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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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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试结束后第二周就是平安夜,经过半个月落雪,暮春市彻底进入冬天,这个对外地人来说最美在本地人眼里最麻烦的季节来了。
雪天路滑,庭远一出门就被呼啸的北风吹得眼前一白踉踉跄跄,差点摔个大跟头,向知谨眼疾手快拽住他,结果被连带着滑倒,庭远没受伤,他护着庭远的胳膊中度挫伤。
算不上多严重的伤,但庭远仍然心怀愧疚,陪他去医院检查回来的路上,面朝窗外安安静静掉着泪。
向知谨这个重度庭远控当然不会因为庭远心疼自己就放弃挑逗他,恰恰相反,他只要知道庭远的眼泪是为自己流的,就兴奋得浑身躁动,巴不得他整天围着自己转。
这天庭茗从清甸市旅游回来,给他们带了点特产放公寓里,等他们下课的时候,她已经到公司视察去了,日理万机的间隙还不忘关心庭远长高,顺便买了不少营养品。
“最近向叔叔有没有和小知打电话呀?”
“没有吧,怎么了?”
“那亭亭呢?”
“妈,我又不是天天盯着向……小知,谁知道他一天接了谁的电话。”
“好吧,那元元别跟小知谨说这个,我怕他多想,你们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听到没有?”
“我不是小孩子了,妈,我跟小知挺好的。”
“好好好,我们元元嫌妈妈啰嗦了,唉,儿大不中留啊,希望杉杉以后别随哥哥,不亲爸爸也不亲妈妈了。”
“妈妈。”庭远有点无奈。
庭茗爽朗大笑:“好啦,不说不说,那你们记得到公寓把东西吃了,过两天要变质了。”
“嗯,我们到了。”
“那我去开会了,元元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庭远还没来得及想庭茗话里的意思,旁边的向知谨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是挺好的,**天天缠在一起。”
庭远被他的口无遮拦震惊:“你,闭嘴!臭不要脸。”
“嗯?”向知谨悠哉地把没伤的左胳膊搭上他的脑袋,低头瞧他没脖子的穿搭笑道,“老师,我们元元一入冬就缩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裹糯米粉滚成汤圆了,怎么这么可爱。”
庭远跟长了手的汤圆似的推他:“起开,别压我。”
“我都受伤了还不让挨着。”
“手伤又不是腿断了。”
向知谨故意把打了绷带的胳膊伸到庭远面前:“好疼,小庭哥哥,呜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我还想上体育课和你打排球呢。”
“烦人。还打排球,我看你长得像排球。”
骂完,庭远抱住向知谨没伤的胳膊,下半张脸藏进毛茸茸的围巾,上半张埋在他米白色大衣袖子上,贴着韧实的胳膊闻他的新香水——清甜的茉莉花味,很配他和今天的穿搭。
依恋的姿态不像搀扶病号,反而像被搀扶。但这就是向知谨的目的。他垂下头在庭远发顶亲了亲,庭远立即仰头瞪他,然后就得到了一个额头吻。
“就知道占便宜。”
“我们小庭可不是商品。”
两人这段时间经常在公寓住,还经常落东西,原本空荡荡的公寓处处是生活气息。
庭茗准备的东西大咧咧摆在茶几上,糕点的气味弥散,庭远迫不及待拆开油纸尝了一块,感叹果然冬天就该吃些糖油混合物。
向知谨不像他急吃,率先拆起了那些营养品,大部分是给庭远长高的,小部分是药草包,还有一些冬季的护肤品。多亏了庭茗的悉心养护,庭远才能像个小王子一样长大,皮肤好眼睛透亮身上还香喷喷的,任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很有教养的好男孩。
“喏。”庭远十分顺手地把咬了一口的蝴蝶酥伸到向知谨嘴边,另一只手拿起了其他种类的糕点。
他吃不下太多,但又想把这些都试一遍,以前他不会这样浪费,但现在身边有个喜欢吃他剩饭的向知谨,不用白不用。
向知谨顺从地吃完,娴熟地把指尖那点渣也舔净,幽幽道:“下回我教练骂我的时候别装死。”
庭远享受着他的纵容:“又不会胖到哪去。唔,糯米团?好像有点酒味。”
“别吃一个醉了。”
“比你强。”
“自卑的男人总喜欢和别人作比较。”
“滚。”
庭远把粘手的酒酿糯米团送过来,向知谨咬了一口,手又缩了回去,庭远把剩下的吃完,食髓知味道:“听别人评价说酒酿就是一股馊味,但是我觉得这个还挺好吃的,难道我其实是隐藏的品酒大师。”
“是闻点酒精就能微醺的微醺哥吧。”
“那你就是老酒鬼。”
“小帅哥过来让老酒鬼尝尝味。”
“不要。”
两人小孩子似的闹了一会儿,向知谨忽然问:“今晚还回去吗?”
