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海棠君上卿

1、一切的开端

　　立秋后，天气不见转凉，雨倒多了起来，街道上自然掉落的树叶不多，被雨水打下的倒是有不少。
　　车水马龙的路上，公交车正颠坡地行驶，时儿前迸，时儿止步。街道四处都是鸣笛声和吵闹声，哪怕戴着耳机也未必盖得过去。
　　舒雯从口袋中扯出耳机，将线捋顺后戴上，她静静地靠在窗边，随着公交车的行动轨迹，身体有时前仰有时后靠。
　　听着耳机里播外的音乐，不由得回想起过去高一的生活。
　　初入高中的她也以为会同小说里写的那样青春肆意，充满活力，可当她正真地生活了一年后才发现，高中真不是个人能待的地方。
　　写不完的作业，听不完的习题，背不完的英语，考不完的测试。
　　她和同学常常羡慕暮城一中的学生，有那么开明的校长，那么人性的核规，那么正常的作息和从来不占的双休……
　　但偏偏她考上的这所暮新一中，同为一中却是地狱级别的存在。有一个为了升学率不把学生当人看的校长，有一个常年早来不见日，晚归月高挂的作息，有一个只有一天的双休。
　　她本来都下定决心参加暮城二中的调剂考试了，结果听说今年换校长了才打消了调剂的念头。
　　公交驶入熟悉地街道，她坐好将一边的耳机取下等待到站。
　　“人民路到了，请乘客们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公交车响起电子提示音，不少人都在这里选择下车，舒雯也不例外。
　　她将一直抱在身前的书包背好，简单的用镜子检查一下刘海，便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一路向北，她进了学校。换了校长后，说要重新分班，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公告墙边挤着，人挤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还有那群高一的“新兵”。
　　舒雯干脆不去那边看，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底下用计算器算班级，以她的成绩最起码也得在六班。
　　正算着，手机上一条通知弹了出来，她点开扫了一眼便起身上二楼去五班报道。
　　班主任还是上学期的那个除了学习啥也不管的女老师。她对女生们极好，之前班里有个女生来月经肚子痛的厉害，她便给那个女生专门熬红糖水，还反手给女生批了几天假，具体是几天记不清楚了，早在班上司空见惯了。
　　此时的主任正坐在讲台上，对每一个进来的学生温柔地用小蜜峰说：“进来在自己名字后面签字，选好座位就自己去图书馆按顺序领书，领完书记得要回来开班会。”
　　舒雯听着她的声音走进班，笑着和班主任打招呼：“宋老师，真没想到还是您带我。”
　　班主任姓宋，名怀露，年龄不大看起来也才30出头的样子，一直绘为她只带过一届还是新教师，结果早就还省级模范教师了。
　　宋老师抬头看见舒雯也笑着点头道:“是舒雯呀，分进我的班算你走运。隔壁六班的班主任从高三调下来的，特凶！我都怕他，给你们教数学的，上课小心点晓得不？”她说到后面声音变小，只让舒雯一个人听见。
　　舒雯写完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几行看见了之前班上好兄弟的名字。
　　“晓得啦，沈涵也在这个班，还是他告诉我我也在五班的，他居然不等我一起去取书，自己先跑了。宋老师～怀露姐～你要替我说他几句。”舒雯对她说，尾音有些许撒娇娇味。
　　“好的，满足你。快去取书，一会儿人多。”宋老师笑道，随后点点头。
　　舒雯听见这话回了句“ ok ”便开心地溜出班里，前往图书馆。
　　果然，班主任说的没错，这会人的确少些。
　　舒雯选的物化生，找到通道后依次取好。
　　结果刚走出图书馆突然被一个男生撞到肩膀，她下意识地转身，左脚微拾，有要踩到右脚的架势，幸亏没有台阶她踉跄几步站好，头发随着身体舞动几下，也许是因为短发的原因，有几丝碎发停在脸上，秋风一吹发丝有律的飘动，空气刘海下是她惊吓后的呆愣表情。
　　男生本想伸手扶着她，见她自己站好便有些无措地站着，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同学，那个……你没事吧？”
