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他天天在反同》山楂圈

13、被追尾

　　游知恒的自行车坏了，链条都断了，好在不是在骑行的时候断的，他下班的时候才发现的，在基地里瞎弄了好一会都没修好。

　　见游知恒埋头苦干，陆以帆也挺想帮上忙的，无奈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这车推去找人修吧。”

　　游知恒又捣鼓了一会，发现自己还是弄不好，只好放弃了。

　　“我等下还有课，能先把车放这吗，明天再来推回去。”

　　陆以帆瞧他那郁闷的模样，思索一刻。

　　“我送你过去吧，自行车放后备箱就行。”

　　游知恒看他，两人多少也不是刚认识那会了，互相蹭了几回便宜后，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问：“可以吗？”

　　陆以帆身边关系好的人一向提要求他都是有应必回：“就当兜兜风了。”

　　他把后排座椅放倒，把自行车抬进去，要开门上驾驶座的时候，发现游知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他。

　　“怎么了？”

　　游知恒抿了抿嘴，试探地问：“我能开吗？”

　　“你要开车？”陆以帆皱眉，“你拿驾照了么？”

　　“拿了，只是我爸不让我开家里的车，所以我还没上过路。”

　　游知恒这句话一出，陆以帆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谁考了驾照不想试试开车上路的感觉，但他家里让他考驾照只是走个形式，压根还没想让人开车出去溜达。

　　陆以帆想到这有些动摇。

　　“那你试试吧，慢慢开。”

　　游知恒自上车后就开始紧张，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刚起步时速度慢如蜗牛，好在这边道路大，又较为偏僻，这会儿来来往往的车辆还很少。

　　陆以帆还挺乐意看别人开他车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把前面的储物盒打开，拿出一张实习贴：“你要不要弄上这个？”

　　游知恒只看了眼就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的，无奈地笑了笑。

　　开上马路后，后面的车多了，他熟悉后开始渐渐提速，保持在正常车速内。

　　陆以帆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像这样悠闲地坐在副驾驶了，想看风景就往窗外看，想看手机就低头刷会，虽然游知恒没怎么开过车，但能看出他稳扎稳打，不急躁也不路怒，陆以帆难得也体验了一下放松的感觉。

　　车里有点安静，之前那个摆件被他拿走后，上面也显得空荡荡的，陆以帆想了想，正好这两天发工资了，他就随便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一个不会响的绿色青蛙摆件。

　　干完这事后，他暂时也不知道做什么，瞥了眼专心开车的游知恒，想起前天从林屿包里掉出来的情书。

　　车在红绿灯口前慢慢停下。

　　他还在寻思着怎么旁敲侧击，嘴里刚吐出一个音节，后车突然撞上他们的车屁股，“砰”的一声巨响将整辆车往前撞出一小段距离，巨大的推背感让陆以帆险些磕到前面，感觉肺部的空气都被安全带勒着挤压了一下，差点没缓上气来。

　　游知恒也猝不及防地往前倒，神经一突一突的，胃里有点翻江倒海，他停靠的位置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太正确，心脏一下子剧烈地跳动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卧槽……他妈的被追尾了。”陆以帆费劲地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转头去看游知恒，“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游知恒也想学着陆以帆的样子去解开安全带，但被他阻止了。

　　“打双闪，我下去看看。”

　　游知恒自知有点理亏，着急地接上他的话：“帆哥，好像是我停得不好。”

　　“没事，不是你问题。”陆以帆看了他一眼，“我来处理就行。”

