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他天天在反同》山楂圈

14、新年

　　那天被追尾的事过后，陆以帆明显地能感受到游知恒和自己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从前他们聊天记录仅有工作信息，但现在游知恒常常主动给他转发动物的短视频，他挺喜欢看，会礼尚往来地回转几个。

　　但要说更深的交流就没有了。

　　对这事陆以帆也没多想，不过是转发几个视频，自己和他原本也就是同事，同事之间分享一些东西也算合适。

　　更何况，最近有更让他忙着应付的事。

　　陆以帆正给狗洗着澡，桌子上的手机亮起，一时间震动竟停不下来，他用毛巾擦干净手，拿起手机看信息。

　　是三舅的信息，上面全是女生的照片和个人信息。

　　这不是三舅第一回给他介绍女孩，陆以帆知道他三舅退休已经有段时间了，没事就喜欢撮合小辈，一来一往竟成他们家赫赫有名的“媒公”，街坊邻居都想抢着想让他说个亲。

　　当然，这些是三舅自己在饭桌上说的，有没有夸张成分陆以帆不清楚，但瞧这满屏的信息，至少得有一半是真的。

　　陆以帆数不清自己第几次给这位老人家回语音：“三舅，我现在真的不考虑这个，我家的经济情况你也知道，这会儿结婚不是祸害人家嘛。”

　　三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帆啊，给你找的女孩都是个顶个的好，不嫌弃你穷，你先谈着也行，时候到了再结婚。”

　　“我现在没法分心谈恋爱。”陆以帆无奈。

　　“没事，她们说能理解。”

　　“我又没钱又没心情谈，她们图啥？”

　　“图你长得正呀！”三舅乐呵呵。

　　陆以帆晕了。

　　“再说吧三舅，我上班呢。”

　　他把手机放下，一转头，游知恒冷不丁地就站在旁边打量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凑得太近，陆以帆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游知恒就垂下眼，给狗吹毛去了。

　　“……”

　　这段时间怪的不只是游知恒，还有林屿。

　　有明显改变的是，林屿从前总会踩着点来上班，仿佛多上一分钟都亏大发了，但最近他总是提前十几分钟来换班。

　　而由于游知恒还没下班，两个人总能找到机会挤在角落聊天。

　　陆以帆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使唤游知恒去做事。

　　只是效果一般，游知恒走到哪林屿就跟到哪，跟屁虫似的。

　　最后陆以帆实在没办法了，找林屿谈话。

　　“小林啊，你看人家也要上班，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吗，就别急着这一时半会了。”

　　陆以帆不是个爱说重话的人，尤其是对待比自己年纪小的人，但他就觉得这事非得提一嘴不可。

　　“哦，我知道了。”林屿不情不愿。

　　嘿，还不乐意，他在心底里暗自想，我保护的可是你的屁股。

　　陆以帆想了想，觉得问题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于是回家后开始给游知恒转发“同性恋的害处”的相关视频。

　　游知恒对他发过去的视频一向都会回复，这次只给他回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表情包，陆以帆就当他是接受的意思，发得更勤了。

　　……

　　快过年了，街上张灯结彩，灯笼提前挂起，不少商铺门口的音响放着喜庆的歌，陆以帆给母亲买了件红色的大棉袄，把方映月乐得和亲戚朋友打了半天电话夸他。

　　游知恒也如他所说的连寒假都没有回家，陆以帆有一次看见他在角落里接电话，刚说一句我不回去，电话就被挂断了。

　　即便如此，游知恒还是没有主动和他们提到这件事，只说自己可以不放年假留在基地里加班。

　　为这件事陆以帆还劝过他两句。

　　“放几天假和朋友出去玩不好吗？”

　　“我在这边没有朋友。”游知恒笑了笑。

　　林屿早就在考完试当天就回家了，回去之前还拼命劝游知恒和他一起回家，说怕他爸妈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但游知恒性子拗，硬是不愿意走，最后林屿只能自己上车了。

　　陆以帆放这个年假也不轻松，由于基地的狗狗们不能长时间离人，他们几人只能轮着放假，假期本来就不多，他还要抽空和母亲一起去串亲戚送礼，一来一回假期也不剩多少了。

　　游知恒说那话时表情其实很平静，但陆以帆晚上入睡前他的那句“我没有朋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翻来覆去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在群里发了条简陋的团建信息。

　　“后天团建爬山烧烤，去不了的私信我，具体位置如下。”