　　舒雯听见他说话，才从刚才的小事故中反应过来，她观察几眼男生的长相，看校服是高二的没错，但这个人她没什么印象，重点是左脸眼下还有道细疤，她不紧想到了后面几个班的混混，以为眼前这人也是，连忙回复：“没事，没事。”
　　男生听见回答，微微点头几下，刚要开口说什么，对方就给他止住了。
　　“那个我书取完了，既然没什么事，先回班了哈。”舒雯说完，在男生疑惑地表情下溜之大吉。
　　她一路连滚带爬，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男生会不会追上来，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又被躲在拐角处蹲点故意吓她的沈涵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啊！”她浑身被吓的汗毛竖起，连头发有明显振动，手上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幸亏对方眼疾手快帮地接住了。
　　舒雯回过神来看清来人是谁后，生气地捶了对方几下，边捶边说：“沈涵！大白天要不要这么吓人，你是不是有病啊！”
　　沈涵自认为刚才的动静没有怎么吓到她，见她这个反应虽然心中有点自责吧，但爽是真爽。
　　他强忍着笑安慰道：“啧啧啧，平时去鬼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姐怎么今天被吓成这样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以后不吓你了。”
　　本来还想再损几句的他见舒雯眼眶微红快挤出眼泪了，连忙道歉。
　　“刚才我搬书，有个男生把我撞了，那个脸上有一条这么长的疤。”舒雯用手比划了三厘左右，接着道：“我看着像后面十几班的混混，虽然也没染什么头发也没打什么孔的，但是我就还害怕，好不容易上楼还被你吓了。”
　　沈涵听她说完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你完蛋了，我要小怀露姐弄你。”舒雯看见他那个欠揍的表情就来气。
　　“唉！那可不行，不就义十几班的人嘛，哥是谁？哥那人脉，那简直……”
　　“你人脉全是些迷妹，校草了不起啊，听你那口气也没人会以为你很强”舒雯泼冷水般地打断他的自夸。
　　沈涵一听不乐意了，抿了半天嘴竟想出来怎么反驳，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一句：“舒雯！你迟早有一天死在我手里。”
　　舒雯白他一眼，毫不畏惧地怂怂肩膀道：“我会等那天到来的。”
　　沈涵在她后面走，消音着暗骂她，右手作势要捶她，但终究没有动手作作样子罢了。
　　舒雯和沈涵相继进班，非常默契地坐到第三排又成为了同桌。
　　“我刚看花名册，这若大的五班里，目前只有咱俩是认识互相的，还有一个人我认识，你不一定认识。”
　　沈涵边说边将书摆在桌上，从笔袋中拿出笔，准备在书上写名字。
　　“呵呵，那沈校草人脉才广嘞。实在佩服。”舒雯脱完，同他一样拿起笔。
　　“舒雯，你再阴阳怪气，我可完全不理你了。”沈涵瞟她一眼。
　　“好的，沈草。”
　　“舒！雯！”沈涵又咬牙切齿。
　　舒雯偏头盯着他一脸无奈地问：“你倒底签不签？”
　　“签！”
　　两人同时按笔在书上签自己的名字，这是他俩的“新书仪式”，按照舒雯的话就是假装是自己的签售会，以后学这本时就会和主编一样得心应手。
　　宋老师看见陆陆续续的同学走进班里，眼看快打铃了还有一个学生未进班签字，她走出教室远远看见有个学生抱着书往过来走赶，便走回教室又坐在讲台上。
　　“哎，你说的那个男生长啥样儿？”沈涵边写边八卦到道。
　　“我想一下噢。”舒雯写完最后一本把笔放下靠近沈涵道，“双眼皮但这那个眼睛看着不对称估计是有点大小眼，然后鼻梁挺高带点峰，山根没有特别高就正常山根，我没仔细看嘴，我印像深刻的是那道疤，在颧骨上面，从眼尾到那儿足足三厘米长，估计还说短了，头发是……是那种标准三七分，总体上挺帅的就是疤成明显了，怪吓人的。”
　　沈涵也写完了最后一本，听完她的描述皱眉思考着，“这长的……怎么有点像我的一位朋友呢？”
　　舒雯啧一声坐好道：“全校都是你朋友。”
　　“唉，你说，他如果和咱俩一个班，你会不会被吓死。”沈涵靠近她不道。
　　“我并不相信十几班的混混能考进咱们班里。”舒雯喃喃道。
　　沈涵没听清她说什么，便追问道：“你在那么叽里咕噜说啥呢？”
　　“我说，这种可能性为……欸？!”