　　副驾驶的车门关上后，游知恒还有点没平复下来，心脏砰砰地跳。

　　遇到这种事游知恒的确有些不知所措，他读书时体验过太多次孤立无援的感受，在大街上被父亲用成绩单拍打在脸上，亦或是在母亲的亲戚面前被迫背诵无意义的知识。

　　这些日子里他早已习惯自己去解决困难和排解情绪，如今竟有人先抢着去揽下烂摊子，让他错愕又意外。

　　他抬头看向后视镜，看见陆以帆下车和对方车里出来的一个男人交谈，听不见声音，但两人谈了两句话后，表情都不太友善。

　　害别人的车被撞了，又躲起来让别人解决，游知恒多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下车，追尾的那人似乎说急眼了，抬手用力推了一下陆以帆，后者没防备地向后踉跄了两下。

　　看见这一幕，游知恒顿觉不妙，立马开门下车。

　　这周边看热闹的大有人在，陆以帆没有马上还手，只是提高声音警告：“不想把事儿闹大就别动手动脚的啊。”

　　“我就碰你怎么了？来，打我，往这打。”那男的嚣张地指着自己太阳穴，一张嘴酒气熏天，陆以帆心里有几分了然。

　　既然是酒驾，那他就更不可能还手了，那男的不依不饶地往前凑，直到瞥见游知恒从车上下来，身形顿了顿。

　　游知恒骨架大，比陆以帆还要高上大约半个头，背着光的角度，不笑的时候眉心凝起一丝阴郁，往那一杵的确有几分渗人。

　　察觉到男人转移的目光，陆以帆侧头看了一眼：“怎么下来了？你那课估计赶不上趟了。”

　　“没事，我刚刚发信息跟导员请假了。”

　　“你们导员这么好说话啊？”陆以帆想起他那会读书时的导员，那叫一个苛刻，请假条都可难开了。

　　“请不了旷了就好。”游知恒淡淡地说。

　　陆以帆耸耸肩，他对游知恒的第一印象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但现在看来，他莫名觉得这孩子骨子里叛逆得很，无所谓得很。

　　他们这头有两个人，那边的男子终于安分下来，同时也清醒许多，他看起来有点想跑。但这会他们几人占据了这条道，其他车只能绕去旁边那条道，更是堵得死死的。

　　交警很快就到达现场，如陆以帆所想，追尾全责，加上酒驾，这人少说都得吃一两年牢饭。

　　被放行后，陆以帆开着他这好几年都没修过一次的车去修车行，把里头那辆自行车也顺带在隔壁的单车铺里修了下。

　　“咱这俩车也算是同甘共苦了。”陆以帆摸着自家车被撞得凹陷的地方，心疼坏了，还好有保险，不然他都不知道先心疼钱还是先心疼车。

　　游知恒那自行车毛病小，没多久就弄好了，他站在旁边蛮有兴致地接过话：“我这换个链子就行，你那得修好一阵子吧，这共的苦可不相等。”

　　陆以帆神叨叨地搁那角色扮演上了：“单车妹妹，咱们说好的有好事一起享受，有苦也要一起吃完，你怎么抛下我自己先出去闯荡了呀！”

　　游知恒被逗笑了，配合地回应：“哎呀，轿车哥，你保护了我，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天涯海角咱也要在一起。”

　　陆以帆乐完下一秒便顺手帮他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游知恒还没出戏：“轿车哥，你这是要赶我走呀，可是妹妹非你不可怎么办呀？”

　　“去你的。”陆以帆笑骂一声。

　　车的事情处理完了，游知恒寻思着礼尚往来，陆以帆载他来修车，他怎么说也得还上这个情。

　　于是他说：“帆哥，我带你回家吧。”

　　陆以帆刚要打车的手微微一顿，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自行车了，这个时代路边甚至都是共享电动车，没别的原因，自行车跑着太慢了。

　　慢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陆以帆不那么乐意坐游知恒的自行车后座，这块路那么颠簸，万一什么时候急刹他就能撞到人家后背上去。

