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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佥事 ...
寅时刚过,天色仍是沉重的墨蓝,仅东方天际透出一线微弱的鱼肚白。
奉天门外,文武百官已按品级序列肃立等候。
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湿气和一种无形的、压抑的肃静。
官员们或眼观鼻鼻观心,或与相熟之人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南宫月身着正二品武官的公服——
绯色袍,袍上绣着雄狮补子,腰束金革带。
这身久违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依旧挺拔合身,衬得他身姿如松,只是那绯色在一片靠后的、以深蓝为主的朝服队列中,因他所站的位置而显得有几分微妙。
他并未如以往那般站在武官前列,而是依照新授的、无实权的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的虚衔,站在了武官队列中相对靠后的位置。
这个位置,足以表明他如今在朝堂上的实际分量。
他的出现,无疑吸引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
有好奇的打量,有谨慎的审视,有幸灾乐祸的瞥视,也有极少数残留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敬畏。
然而,南宫月对这一切仿佛浑然未觉。
他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身前三尺之地,神态平静得近乎漠然。
既无重获官职的欣喜,也无被投闲置散的怨愤,更无昔日身处权力中心时那种即便沉默也令人无法忽视的锐利气场。
他就那样站着,如同队列中任何一位谨小慎微、只求无过的普通官员,严格遵守着朝会的礼仪规矩,甚至连站姿都透着一股近乎刻板的“老实本分”。仿佛皇帝昨日那“尚知收敛”的评价,已彻底内化成了他此刻的行为准则。
钟鼓声响起,宫门缓缓开启。
百官依序鱼贯而入,穿过宽阔的广场,步入宏伟的奉天殿。
殿内明堂,香炉烟雾缭绕,御座高悬,皇帝赵寰端坐其上,面色在冕旒后看不真切。
山呼万岁,礼仪如仪。
随后,便是冗长而繁琐的朝议。各地奏报,政务商讨,官员奏对……
南宫月始终安静地站在他的位置上,如同殿内一根沉默的梁柱。
当有涉及边镇军务的议题被提起时,曾有几位官员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似乎期待这位曾纵横沙场的名将能说些什么。
然而,南宫月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目光依旧盯着脚下的金砖,仿佛那些关于粮草、防务、甚至些许摩-擦的讨论,与他这个新任的五军都督府佥事毫无干系。
他甚至没有像其他一些被边缘化的武将那样,偶尔会流露出不甘或焦急的神色。
他就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示,彻底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
皇帝赵寰的目光曾几次看似无意地扫过武官队列的后方,每次所见,都是南宫月那副低眉顺目、安分守己的模样。
赵寰眼底深处那一丝最后的疑虑,也似乎在这份过于“老实”的表现中,渐渐消散。
终于,随着鸿胪寺官员的“退朝”声响起,百官再次行礼。
南宫月随着众人依序退出大殿。
整个过程,他没有主动与任何一位同僚交谈,对于少数投来的、试图探询或打招呼的眼神,他也只是极轻微地颔首回应,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随即便是避开目光,快步融入散去的人流中。
他的步伐稳健却并不张扬,背影很快消失在朱红宫墙与散去官员的身影之间,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谈论的话题,仿佛他今日的到来,就仅仅是为了完成“上朝”这个形式本身。
老实,本分,沉默,毫无威胁。
——这便是曾经手握大钧四境兵权的镇国大将军、新任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南宫月,在重返朝堂第一日,留给所有人的唯一印象。
………
从奉天殿散朝出来,南宫月便依着规矩,去了五军都督府衙门点卯上任。
衙门里的大小官员早已得了消息,态度恭敬却疏离。
谁不知道这位曾经的镇国大将军、如今的南宫佥事,是陛下高高捧起、却又轻轻放下的角色?
品级虽尊崇,正二品的袍服穿在身上,但谁又真会把他当回事?