“废话。”
庭远话说一半突然顿悟,直视向知谨帅得出挑的脸蛋,恍然想到他纠缠自己这么多年,上个月才算开了一次素荤,现在这么眼巴巴看着自己,意味不言而喻。
向知谨舔他嘴角撒娇:“嗯?”
庭远再蠢也明白了,再铁石心肠也被哄软了。他不好意思点头,在他的臂弯里别开通红的脸,嘴硬道:“你,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向知谨捏他的脸笑:“我又不是忍者,要是真能忍一个月,你就得先怀疑我是不是阳痿了。”
明明就是尝到了甜头所以得寸进尺。庭远睨他一眼,悄悄骂:“色狼,变态,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就仗着我好说话。每次都说要怎么我,天天纠缠我也没见你去买东西,不知道在拽什么,还不是怕我。”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向知谨瞧他叭叭的小嘴,也不管他在自言自语什么,先捏起他的下巴吸了一口下唇。
庭远下意识抬手挡在胸前,一抬手差点碰着那只吊绷带的胳膊,立即清醒过来,换了副刻薄模样凶他:“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手都这样了还发情。”
“所以你别推我,弄疼了我就哭给你看。”
“谁弄疼谁?你怕疼别乱来啊。”
“不如你来当一天向知谨,换你来看看你自己一天到晚那样儿,你忍得住吗。”
“关我屁事,自制力差是你的问题。”
“明明是庭少爷太小气。”
“谁小气?别拿这只手压我……”
“邪恶庭少肇事逃逸啊。”
“滚……”
庭远和向知谨你来我往推搡了一阵,忽然听到玄关传来熟悉的男声。
“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何必浪费时间交谈,公司的事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人哄你才行吗?”
另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说:“你要我怎么信?我就是比不过她,这么多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不觉得你现在太过分了吗?我爱你比得上你爱她,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
“到底要我说几次!我跟她没关系,从大学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你自己不信,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多疑,看看你现在跟以前还有哪点相像,你知不知道在外面闹丢的是公司的脸!”
庭远还没听出端倪,向知谨已经站了起来,他看到向知谨恢复成平常冷漠疏远的表情,急忙跟上去,还没看清玄关里的人,向知谨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错乱的脚步声后,向昌河捂着左脸惊骇地看着向知谨,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向知谨高挑的身影燃着狠厉的火焰,他一只左手拽过跟他差不多高的向昌河衣领,语气冰冷:“你刚刚说什么?”
“向知谨你发什么疯!”向昌河眉头深深皱起,仗着父亲的威严吼了一句,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向知谨发狠了,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掼到墙上,咬牙道:“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被这场面吓懵了的向亭反应过来,忙去拉住向知谨的胳膊,着急地喊:“小知!”
向昌河难以置信地盯着满脸戾气的向知谨:“我们送你去学散打是让你用在亲爹亲妈身上的?你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你对得起你妈吗!”
向知谨收紧手掌,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怒气:“你又对得起她?你怎么对她说话的,她哭了你听不出来吗。连你自己都忘了当初送我去学散打是为了保护我妈,不是第一次了吧,要是我今天不在你们要怎么收尾。”
“向知谨!”向亭板起脸喊他,“怎么对你爸说话的?松手。”
向知谨有点愣,他似乎没想到被护在身后的向亭会站在向昌河那边。
向昌河察觉到他卸力,立即打掉他的手,对向亭指责道:“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闭嘴。”向知谨暴动的拳头还没落到向昌河脸上,向亭就挡在两人中间,母子如出一辙的五官同样充斥冷意,向知谨一拳打在了墙上。
向昌河怒气冲冲地瞪他:“你想干什么?”
“行了。”
向亭神色复杂地看着向知谨,忽然说:“元元过来。”
庭远如梦初醒般走过去,向亭开门把向昌河先推出去,对他说:“抱歉啊元元,今天是阿姨打扰你们学习了,阿姨跟叔叔没事的,小知情绪有点不稳定,我就先把向叔叔带走了,小知麻烦你照顾了,下次见面阿姨给你们带礼物。”
他们已经上大学了,向亭仍然用对小孩子的话术和他们客套。庭远不知道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向亭又转向表情麻木的向知谨:“小知,你冷静点,吓到元元了。爸爸妈妈就是闹了点别扭,下次我再跟你解释。别生我的气,也别生爸爸的气。不要总跟人动手,看你这只手到时候恢复不好怎么办。有什么事跟爸妈讲,我们就先走了,天冷了你们多注意身体。”
庭远乖乖地摆手:“嗯,阿姨慢走。”
向亭从门里担忧地看了眼向知谨,最后还是跟向昌河走了。
门一关上,庭远就拉过向知谨那只手看了又看,见只是骨节发红没什么大碍,松了半口气,再仰头观察他的表情,冷峻的脸上一副挫败又不服气的样子,看得人心头发酸又发痒。
“好了,阿姨不是说没事吗。”
向知谨走了几步发现拽不动人,又折回来,踮脚捏他的脸,仰着脸哄他:“好了好了,不气了,都是那个男人不好,阿姨知道,我也知道,你在保护妈妈,小知很厉害。”
向知谨喉结轻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眼都是庭远,嗤笑道:“把我当六岁小孩?”