　　虽说他觉得自己对同性半点吸引力也没有，也知道游知恒对自己没兴趣，但并不想体验和其他男性□□相贴的感觉。

　　“我打车吧，我妈还等我回去给她做饭吃呢。”陆以帆随便找了个借口推拒。

　　“哦，好。”游知恒眨眨眼，掩去眼底一丝失望。

　　陆以帆打的车很快就到了，看着他上车的背影，虽然被拒绝，游知恒还是想起方才陆以帆让自己安心留在车上，还有下车后本能地把他挡在身后的举止，俨然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小兽一般，他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陆以帆。他细细地在心里嚼着这三个字。

　　心里被糖果包围似的，直至回到宿舍游知恒仍然在回想和品味，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笑。

　　刚拉开椅子，东西还没放下，林屿就探头探脑地来过来找他了。

　　“喂，游知恒。”林屿在门口朝他招招手，游知恒的舍友一向不习惯有其他人来宿舍里，因此他每回来都只站在门口等着。

　　游知恒跟他到门外：“怎么了？”

　　林屿紧张地上下拍拍他，检查一番后发现他没事才放下心来：“我看帆哥朋友圈你俩被车撞了，吓死我了。”

　　“我们都没事，帆哥的车被撞坏了而已，已经去修了。”

　　游知恒把宿舍门关上，领着林屿往外走，和往常一般去宿舍楼下转着圈散步。

　　晚间宁静，路灯的光线恰好能照清道路。

　　冬天比夏天那会安静多了，夏天时楼下花丛树木全是蝉鸣，扰得人心烦，现在只有风声刮过花花草草时沙沙的声音。

　　林屿出来得仓促，冷空气一吹，打了个喷嚏。

　　“突然出来干什么？”

　　“就走走。”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很难跟你爸妈交代。”林屿道。

　　“你跟他们有什么好交代的。”游知恒抿了抿唇，没打算接下去这段话。

　　他们正好走到一条桥上，游知恒缓缓停下脚步，林屿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胳膊搭上护栏。

　　水面波光粼粼，远处学校门口的小吃街灯光一闪一闪，炒锅冒出的油烟向上萦绕，分离，再融合。

　　林屿看出他似乎有点心事。

　　“你怎么了？”

　　“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林屿耸耸肩：“你又想买什么了？”

　　“不是，我是说人。”游知恒的语气很平静。

　　“你怎么说到这么深奥的问题了。”林屿学着他把手搭在护栏上，心不在焉地摸着手指，“就是一种感觉吧，说不出来。见到他很开心，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安心之类的吧。”

　　“这样吗。”

　　“会不由自主关注他的一切，了解他的喜好，创造接触的机会……”

　　林屿絮絮叨叨地数了起来。

　　“我觉得，我最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游知恒低声道，声音小得像是呓语，却一下子打断了对方的话。

　　林屿顿了顿。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游知恒是一个只有表面看着温和，其实内心对每个人都同样疏远的人。

　　林屿很早就知道他喜欢男人，但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被发自内心地接纳过。

　　哪怕是自己，和他认识的时间这么久，游知恒也很少和他提及心里话，他甚至至今都不明白游知恒为什么会在考到高分后又选择复读。

　　“我认识的人吗？”

　　“嗯。”

　　林屿沉吟片刻，作为游知恒最为亲密的朋友，他对他的生活知根知底，稍微一想脑海中就有了一个答案。

　　“帆哥？”

　　游知恒没否认：“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林屿心里一紧：“你不是说对他不感兴趣吗？”

　　游知恒不置可否。

　　林屿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快地说：“前几天有学弟托我给你一封情书呢，看来你不用了。”

　　“你还回去吧。”游知恒对这个新起的话题不太关心，搭在护栏上的手放了下来，“好了，回宿舍吧，外面冷。”

　　林屿无奈地笑了笑：“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游知恒转过身，路灯照射下来的光线照射下来描摹着他的发丝，却没有照进他的眼里。

　　林屿对上这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有种被灼烧得浑身发烫的感觉，仿佛从里到外都被看穿。

　　“嗯，是啊。”游知恒笑了笑。

　　他移开目光，从林屿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