　　连带着一个定位发出去后，他总算感觉心里放下了什么事。

　　团建是老板老早就问他要不要办的，但他一直觉得大家互相都不太熟悉，陆以帆知道有些人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和同事聚餐上，加上这会都在放年假，因此也就委婉地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还会拿出来再提，陆以帆叹了口气，至少他让他们有选择的余地。

　　第二天早上，他果不其然收到好几条向他请假不去团建的信息，打开人员表算了半天，加上陆以帆自己居然只能凑出四个人。

　　这算什么团建，但话既然已经放出去了，就算只有一个人要去也没法反悔，好在游知恒并不在请假的人员范畴内，聊天界面里只有几条他新转发的猫猫狗狗表情包。

　　林屿在群里叫苦连天：“帆哥你怎么不早发啊，我都已经回家了。”

　　其他人“是啊是啊”附和着他。

　　其他人不知道，但林屿如果在这边的话肯定是想去的，陆以帆心里还有点儿对不起他，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抱歉抱歉，你们想要的话下个月还团建去，好不？”

　　本来就不想去的人弱弱地说：“那倒也不用……”

　　为了空出更多假期时间，陆以帆早上陪着母亲去见亲戚，给小孩发红包，晚上急匆匆地赶去基地接班。

　　基地只有游知恒一个人，陆以帆到那的时候身上还挂着小孩子偷偷贴的纸条，游知恒一眼就看见了。

　　“别动。”

　　他上前撕下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是傻子”的字样。

　　陆以帆接过纸条随手放进兜里：“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一早上去了两家。”

　　“你怎么都不生气的。”游知恒眨眨眼。

　　“过年过节的和小孩生什么气啊，也不是多大的事。”

　　“那我能往你身上贴吗？”

　　陆以帆笑了：“成啊，别让我发现就行。”

　　游知恒“嗯”了半天，像是不经意地绕了个话题。

　　“你上次没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聊这个呢。”

　　“什么信息？”陆以帆一愣。

　　游知恒没细说，骑上车走了。

　　陆以帆站在原地翻手机翻半天，总算翻到对方发来的一条“新年快乐”的信息，日期刚好是跨年的那天。

　　他大学那会也爱玩这个，给兄弟给前女友都卡过点发新年快乐。

　　没想到上班之后反而忘干净了。

　　他想起那天自己好像是太累睡着了，以至于醒来时这条信息就已经被游知恒新转发的视频淹没。

　　陆以帆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拜年是礼貌，他抬手认认真真地也敲了句迟来的“新年快乐”。

　　他正按着手机呢，裤腿忽然被扒拉了好几下。

　　陆以帆低头一看，是那条叫阿圆的小土狗。

　　上回它打架过后陆以帆查了监控，才知道先挑事的不是它，是当初和它互相撕咬的那条狗。

　　阿圆原本性格温顺，也是被欺负得忍无可忍了才反击，为了表达对它的愧疚，陆以帆把它散养在前院，又自掏腰包给它买了个漂亮的黄色项圈。

　　小狗收到项圈的时候可高兴了，拼命摇着尾巴往他身上扑，没一会就在院子里大摇大摆地炫耀。

　　这会儿，阿圆又在使劲地冲他摇着尾巴。

　　陆以帆知道它有点饿了，其他狗也巴巴地望着他。

　　它们不知道什么是过年，只知道基地里挂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时能连着好几天吃到美味的零食。

　　“馋狗。”

　　陆以帆摸了一下狗脑袋，拿零食去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已经很晚了，月亮高高地挂在窗外。

　　他边走边掏边掏兜里的钥匙，一转弯和三个人打了个照面。

　　是季远山和他的母亲，以及他的那位男友张洋。

　　三个人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季远山的脸冻得泛红，居然少见的没有化妆。

　　看见他的一瞬间，季远山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季远山会把自己谈了男朋友这件事告诉季母是陆以帆想不到的，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冲季母点点头。

　　“新年快乐。”

　　季远山讷讷地说：“新年快乐。”

　　季母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看出他的不对劲，笑了笑：“我先进去了，你们年轻人先聊。”

　　张洋接着话：“妈，我帮你收拾东西。”

　　两个人进屋，门没有彻底关上，只是虚虚地掩着。

　　季远山犹豫了一下，伸手用力把门关上了。

　　他嗫嚅着：“哥，我给你发的信息……”

　　陆以帆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只能提醒你，那货不是个善茬，别的我俩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利落地把门锁拧开，就要关上自家大门。

　　“等等！”季远山一把拽住他胳膊。

　　“你松开。”陆以帆冷声道。

　　季远山憋了半天，突然提高声音。

　　“你是不是认识游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