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坐标》砚苏淮

71、爱

　　日子像翻书一样，一页页往前。

　　论坛风波过后，学校里关于宋简和谢寻的议论，渐渐平息下来。大家好像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虽然没人公开讨论，但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无处不在。

　　清北班的同学更是如此。林星野和沈知夏早就知情，其他同学也从平时的蛛丝马迹里，看出了端倪。

　　比如，谢寻的物理作业，总是和宋简的放在一起交。

　　比如，两人课间总是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眼神交汇时，带着别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比如，宋简那种拒人千里的冷，在谢寻面前，总会不自觉地融化几分。

　　但没人说破。大家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默默地守护着这份只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又美好的秘密。

　　周一早自习，谢寻又迟到了。他顶着鸡窝头冲进教室时，早读已经开始了。

　　燕姐站在讲台上，看见他，眉头一皱。“谢寻！又迟到！给我站后面去！”

　　谢寻耷拉着脑袋，乖乖走到教室后面，面壁思过。

　　宋简坐在座位上，没回头，但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浅。

　　谢寻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偷偷回头，看向宋简的背影。宋简坐得笔直，正专注地读着课文，侧脸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清晰又柔和。

　　真好看。

　　谢寻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就在这时，宋简忽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但谢寻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像在说：活该。

　　谢寻冲他做了个鬼脸，转回头，继续面壁。

　　早自习下课，谢寻回到座位，瘫在椅子上。

　　“……累死了。”他嘟囔。

　　宋简没理他，只是从桌肚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

　　“……喏。”

　　谢寻愣了一下，接过苹果，笑了。

　　“……谢了。”

　　他咬了一大口，苹果脆甜，汁水充足。

　　“……好吃。”他含糊地说，又咬了一口。

　　宋简看着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嘴角又弯了一下。

　　“……傻子。”

　　“你才傻。”谢寻回嘴，把苹果递到他嘴边，“尝尝？”

　　宋简看了一眼那个被咬得坑坑洼洼的苹果，眉头蹙起。

　　“……不吃。”

　　“就一口。”谢寻坚持，“可甜了。”

　　宋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

　　“……嗯。”

　　“对吧？”谢寻得意，收回手，自己又咬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么分食着一个苹果，动作自然又亲密。

　　前排的林星野转过头，看见这一幕，眼神复杂。

　　“……寻哥，简哥，你俩……注意点影响。”

　　“什么影响？”谢寻挑眉，“吃个苹果而已。”

　　“……行吧。”林星野认命地转回去，小声嘀咕，“当我没说。”

　　沈知夏也回过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挺好的。”她说，声音很轻。

　　谢寻和宋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是啊，挺好的。

　　这种……被朋友默默支持、守护的感觉，挺好的。

　　午休时，谢寻被林星野拉去打篮球。宋简没去，坐在场边长椅上看书。

　　阳光很好，球场上热闹非凡。谢寻跑动，投篮，汗水顺着额角滑下。

　　他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来一阵喝彩。他得意地回头，看向长椅上的宋简。

　　宋简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但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虽然很淡，但谢熙看见了。

　　他心里那点得意，瞬间膨胀成了巨大的满足感。

　　中场休息，谢寻跑下场，拿起水猛灌。然后走到长椅边，在宋简旁边坐下。

　　“……怎么样？帅不帅？”他问，喘着气。

　　宋简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条毛巾。

　　“……还行。”

　　“就还行？”谢寻不满，“我那个三分多准啊！”

　　“……嗯。”宋简点头，“准。”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谢寻听出了里面的肯定。

　　他笑了，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凑过去，在宋简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

　　宋简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红得能滴血。他瞪着谢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羞恼。

　　“……谢寻！”

　　“在呢。”谢寻笑，一脸无辜，“怎么？亲一下都不行？”

　　宋简看着他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的眼睛，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他别开脸，不再理他，但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虽然很淡，但谢寻看见了。

