在过于可笑，她摇着脑袋扯下林鸮的耳机，“你回来不也因为康莱，如果你没钱她会在你身边吗。”

　　林鸮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扎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到了她脸上的嘲讽。

　　“对，我知道，所以我听你们的话，我知道她喜欢钱，她在我身边和我有没有关系，没有人在乎，她喜欢钱我给她就好了，我贱，好吧。”

　　“啧啧啧。”白鹳倒吸一口凉气，面对林鸮的固执作为姐姐，只能为这份深情鼓掌。

　　林鸮不再回答，耳机里播放着音乐，渐渐闭上双眼，不知道在第几首歌响起来，她咽着口水看着手机上的文件。

　　康莱？她愣住，这两个字太刺眼了。

　　“我能习惯远距离，爱总是身不由己，宁愿换个方式至少还能遥远爱着你，爱能克服远距离，多远都要在一起。”

　　“如果彩虹不会掉颜色你能不能不离开呢。”

　　这句话是白鹳凑到林鸮身边，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轻声念出来。

　　林鸮听着康莱唱歌的沙哑声，早已经不能控制眼泪，恨不得把手机撕碎，这首歌她明白说的是什么。

　　苦笑着点头认命般摘下耳机，视线落在白鹳身上，“好了，现在你们都满意了。”

　　白鹳笑得开心，“满意，很满意。”

　　距离有七千五百公里，却望着同一个月亮，林鸮的耳机里还在播放康莱不知在何时录下的歌，明明知道这首歌的背后意思。

　　却又一遍一遍听着，让心脏和眼泪都瞬间失控，情绪依旧落在十个小时前，望着康莱的时候。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我知道了；林鸮打开手机在一个陌生聊天框中输入了这几个字。

　　是康莱，她远在广州看着这条同频消息，明知自己做得过分，可也知道林鸮值得遇到更好的，值得在洁白无瑕的蓝天白云中翱翔。

　　【我可以成为你第二个朋友吗。】

　　康莱坐在吧台上，一边喝着客人给自己点的调制酒，一边在手机页面删删改改，最终将这句话发送过去。

　　林鸮没回复，跟着白鹳来到她之前留学时买下的公寓，行李早已经被詹恩赐安排的陪读收拾好。

　　她只是摊开双手，一点也不觉得累，白鹳没有在这里逗留，她的使命是把姐姐送到，然后撒腿就跑。

　　迎接林鸮的是一个比她年纪大个两岁的女生，二十岁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明媚，手里端着蓝色易拉罐的冰镇可乐。

　　范初昱将饮料递到林鸮面前，“你好，我叫范初昱，是白鹳以前的舍友。”

　　林鸮舔了舔嘴唇，看到眼前这位少女的锁骨上有一半的蝴蝶和一半的玫瑰花，她想起了白鹤的一半，而范初昱的纹身则是相反的。

　　“前女友吧。”林鸮喝着可乐，一口下去咽在喉咙里，刺喉的刺激感险些没让她一口吐对面脸上，“怎么这么死鬼难喝。”

　　范初昱的笑容依旧礼貌，“澳大利亚的口味是这样的，我在这生活了很久，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周围逛逛。”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林鸮如小孩般手里的饮料砸在茶几上。

　　“你脾气怎么和白鹳差别这么大，年纪轻轻就这么暴力。”

　　林鸮听罢，停下前进的脚步，扭头看着范初昱，“我和白鹳不一样，我有洁癖别动我的所有东西，我来这不是为了上学的，最好在这别和我多说一句话。”

　　属于林鸮还未完全度过变声期的稚嫩声音落下，还像个小孩子完全没有十八岁的样子。

　　房间门关上后，林鸮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这个时候康莱应该在工作，或许正在陪着客人喝酒。

　　她只想这两年快些过去，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大人，能够担起责任，这时再在康莱面前，就不再被叫做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