　　舒雯话没说完便看见门口走进一个眼熟的男生，她便拐了个弯“欸”了一声。
　　男生走到讲台旁，对宋老师解释着什么，听不见这会儿太吵了，只见他签完字扫了眼下面的座位，只剩下第四排舒雯后桌没人了，便大步流星的走到她后桌，与她擦肩而过时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都一脸的疑惑。
　　舒雯看见了那道熟悉的疤，咽咽口水眼珠转了一圈，瞧瞧对沈涵小声道：“你个乌鸦嘴，就是他。”
　　沈涵听她这么一说，无语笑着，转身将左胳膀措在后桌边上，对那个男生说：“邹楠旭，你怎么跑我们班来了？不是考了600多吗？”
　　原来那个男生叫邹楠旭，舒雯不敢转头，她才说这个人是什么十几班的混混，结果人家考了600多分？！
　　男生看着沈涵将书摆好，才回复：“期未说下学期要分班，我想着一班那块压力太大了，往后考呗，满打满算压了个500分，刚好进来。”
　　他的语气轻松的，让舒叟有些震惊。拜托，那可是500分！500分来五班当第一的吧。
　　沈涵不偏不移地正巧看见她那惊呀的表情，便不道：“你就别谦虚了，我这辈子都未必能考500多，你还控分。”
　　男生扯着嘴角笑了，摇头说着：“你还好意思说，上次480谁苦的？语文作文还字数不够，你但凡多写几个字，都上500了。”
　　这话一出，沈涵沉默了。
　　舒雯也不管后面的人是谁不是谁了，气愤地对着沈涵道：“沈涵！你背刺我？！你不是说才考410吗？!”
　　沈涵抿着唇瞪着邹楠旭苦命道：“旭儿，你和我无怨无仇，何必害我。”
　　男生摆摆手，不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好了，都到齐了，我们开始班会课。”宋老师鼓鼓讲台，轻咳两声，等下面的人都安静了才又道：“进入高二，我相信能坐在咱们五班的学生都又基础相对扎实的，也有自己的目标大学，或者分数。我们暮新一中虽然没有暮城一中和暮城二中那么厉害，但也比暮新二中和一些县上的学校好，我对你们的要求不高，能稳稳地上大学就可以了。咱们班是物理方向的班级，我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直带你们到高三的班主任。我姓宗，名怀露，给你们和隔壁六班教英语科目，我们班目前有两个同学在高一的时候也是我带的。我这个人平时对学生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你们按时交作业，上课认真听，考试不作弊，其余的什么不违反校规的行为我都能默许。”
　　她的声音很好听，长的也是相对明艳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她刚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电话号码时，有一个男生突然问一句：“老师，那谈恋爱你管不管？”
　　宋老师停顿了几秒，边写边说：“一般来说我会假装不知道，除非太炸裂了，虽然我不会管太多，但还是劝各位耐心等上了大学再谈，有了稳稳的成绩，才有稳稳的爱情懂吗？”她写完，转身面对着同学们。
　　下面异口同声齐刷刷地说：“知道了！”
　　“这是我的号码，可以存一下电话，想加我微信也可以加，方便后面拉群，今天带了手机，明天正式上课可不许带了噢，新校长目前不清楚是不是老封建，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下课。可以回家吃饭了，回了家记得在群里吱一声。”宋老师笑道，拎上手提包迈出了班门。
　　舒雯看着她出去，对沈涵说：“谁更想回家看得明明白白的。”
　　沈涵微微叹息：“恭喜宋怀露又水了一天班。”
　　“其他班放了吗？”舒雯补问一句。
　　“不知道，反正校门还没开。”沈涵开始收拾东西。
　　“你这学期还住校吗？我妈在学校附近开了家超市，以后我就回店里住，二层是休息区嘛。”舒雯在纸上写下超市地址给他，顺便把数学书和物理书装进书包里。
　　“住吧，其实我特别不想住，可惜我家离这么太远了。”沈涵假哭一声，把书包拉链拉上，站起身想到什么又问：“既然阿姨开超市了，那我能不能中午去你家偷吃？”
　　舒雯站起身白他一眼，摘子耳机扔下一句：“你能出来再说吧，老老实实住你的校，沈草儿。”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
　　邹楠旭也随后站起身，不过没背书包，他从桌下拎出大包床单和被子，准备前往宿舍。
　　沈涵眼尖地看见这个庞然大物便眼睛亮晶晶地问：“楠旭，你也住校？”
　　“半住。”
