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坐标》砚苏淮

72、生日快乐

　　十一月十五号，周六，谢寻生日。

　　他一大早就醒了，兴奋得像个小孩子。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

　　果然，凌晨零点零分，宋简的消息准时跳出来。

　　【。】：生日快乐。

　　后面跟了个小小的蛋糕表情。

　　谢寻笑了，飞快打字。

　　【！】：谢谢！礼物呢？

　　【。】：晚上给你。

　　【！】：什么礼物？

　　【。】：保密。

　　【！】：小气。现在给我嘛。

　　【。】：……晚上。

　　【！】：行吧。那你今天……一整天都陪我？

　　【。】：嗯。

　　【！】：说定了啊。不许反悔。

　　【。】：嗯。

　　谢寻满意了，放下手机，起床洗漱。走出房间，许淮琴和谢修明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小寿星，起床了？”谢修明笑，“生日快乐。”

　　“谢谢爸。”谢寻坐下，眼睛亮晶晶的。

　　许淮琴端出一个精致的蛋糕，上面插着十七根蜡烛。“来，先许个愿。”

　　谢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希望……和宋简永远在一起。

　　希望……家人健康平安。

　　希望……未来一切顺利。

　　许完愿，他吹灭蜡烛。许淮琴和谢修明鼓掌，笑着祝他生日快乐。

　　吃完蛋糕，谢寻迫不及待地要出门。

　　“又去找小简？”许淮琴问。

　　“……嗯。”谢寻点头，“约好了。”

　　“行，去吧。”许淮琴笑，“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谢寻说，“宋简说……给我过生日。”

　　“哦……”许淮琴拉长了声音，眼神促狭，“那……注意分寸。”

　　“……妈！”谢寻脸红了，逃也似的冲出了门。

　　他打车去了宋简家。张妈开的门，看见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寿星来了？小简在楼上等你呢。”

　　“……谢谢张妈。”谢寻换了鞋，快步上楼。

　　推开宋简的房门，他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似乎在查什么。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来了？”他问，声音平静。

　　“……嗯。”谢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想你了。”

　　宋简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

　　“……才一晚没见。”

　　“……就想。”谢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礼物呢？”

　　宋简：“……”

　　他放下鼠标，转身，看着谢寻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一下。

　　“……晚上给你。”

　　“……现在给我嘛。”谢寻耍赖。

　　“……不行。”

　　“……小气。”

　　宋简没理他，只是站起身，拿起外套。

　　“……走吧。”

　　“……去哪？”

　　“……带你去个地方。”

　　谢寻眼睛亮了。“……什么地方？”

　　“……保密。”

　　“……又保密？”谢寻不满，“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秘密？”

　　宋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拉起他的手，往外走。

　　两人打车去了市郊的一个植物园。周末，人不多，空气清新，草木葱茏。

　　“……来这里干嘛？”谢寻问。

　　“……散步。”宋简说，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

　　两人沿着林荫小道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鸟鸣声，清脆悦耳。

　　很安静，很舒服。

　　谢寻侧头看着宋简。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眉眼更清冷。但牵着他的手，却是温热的。

　　“……宋简，”谢寻忽然开口，“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宋简点头，“小时候……我妈带我来过。”

　　“……哦。”谢寻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知道宋简和他妈妈的关系，有些复杂，有些疏离。但至少……还有过这样的回忆。

　　两人走到一个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湖面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

　　“……漂亮。”谢寻说。

　　“……嗯。”宋简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礼物。”他说，声音有点低。

　　谢寻愣了一下，接过盒子。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很小，很精致。

　　他打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银色的链子，坠子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鲸鱼，材质像是某种深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谢寻愣住了。

　　“……鲸鱼。”宋简说，声音有点哑，“……跟你送我的那个……是一对。”

　　谢寻想起来了。那个木头鲸鱼钥匙扣。

　　他送宋简的。

　　而现在，宋简送了他一条鲸鱼项链。

　　“……你……”谢寻喉咙动了动，眼眶有点热，“……什么时候买的？”

　　“……很久了。”宋简说，“……从你说喜欢鲸鱼开始。”

　　谢寻看着他，看着他平静的眼睛里，那份毫不掩饰的温柔和……爱意。

　　心里那片汹涌的甜蜜，瞬间淹没了所有。

　　他笑了，拿起项链。

　　“……帮我戴上。”

　　宋简接过项链，走到他身后，小心地帮他戴上。指尖偶尔碰到他的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戴好，宋简坐回他身边，看着他脖子上的项链。

　　“……好看。”他说，声音很低。

　　“……嗯。”谢寻点头，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我很喜欢。”

　　宋简的耳根红了，但没躲。

　　“……嗯。”

　　两人就这么坐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受着午后的阳光。

　　像一对……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老夫老妻。

　　虽然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

　　但那种默契，那种温暖，那种踏实的感觉，却像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从植物园出来，两人又去了那家旧物馆。周末，人比平时多了一些，但还是很安静。