不过是领份俸禄,在这日渐冷清的衙门里,多添一尊泥塑菩萨罢了。
给他安排的公务,也印证了这一点。
一整日,南宫月便坐在值房那张宽大的梨花木书案后,面对着一摞摞蒙尘的陈旧档案卷宗。
他的任务是“整理归档”,将一些陈年旧事的文书分门别类,重新誊写目录。
这完全是文吏的活计,枯燥,琐碎,且毫无意义。
这些档案或许十年前还有些参考价值,如今早已是昨日黄花,无人问津。
南宫月却做得一丝不苟。
他挽起袖口,亲自研墨,将一支狼毫笔在清水中泡开,蘸饱墨汁,然后便伏案疾书。他的字迹铁画银钩,自有一番风骨,落在那些发黄的纸张上,竟显得有些奢侈。
他神情专注,仿佛正在处理什么军国机密,而非核对某某卫所某年某月损坏了几把腰刀的报备文书。
于南宫月而言,这枯燥乏味的工作,比起那两年半禁足府中、只能望见四角天空的日子,已是好了太多。
至少,他能听见外面的市井人声,能感受到时间的流动,能呼吸到相对自由的空气。
他需要保持这种边缘化的、人畜无害的状态,这是陛下想看到的,也是他目前必要所需的。
直至窗外日影西斜,天色渐渐昏沉,值房里早已点燃了烛火。
南宫月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一整日保持着同一姿势,筋骨都有些僵了。
他起身,准备去趟茅房。
衙门里此时已十分安静,大部分官员都已散值归家。
长廊空旷,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他走向位于衙门角落的茅房,四下无人,只有晚风吹过庭院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他的手即将推开那扇简陋的木门时,南宫月脚步却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四下张望,只是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虚空,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
“李大人,我去如厕你都要跟着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廊下显得格外清晰,
“血滴子统领一天都只盯着我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话音落下,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他身后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阵极细微的波动后,一个穿着暗色锦衣、身形瘦削、面色阴鸷的男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正是血滴子统领李玄。
他腰间的革带上,赫然别着那柄与南宫月“交易”得来的白虎短刃。
李玄的眼神如同毒蛇,死死盯着南宫月的背影,他于北镇抚司挨的那顿结结实实的庭杖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他看着南宫月这一日干的尽是些磨墨抄书的活计,心中又是快意又是嫉恨,忍不住阴恻恻地开口:
“南宫月,没想到还有一日能见到你能被放出来!还以为你要被关一辈子,活活烂在将军府里呢!”
他的声音带着刻毒的嘲讽,
“看你一天干的这些文书工作,真是让我看了好笑!昔日的镇国大将军,如今竟成了抄书吏!”
南宫月缓缓转过身,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唇角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仿佛只是在同老朋友寒暄:
“我能被放出来,想必又是沾了玄哥你的光。”
他语气诚恳,眼神却清亮得让人发憷,
“还是玄哥身体底子好,挨了一套结实的庭杖,如今又能生龙活虎地从容上岗当值了,真是令人佩服。”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李玄的痛处和耻辱!
李玄眼中凶光大盛,几乎要抑制不住杀意。
他发现,自从南宫月禁足出来后,自己在这口舌之上是越来越占不到便宜,每次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被对方的软钉子狠狠扎回来。
李玄脸色铁青,脑中急速飞转,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处!
那是一根深埋在他所知秘密中最毒、最尖锐的刺,永远横亘在南宫月和陛下之间,一道绝无可能弥合的鸿沟!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恶毒和得意的扭曲笑容,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呵呵呵……我庭仗虽疼,但不过是皮肉之苦!南宫月,你可还记得当年潜邸之中,你挨得那数十鞭子?!那可比我这痛上千倍百倍吧?!”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仿佛在回味一场盛宴:
“寒冬腊月啊……啧啧啧,当年端王府阶前的积雪,可是被你的血染红、染化了好大一片……你如今混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是为什么!哈哈哈!”
南宫月平静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那件事……李玄怎么会知道?
当时在场的人极少,且都是陛下绝对的心腹。
但这丝波动转瞬即逝。他随即莞尔,仿佛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轻声道:
“是吗?那陛下可知,他当年在自家府里教训家奴的时候,还有不相干的人在外面听墙角吗?李玄。”
这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李玄!
李玄的面色骤然惨白,瞳孔猛地收缩,得意和恶毒瞬间被巨大的惊恐所取代!窥-探潜邸私刑,尤其是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的隐私,这是绝对的死罪!陛下若是知晓,绝不会饶他!
他这才彻底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南宫月,再纠缠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甚至引火烧身!
“你!”
李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极度怨毒的眼神狠狠剜了南宫月一眼,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确认那令人不适的窥视感终于彻底离去,南宫月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轻轻扭了扭脖颈,仿佛只是被一只烦人的臭虫叮咬了一口,虽然不痛不痒,却难免有些膈应。
他不再耽搁,推开茅房的门,解决了内急。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那间堆满陈旧文书的值房。
烛火依旧,墨迹未干。
他重新坐下,拿起那支狼毫笔,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充满刀光剑影的交锋从未发生过一般,继续埋头于他那枯燥却必要的文书工作之中。
窗外,夜色渐浓。
邪恶大丽花初绽实力10%[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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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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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开段评啦~期待大噶段评捏!!(注入更新能量!啪啪啪打字ing(=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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