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海棠君上卿

2、一幅画而来的起源

　　晚上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于第二天清晨四处都是水珠。
　　舒雾早早便收拾好自己，下楼去店里选几块面包带上，刚要从小门走，突然想起罪恶的同桌沈涵求她带个早饭，又折回去从柜子上拿了一瓶八宝粥的罐装。
　　超市每天8点才开门，现在才刚刚6:30，许莓肯定没有起来。
　　她这样想便轻轻打开门出去，在路边找到自己的电动车，刚把钥匙来拿出来，身边就冒出来一个人。
　　“舒雯？”是个男生的声音。
　　她抬眼看清是谁后被吓的一怔，叫她名字的就是那个被自己说成十几班混混的伤疤学霸邹楠旭。
　　“你有点怕我？……”邹楠旭语气和表情都有点惊讶，还用右手指着自己，嘴巴微张。
　　舒雯顿时有些语塞，不是哥们，你有读心术呀！她总不能直接说对方像十九班的混混吧，万一人家的疤是个有故事的疤呢？
　　她强颜欢笑着解释：“没……没有啊，就是突然出现怪吓人的。”
　　“是……吗？”邹楠旭并不相信，她明明是看清他脸才吓到的。
　　“不然呢？”舒雯坐上车戴好头盔,“你也走这边？”
　　“嗯，我就住后面家属院的。”
　　“挺好，近。”舒雯实在没话题聊了，只能沉默。
　　“要不……以后我们一起走？”邹楠旭和她想的一样，随口说了一句估计对方也不会答应。
　　“好啊，刚好有个伴。”
　　对方答应了，出乎意料。
　　两人一路走着，几乎没什么话说，在学校门口的停车场停好后，沉默着上二楼。
　　舒雯刚走到门口一看里面下意识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眼门牌，“是我们班没跑错啊，怎么全齐了？”
　　沈涵瘫在座位上，老远看见她便朝她招手。
　　“没改时间，这分班后，有些人没习惯。”邹楠旭说完走进班里。
　　舒雯点点头紧随齐后，她来到沈涵旁放下包，把八宝粥扔到他面前，玩笑道：“沈草，跪下谢恩。”
　　沈涵一看见八宝粥就飞快抽走，双眼放光，“哦，我的上帝，这美味的八宝粥？！哇，谢主隆恩！”
　　舒雯一脸嫌弃地注视他暗骂一句“有病”，才道：“学校是把你精气吸光了？昨天见到你还像一个校草，今天像枯草，真叛若两人。”
　　“你不懂住校的苦……”他有气无力地说着，又瘫在了桌上。
　　舒雯见班主任还没来，走到讲台旁的公告处，查看今天的课程。
　　这周是单周，不上心理上美术。
　　她满心欢喜地溜到座位上，凑到沈涵旁边阴淼森地道：“沈涵～”
　　对方正趴着睡觉呢，被她这一声吓的一激灵，瞬间坐直。
　　“就你这胆子昨天还吓我，哈哈哈哈。”舒雯见把他吓成这样嘲笑道。
　　“舒！雯！”沈涵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道。
　　“啧！告诉你个好消息听不？”舒雯安抚似的拍拍他肩膀道，“第一节语文，第二节美术。”
　　沈涵一听瞬间高兴了，那他可不就能睡100分钟吗？感谢上帝！
　　“真的假的？这么好？”
　　“骗你干啥？!”
　　舒雯想起什么一脸阴谋地又说：“沈涵儿，你看我又给你买早饭，又告诉了你这么好的消息。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沈涵看她表情写满了阴谋，疑惑道：“什么？”
　　“你不是有个艺术班的发小吗？帮我问她借点铅笔呗。”
　　“我就知道”
　　舒雯见他没有明确答应，只好用出硬招，她眼睛亮晶晶地拉住他的胳膊，微微笑道：“好不好嘛。”
　　沈涵最受不了她这个操作，强压着嘴角，心跳的速度有些变快。他不敢看他只能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假装妥协道：“行行行，你把手拿开，一会下课吃完饭就去给你借。”
　　听见回复后，她立即把手拿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后桌邹楠旭盯着她，刚才两人的行为他全都映收眼底，他此刻还挺磕这二位的，可惜好景终归不长。
　　早读下了后，舒雯嚼完手里的面包，偏头瞧见沈涵在狼吞虎咽地喝那瓶八宝粥，默默摇头从书包里又掏出一袋面包放到他桌子上。
　　“你可以慢点吃的沈草，又没人和你抢，而且你不是挺有钱吗？”
　　沈涵喝完最后一口，顺手从她桌上抽出一张纸擦嘴，随后道：“拜托，我上次吃八宝粥还是在中考前，以及我要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是我爸有钱不是我有钱。”
　　“你不是跟你爸吗？他平时不给你钱啊？”
　　“嗯……其实也不是不给，只是我不想按照他给我定的计划去活而已，况且我本身也……”
　　“行了沈涵，再说一会上课了。”邹楠旭突然地一句打断了他的话，也提醒了两位要去艺术班借东西的正事。
　　舒雯想起正事站起来对沈涵道：“别墨迹了，沈草，走啦！”
　　沈涵点点头，乖巧地站起跟上她的脚步。
　　邹楠旭大呼一口气，差点天机就让他自己蠢出去了。