　　听见这句他又恢复了暗淡无光的眼睛，谁知邹楠处还会补刀。
　　“沈草？校草啊，你？！我怎么记得在我受伤之前，你还不是呢哈？”
　　“旭儿，你就别讽刺我了，初中和高中又不一样，更何况我这是一票一票送出来的……”他的抬起头看着邹楠旭脸上那道疤，“你这疤……我从日本给你带的药用了吗？”
　　“用了，没用。”
　　“对不起……”
　　“又对不起上了，当时我们才多大，而且又不能怪你，要怪也这怪那个司机。”邹楠旭一股无所谓的语气，他从来不觉得这道疤有什么影响，至少日前风的不觉得。
　　“反正我始终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只要你想我都满定你。”沈涵说完，对着他笑了一下。

　　舒雯回到超市，妈妈在整理货架，走过去帮忙递着货物。
　　“今天怎么放的这么早呀，班主任是谁？”妈妈接过物品对她说。
　　她的妈妈叫佘纹郡，之前在市中心开美发店，舒雯上高中后攒钱在附近买了套门面房，前段时间把美发店的工作安置好后，就开始给店铺装修了，这不刚把货进完。
　　“还是宋老师。”舒雯边递边说，见桌上有物价标签便起身拿来对照着安装。
　　“宋老师啊，那个挺讨人喜的姑娘，挺好的。”佘纹郡说着，把最后一包暑片放在货架上站起身来。
　　“嗯，爸爸在干嘛？”舒雯说完又对照着把卡片往进去塞。
　　“他在楼上收拾房间。”佘纹郡坐在收银台旁调整机子。
　　“哦！那我把这些放完，上去帮忙。”她笑道，干活又快活了些。
　　“没事，快整完了。你平时晚上一个人在店里能行吗？”
　　“可以可以，放一万个心吧。店长姐姐我和她关系可干了，她下班后店就关了，不会有什么事儿。”
　　店长是暑假在美发店干的最好的，本身就是学的管理，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学没上完便回暮新找工作了，佘纹郡见她专业对口就说让她来超市当店长。
　　“那就行，实在不行让她住二楼，当相有个照应。妈妈平时要去美发店里看着，你爸爸还要去公司上班，实在忙不过来。”余纹郡说着，语气中有些愧疚。
　　舒雯放完了最后一张片，拍拍手上的渣去后面洗手，边洗边说：“哎呀，没事。我都快17了，有什么不行的。”
　　她用毛巾擦手，走两回前面，反手将门关上。
　　“怎么突然想开超市了？”她刚刚就想问，但一直没有机会问。
　　“这两年零食店这类型的超市发展好，我便想试试。”佘纹郡温柔地笑道，看看时间又接着说。
　　“过一会，你许莓姐姐来店里上班。你先去看看卧室吧，我和她交接工作。”
　　叙雯应声“好”便背上包上了二楼。

　　舒雯轻快地上楼，父亲舒安国已经把层间整理好了。瞧见她来，便从柜子里掏出房间钥匙，递话她。
　　“雯雯来把钥匙拿上。”
　　“哪个是我的房间？莓姐姐怎么说？”她接过钥匙，好奇地在房子里走。
　　“那边那个装修奶白色的是你的，我一会儿给你挂个门牌。许莓还没有给回复，估计是也要住这里”舒安国说完从沙发下抽出木条用黑记号笔比划着。
　　他是建筑工程毕业的，在一家装修公业作设计师，前段时间在郊区的新建设区作设计，熬了一周才搞定，休息了半个月又开始装修店里。
　　“没事的爸爸，我和莓姐姐会自己分。”舒雯怕爸爸太累便又小道。
　　“顺手的事，没关系。”
　　“好吧。”
　　舒安国结房子设计的很简约，又显得温馨。舒雯很喜欢这种设计的氛围感，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不觉得会陈旧。
　　她房间的天花板上挂了几颗星星，中间有个月亮灯，因为空间不够所以她买了上床下桌，楼梯上用毛毯铺着，落地窗那么放了个小柜子，里面摆着她之前高一买的小说，足足放了两大格，靠近门的地方放着衣柜，里面冬天的衣服摆放的整齐。
　　“佘阿姨！”楼下传来许莓的声音。
　　舒雯听见声音跑下去热情的打招呼：“许莓姐！”
　　许莓看见她也开心地回真：“雯雯！以后我们一起住，刚刚叔叔问我，我没想就同意了，只是没有来得及回复。”
　　她听见这话，满脸笑颜，开心地抱抱许莓。
　　“太好啦！”
　　佘纹郡温柔地看着她俩不经笑了。
　　“雯雯，你要不先上去？我和佘阿姨交接一下工作，你明天还要上课，先去收拾吧。”许算看着时间快9点了，便道。
　　“好哒！那我先上去了，莓祖你需要我帮忙就喊我。”舒雯欢快地跳上楼梯，再次上了二楼。
　　佘纹君看她上去叹息，道：“雯雯这孩子一直比较调皮，你也别惯她，闯祸了让她自己处理。”
　　“佘姨，你就放心好了。我觉得她还是很乖的，绝对不会闯祸的。”许莓说完，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