　　他满意了，重新站起身，跑回球场。

　　下午物理课，莉莉又搞突然袭击，发了一套难度不小的卷子当堂测验。

　　谢寻拿到卷子，看了一眼，头皮发麻。但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写。

　　这段时间，在宋简的“压迫”下，他的物理进步了不少。虽然跟宋简那种变态级别没法比，但至少……能自己做出来了。

　　他埋头苦写，遇到卡壳的地方，就皱着眉，自己琢磨。实在想不出来，才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宋简。

　　宋简早就写完了，正低头检查。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平静，但谢寻读懂了里面的意思：自己想办法。

　　谢寻咬牙，转回头，继续跟那道题死磕。

　　终于，在交卷前最后一刻，他写完了最后一道题。虽然过程磕磕绊绊，字迹潦草，但……至少都填满了。

　　交完卷，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

　　“……累死了。”

　　宋简侧头看他，嘴角弯了一下。

　　“……有进步。”

　　“那是。”谢寻得意，“也不看是谁教的。”

　　“……嗯。”宋简点头，语气平淡，“我教的。”

　　谢寻：“……”

　　他瞪了宋简一眼，但心里那点得意，却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往上冒。

　　是啊，是宋简教的。

　　他的宋简。

　　优秀，强大，还……只属于他一个人。

　　放学时，两人一起往外走。走到校门口，又碰见了张嘉诚。

　　他看见他们，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宋简也点了点头，没说话。谢寻则直接无视了他。

　　三人擦肩而过。

　　走出校门，谢寻才开口：“……他现在……好像老实了不少。”

　　“……嗯。”宋简点头，“学校找他谈过话。论坛的事，他也澄清了。”

　　“……活该。”谢寻撇嘴，“早干嘛去了。”

　　宋简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打车回家。路上，谢寻靠在宋简肩上，闭目养神。

　　“……宋简，”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含糊，“你说……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宋简侧头看他。“……哪样？”

　　“……就这样。”谢寻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打球……”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一直在一起。”

　　宋简看着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的样子，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他握紧谢寻的手。

　　“……嗯。”他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一直。”

　　谢寻笑了，靠在他肩上，没再说话。

　　但宋简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

　　像在确认，像在承诺。

　　回到别墅，张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两人吃完饭，回房间写作业。

　　谢寻今天状态不错，作业写得很快。写完最后一题，他扔下笔，伸了个懒腰。

　　“……搞定！”

　　宋简还在对着电脑查资料，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

　　“……写完了？”

　　“……嗯。”谢寻点头，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你呢？还要多久？”

　　“……快了。”宋简说，任由他抱着。

　　谢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屏幕上的英文文献。

　　“……这都什么啊？看得我头大。”

　　“……专业论文。”宋简解释，“有点难，但有用。”

　　“……哦。”谢寻似懂非懂，但也没多问。

　　他知道宋简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各种他看不懂的符号和理论。

　　但他不介意。

　　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宋简。

　　两人就这么一个抱着，一个看着，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直到宋简查完资料，关了电脑。

　　“……好了。”他说，转过身，看着谢寻，“……想干嘛？”

　　谢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有点快。

　　“……想……亲你。”他老实说。

　　宋简的耳根红了，但没躲。

　　“……嗯。”

　　谢寻凑过去，吻住他。这个吻很温柔，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宋简闭上眼，回应着他。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拉得更近。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稍稍退开。

　　“……谢寻，”宋简低声说，声音沙哑，“……我爱你。”

　　谢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眶有点热。

　　“……我也爱你。”他说，声音有点颤，“……特别爱。”

　　两人又吻在了一起。这次比刚才更激烈，更深入，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

　　像要把彼此，揉进骨血里。

　　直到深夜，两人才相拥着睡去。

　　窗外，月色如水。

　　房间里，温暖如春。

　　像两个终于找到彼此的、孤独的灵魂，紧紧拥抱，互相取暖，互相完整。

　　未来还很长。

　　路还很难。

　　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他们会一起走下去。

　　一直一直。

　　直到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