　　“你和邹柳旭又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舒雯自打昨天见到他和邹楠旭交流时，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是有，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发小之一嘛，”
　　“那他家是干什么企业的，和你从小认识，挺有钱吧。”
　　“非也非也，他是我妈和我爸离婚后，我在福利院认识的，他只有个哥哥，不是他哥成年后才接走他的，那会我和他都才4岁。”
　　“你那会是？”
　　“我爸妈都不想要我，但是法院把我判给了我爸，于是五岁那年爷爷过来把我接走了。”沈涵说的自然又随意，仿佛那段时光真的同他说的这样简单。
　　舒雯有些沉默，内心后悔刚才的问题，快到楼了，她赶紧找个话题：“你发小是哪个班的，我记得有两个艺术班。”
　　“十四班”
　　“那我在这等你，你去借吧。”她停在十四班后门的阳台处对他说。
　　沈涵点点头，从前门探个脑袋，环视一圈。
　　“林书汀，出来一下。”他对一个正和同学说话的披发力生喊道。
　　林书汀愣了几秒，和其中一个同学对视，微微抬眉有点诧异，她放下手中的画稿，戴着一个金丝眼镜慢悠悠地走出来。
　　她长的很好看，舒雯几乎一眼认出就是那个公认的校花之一，她浑身都散发着艺术气息。
　　“怎么了？”林书汀缓缓开口。
　　“你有没有画画的铅笔？”沈涵的语气冷到了一个冰点，或者说两个人说话都冷得像南北极会晤。
　　“有，我记得你不喜欢画画，是？”她说着眼皮垂垂，竟有些厌世感。
　　“帮朋友借的。”依旧冷淡。
　　“朋友，那个短发长的挺文静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沈涵微微皱眉。
　　“看来就是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还是支削好的笔杆这绿的应该是软炭，她把笔递话对方。
　　“我可提醒你，沈叔叔对你的那些计划中没有富家少爷爱上贫穷姑娘的戏码，不是一个阶层的就别去交往了，说不定人家离了你能风声水起，前程似锦。”
　　沈涵接过，稍微扯扯嘴南，似笑非笑，他偏头看了舒雯一眼，她正在无聊的四处乱看。
　　“林书汀，你难道不清楚我不会听他的吗？更何况她本身就可以前程似锦，和我交不交往没有关系，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林书汀有被气笑了，她挑剔地看着沈涵：“沈涵，不是你最开始伤害我的吗？我猜你给她说我是你发小吧。”
　　“你又要干什么？”
　　“别来惹我，我相信你那个朋友应该很想认识认识我吧，前任。”她笑道不等对方回复，在他有些气愤的表情下又说一句，“我是在威胁你，你记好了。还有，铅笔不用还了，我嫌烦。”
　　林书汀说完转身越了进去。
　　舒雯对两人的对话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甚至在阳光和清风的滤镜下，她居然觉得这两个人很是般配。
　　她见沈涵过来便站好问他：“借到了？”
　　“嗯。”
　　沈涵把笔递给她，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腔调，“快走吧，还有几分钟上课了。”
　　“感谢沈草。”她笑着欢快地走下楼梯。