　　宋简轻车熟路地走到那个摆满旧玩具的角落，拿起那个掉了漆的铁皮机器人，拧了拧发条。

　　机器人咔嗒咔嗒地走起来，动作笨拙又滑稽。

　　他看了很久，然后放下，转身，看向谢寻。

　　“……走吧。”

　　“……不买下来？”谢寻问。

　　“……不用了。”宋简摇头，“……看看就好。”

　　他顿了顿，又说：“……有些东西，留在记忆里，就够了。”

　　谢寻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他知道宋简说的是什么。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童年，那些模糊的、温暖的碎片，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但没关系。

　　以后，他会给宋简创造新的记忆。

　　很多很多，温暖的，鲜活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从旧物馆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打车去了那家火锅店。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还是那些菜。

　　谢寻涮了片毛肚，七上八下，然后夹到宋简碗里。

　　“尝尝，今天的毛肚特鲜。”

　　宋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一下，低头吃了。

　　“……嗯，好吃。”

　　“对吧？”谢寻得意，又给他涮了片牛肉，“多吃点，今天是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宋简：“……”

　　他放下筷子，伸手，捏了捏谢寻的脸。

　　“……寿星最大。”

　　“……那是。”谢寻笑，抓住他的手，“所以……你今天都得听我的。”

　　“……嗯。”宋简点头，任由他握着。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气氛温馨又甜蜜。

　　吃完火锅，两人散步回去。夜晚的街道很安静，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谢寻牵着宋简的手，十指相扣。

　　“……宋简，”他忽然开口，“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

　　“……嗯。”

　　“……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谢寻说，声音很轻，“你都会陪我过吗？”

　　宋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夜色里，谢寻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不易察觉的不安。

　　宋简握紧了他的手。

　　“……嗯。”他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每一年。”

　　谢寻笑了，抱住他。

　　“……那就说定了。”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那家甜品店，橱窗里摆着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

　　谢寻眼睛亮了。

　　“想吃蛋糕。”

　　宋简看了一眼橱窗，又看了看谢寻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嗯。”

　　两人走进去。店里很温馨，灯光柔和。谢寻挑了一个草莓蛋糕，宋简要了杯咖啡。

　　找位置坐下，谢寻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奶油香甜，草莓酸甜，好吃得他眯起眼睛。

　　“……好吃。”他含糊地说，又挖了一勺，递到宋简嘴边，“尝尝？”

　　宋简看了一眼那勺沾着奶油的蛋糕，眉头微蹙。

　　“……不吃甜的。”

　　“就一口。”谢寻坚持，“今天是我生日，你得听我的。”

　　宋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嘴，吃了那勺蛋糕。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眉头蹙得更紧。

　　“……太甜了。”

　　“我觉得刚好。”谢寻笑，又挖了一勺自己吃，“你不懂欣赏。”

　　宋简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冲淡嘴里的甜味。

　　谢寻吃着蛋糕，看着对面的宋简。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唇……因为沾了一点奶油，看起来……很诱人。

　　谢寻喉咙动了动，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帮你擦掉。”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哑。

　　宋简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红得能滴血。他瞪着谢寻，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羞恼。

　　“……谢寻！”

　　“在呢。”谢寻笑，一脸无辜，“怎么？寿星亲一下都不行？”

　　宋简看着他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的眼睛，心里那片柔软，又漫了上来。

　　他别开脸，不再理他，但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虽然很淡，但谢寻看见了。

　　他满意了，继续吃蛋糕。

　　吃完蛋糕，两人继续往回走。夜色渐深，风也更凉了。

　　谢寻把外套拉链拉高，缩了缩脖子。

　　“……冷？”

　　“……有点。”

　　宋简停下脚步，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谢寻脖子上。动作很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围巾还带着宋简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很淡的、干净的气息。

　　谢寻心里一暖，笑了。

　　“……你不冷？”

　　“……不冷。”

　　“骗人。”谢寻说，抓住他的手，“手这么凉。”

　　宋简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握着。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慢慢往前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像一对……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老夫老妻。

　　虽然他们才刚在一起不久。

　　但那种默契，那种温暖，那种踏实的感觉，却像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走到别墅门口，谢寻停下脚步。

　　“……我该回去了。”他说，“我妈让我……早点回家。”

　　宋简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恢复平静。

　　“……嗯。”

　　“明天见？”谢寻问。

　　“……嗯。”

　　谢寻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我的宋简。”

　　“……晚安。”

　　谢寻松开手，转身，快步跑出了庭院。

　　宋简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木头鲸鱼钥匙扣。

　　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心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温暖的，踏实的幸福感。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和这个叫谢寻的家伙，紧紧绑在一起。

　　一起经历风雨，一起分享阳光，一起走过漫长岁月。

　　直到永远。

　　转身，走进别墅。张妈还在客厅等着，看见他回来，笑着问：“小寻走了？”

　　“……嗯。”

　　“那孩子……挺好的。”张妈轻声说，“活泼，开朗，对你……也好。”

　　宋简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嗯。”

　　他知道。

　　谢寻很好。

　　好到……让他冰冷的世界，重新有了温度。

　　好到……让他孤独的人生，重新有了意义。

　　好到……让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