“本来就是。”庭远笑了,他不经常笑,但一笑起来就有种让人心软的魔力。
向知谨任他把自己拉回客厅,检查完右手看左手,像刚去医院那天,跟松鼠一样左窜右窜,眼泪掉得无声无息的。这回进步了,没掉眼泪,倒是付出了不少口水。
庭远捧着他的左手,垂下眼帘,探出一点红,湿湿软软地舔过他泛红的骨节。
每次都这样,越是不合时宜越来劲。
向知谨倾手掐住这张脸,掌心捂住那张嘴,尽量平静道:“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替他们哄我,我没生气。”
庭远湿热的吐息在掌心晕开,眼睛像月牙又弯又亮:“嘴硬也会传染?”
“认真的。”
“哦……”庭远像头小蛮牛不管不顾地冲撞人,扯下他的手抱在怀里,仰起脸执拗地问,“为什么没必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不也这样。”
向知谨放轻声音,无奈道:“因为太丢脸。不想让你见到我失控的样子,不想因为我的错要你来哄我。”
庭远直接地问:“我和面子谁重要?”
向知谨被他这明知故问的得意样逗笑:“从哪学的偷换概念?”
“还能有谁?”庭远把手放进他掌心里,这是示好也是依赖的表现,他却犹嫌不足地把嘴唇贴到胳膊上,闷声道,“只有你这么坏。”
“……”
向知谨听得浑身酥麻,恍惚地想大学前的庭远是这个样子吗,那个老实本分但一身刺特别不好惹的庭远去哪了,还是因为自己以前太老实,没激发出庭远这一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庭远这么会钓人。
久不应答,庭远自己羞得脸红透了,硬着头皮继续卖萌:“嗯?”
“我们家呆宝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向知谨用额头轻轻撞他,轻笑道,“偷偷看颜色小说?”
“我才没有。”
“那怎么突然开窍了?”
庭远朝他龇牙,恢复平常得理不饶人的口气说:“干嘛,大发慈悲给你尝点甜头还不乐意,我又不是真蠢,我就是在安慰你,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哪来这么多问题,你既然觉得假那下次不哄了,你自己气吧。”
向知谨心满意足:“还是笨蛋小庭最可爱。”
庭远掐他胳膊,因为只有肌肉只掐到了一层皮,气恼道:“烦死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了解我。”
向知谨亲了亲他的额头,坏笑着没说话。
他的心悄悄回答:“你不如问我能不能别这么爱你。”
赶在圣诞节结束前,庭远给向知谨买了一兜苹果。
向知谨暂停游戏,抬头看一身雪的庭远,身上白花花跟个小雪人似的,厚羊绒围巾上唯一露出的眼睛比雪花漂亮,亮晶晶地盯着他,圆润的指尖冻得比苹果还红,捧着个圆圆的苹果递给他。
向知谨把苹果放桌上,拉过他两只手塞进衣服下摆。
“买这么多?冬天啃苹果冻牙吧。”
“我拿到公寓里煮苹果水。”
“你少喝点,本来吃那些补品就容易流鼻血。”
“我不喝,你自己喝。”
“那你也得吃几个,我给你切。”
向知谨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盒子,是专门用来保鲜的礼盒,里面装了颗个头有他拳头大的苹果,红彤彤的胖果绑了条金色彩带,扎成蝴蝶结,绑带上写着——苹安顺遂,喜乐元元不断。
庭远看着装饰土豪的苹果,发自内心道:“你的苹果是暴发户吗?”
“我的是礼节,你的是生活。”
向知谨扯松他的围巾让他透气,温热的手覆上他微凉的眼睛,轻笑道:“希望我们乖宝每一天都平平安安。”
庭远两臂僵直,不敢直接触碰手下的腹肌,不自在地攥着拳头,满面羞臊道:“谁让你偷偷背词了。”
“是天天跟你打啵嘴都变香了。”
“神经病。”
庭远瞪他一眼,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