　　语文课，一节无聊的课，简而言之，全班都在睡觉。
　　相比英语课的度45分钟如年，语文课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对于他们而言，除了古文需要听没有什么值得再听的，反正写作业的时候还会再学一次。
　　语文老师也自然早就习惯了，毕竟每一届都差不多，一种学生一种教法，就算有那么几个清醒的，也一定是在写作业。
　　于是乎，当第二节课铃打响时，他们才极不情愿的起来，伸个懒腰，再有气无力地说声：“老师好。”
　　美术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听说联考成绩特高，专业水平也强，读了个省内的免费师范，直接分配过来的。因为是个女生，所以她优秀的让人毫不意外，尽管她之前说她们那个集训营比她还要优秀的人很多，她只是运气好考的高罢了。
　　况且每个人都本身都很优，而不是因为这谁所以优秀。
　　她的课大多数学生都喜欢上，最次也会赏个薄面清醒的发呆，不过她讲课确实挺有意思。
　　舒雯把昏昏欲睡的沈涵拍醒，站起来全班齐齐地说：“老师好”，又坐下。
　　美术老师站在讲台上扫视下面一圈才开口道：“新学期你们分班，我也不清楚你们的水平，大家之前应该都上过我的课我也不再介绍了，不知入道的互相问一下。你们班的文化课成绩都是在400分以上的吧，往年联考也有艺术班，如果说那个同学觉得自己对美术挺擅长的，可以来四楼14班旁边的办公室找我，我们先来画个摸底，也好方便后面评估。”
　　她说完，拿起讲桌上那一沓的速写纸，分成8份给每例第一同学，让他们依次往后传。下面传纸的声音突兀的响着，美术老师在大屏上传了一张很简单的单体静物。
　　“拿到纸的同学可以开始画了。”
　　舒雯接过纸取了一张，把剩下的传给邹楠旭，从笔袋中将刚借的铅笔拿出来，对照着原图画着。
　　因为小时候上过光趣班，所以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沈涵看着她画画，竟有些想起林书汀之前给他画肖像的样子，那时正是灿烂之期。
　　他皱了眉，轻啧一声。
　　舒雯听见他啧，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我画的有问题？”
　　沈涵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搔头解释着：“没事没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小时候的事吗？”
　　“不是……呃，算是吧……高一的事算吗？”
　　“那就别想了，反正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她把大型打好了，用橡皮修改着。
　　“对，向前看。你好好画，我想睡会儿，下课前叫我。”他说完，趴在桌上睡了。
　　舒雯偏头看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小时候倒底发生了什么，但又绝对不好受。她又开始画画，专心的连都楠旭看着她发呆了一节课都不知道，她平时对视线挺敏感的，邹楠旭这节课还是坐在沈涵后面的。

　　“我滴天！你画的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学专业？”沈涵看着她的画惊叹道，在眼脸抽了一抽。
　　此时，已经还最后一节课的最后五分钟了，舒雯美术课画的太专心忘了叫他，接着一节又是他最擅长的英语，英语老师以为他不舒服所以也没叫，这最后一节，物理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期末物理倒一当然没答上来，于是被硬控了40分钟，站着他腿疼。
　　“哈哈，你先好好罚站吧。”舒雯对他挑剔道。
　　邹楠旭听见他的那句声音很小的惊呼，也想一睹那幅画作，只可惜早把座位换回她正后方，看不见。
　　“让我再细品一下？”沈涵又低声道。
　　“你当这也茶呢？还品上了。”
　　舒雯高傲道，“中午过来了再看……哦，不行，我吃完饭要给美术老师交过去。”
　　她把画扣着，放到那些书下。
　　“好吧，和我发小刚学那会比，你画的比她好。”沈涵前一秒还惋惜着，后一秒又低声轻笑美道。
　　后面的邹楠旭听见，忍不住笑了，他抬眼瞧着沈涵插话：“你这话说的，报复味十足。也不知道她听到，又会说你啥。”
　　“旭儿，你还见闭嘴吧，你知道的太多了。”
　　随便提一下，林书汀刚学的那会才6岁。
　　“好的。”邹楠旭妥协道。
　　“旭，你一会去不去衰堂，一路去。”
　　“你们先去吧，我……”他在找借口，“我先把错题理了。”
　　说白了，他想看画，但又和舒雯不太熟，所以打算偷偷看看。
　　“行儿。”沈涵略显失望的回，“开学才第二天，兄弟。”
　　“我习惯了。”邹楠旭强颜欢笑。
　　“别说话了，老师看你半天了。“舒雯拽拽他袖子，低声劝说。
　　沈涵回过头，静等下课就拉上她溜去食堂。

　　下课铃一打，物理老师准时就走出了教室，他比学生更不想上班。
　　邹榆旭整理寥寥无儿的错题，静等班教室的人走光。过了大概10分钟，教室断电了，人才全部走光。
　　他长呼一口气，走到舒要桌旁揭开那本书，看见了那幅飘画，就这那个静物，她画的无论从透视还这型都将看误差不大。
　　“确实挺好看。”他赞许着，将画放回原位，走出班门。

　　另一边，在食堂面对面吃饭的舒雯和沈涵又打开了话匣子。
　　“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学美术参加联考？”沈涵优先发出疑问。
　　“首先，我家里没有多有钱。只是经营一家小美发店和一个刚开的超市，集训要花六七万，永安那边作为省会城市，物价也高，这是不小的开支了，我以前学过美术，这些我妈早告诉过我。”舒雯平淡地说完。
　　沈涵听完长叹一声，想到林书汀以前花几万买没有用过一次的香水，不由的惋惜着。
　　“不过没关系，我更想学药学，于其学一个耗时耗力的，不加去稳中求远嘛。”
　　舒雯笑着说，她又想起来什么，给了沈涵从头到尾的一记暴扣，“哦对了，那支铅笔我自己还了。”
　　“啥？!”
　　他这句声音特别大，把其他吃饭的人都吓了一跳，他强笑着给别人说没事，然后转头笑容凝固着十分严肃地问她：“你怎么找到她的？”
　　“？我知道她叫什么呀，全校三分之二的人都认识她吧。”
　　“那，你还铅笔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认识我，还说你对我挺好的，然后我就说只是兄弟而已，为她就轻笑了一声。我觉得她特别温柔，而且长的真的好好看，名字起的也好，家庭条件也好，重点是她画的油画，那简直就是美的不可方物！听说她有幅去年画的男子背像画，在省上获奖了，只可惜去年7月就把画撤了，再也看不了了，我还没见过呢。”
　　她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沈涵已经气的咬牙切齿，无语的用手扶额了。
　　为什么生气呢？解释一下吧，林书汀就没温柔地对过他，那幅什么男子肖像画画的就是他，两个人分手后她把画撤了，然后自己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往天上夸自己前任，哦，不止是好朋友，具体是什么还得问沈涵自己。
　　“好了，舒雯，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别再气我了，吃饭吧求你了。”他深呼吸完，强颜欢笑道。
　　“哦。”舒雯不解，还喃喃一句：“我没气他呀……”
　　沈涵闭上眼睛，这个世界真的容不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