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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当年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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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没使多大力气,他稍稍顿了顿脚步,两人便和小鸟似的飞远了。
夏商周环臂看着他们明媚的笑颜出神,一如当年、今天。
为什么这么在意是友情还是爱情呢?
在他的认知当中,朋友是不会成为恋人的,能成为恋人的在关系建立之初就“居心不良”。
正是因为品尝过爱的滋味,各种形式的爱,他才会对此有明显的界定,才会忧思被爱的分量,才会加冕爱的勇气。
夏商周不会唐突任何一份感情,感恩亲情,珍惜友情,期待爱情。
比起日久生情,他更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也曾无数次幻想过那一眼万年的瞬间。
心思飘远了,连带着步子都放慢了许多,他回过神时直撞上距离不过五米外的那两人戏谑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他们边原路返回边朝他喊着,夏商周小步朝两人跑去,尖尖的虎牙暴露在风里,连带着重新缝补好的友谊一起,把三人又吹到了一块儿。
帮不上忙又插不上手的三人一齐团到了沙发上,有唐宋这么一个会来事的主儿在,整个客厅都闹哄哄的。
“哎,你是不知道我那导员有多严……”唐宋神形具备,逗的艾知薇笑得花枝乱颤,夏商周也不收敛自己的笑声。
他说得正起劲儿,前者看个手机的功夫便摆了摆手,撂着面前两个大帅哥,不知道和谁聊得火热。
唐宋干脆扭过头,冲着自己仅存的观众,“徐家老大的儿子可真有个性,他叔叔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都拿他没办法。你说我胆子再大点,我爹还能不能受得住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商周伸来的指头抵住了嘴。对方比艾知薇还恶劣,连句解释也没有,径直起身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呦呵,能不急嘛。】
得亏他眼尖,看到了来电对象
——是魏晋北。
他左顾,艾知薇键盘敲得飞起。
没有偷窥的意思,略略伸长了脖子,只看见一片白中点点的绿意,默默为聊天框对面陌生的朋友捏了把汗。
—事情有点复杂,我晚上和你说吧,反正他没那么躲着我了。
—嗯,那还不错。
可惜艾知薇是个神经大条的女生,或者说压根儿没有把精力分太多在他身上。祁明希发不带感情的语气词从来都会打叠字,好像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缩短。
他右盼,夏商周手机握得紧。
整个人姿态极其放松,一只手搭在口袋边,时不时原地打圈,时不时看看窗外,就是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减。
对于对方这一脸不值钱的样儿,唐宋瘪了瘪嘴表示没眼看。
【求偶期的小狗真可怕。】
—周周,说好的礼物下午给你哦。
—没事的,小北哥,等我去找你吧。你时间可宝贵着呢。
—用在你身上就不会啊。
—……
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他没有见过魏晋北和其他人是如何相处。对方的姿态太过亲昵,夏商周有些招架不住,一面抑制着自己的大脑不去瞎想,一面又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样。
这会儿他孤家寡人的,也没趣,干脆一头陷进的沙发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处发亮的皮质纹路,百无聊赖,窗外春光大好,就像初遇她的那一天。
正午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细碎的金箔,落在操场边的老槐树上,叶影摇晃如翻涌的绿浪。
“宋哥牛逼,投个三分球和考上北中一样简单。”唐宋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揶揄。
三个月他为着一口不服的气儿,生生从班级吊车尾考上了北京中学,可惜那人依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阳光穿过他汗湿的发梢,在篮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额前的汗滴滑落,砸在球场地面上晕开一小点湿痕。
他笑得漫不经心,内心却是异常的不平静。
正式开学三周了,饶是学校再大也不可能一面都见不着吧。
但唐宋不像夏商周,没有自信到认为对方是在刻意回避着自己。
可惜,他该自信的时候不自信。
【支离书,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篮球场上的塑胶地面蒸腾着热气,混合着少年们汗水里的薄荷味洗衣液香气,被偶尔掠过的热风卷着。
九月中旬的北京还拖着夏末的尾巴,正午暑气难消,唐宋摆摆手,下场到观众席上缓口气。
今年学生会的宣传力度格外大,篮球场里里外外几乎到了水泄不通的程度,早上六点就有人来球场占了座。
唐宋的模样实在没得挑,刚刚场上的酣畅淋漓又让他一身少年气尽显,座位两边的女生蠢蠢欲动,刚侧过身便有一只手先行了一步。
他双腿大咧咧地撑着,低头缓解闷痛的炫目感,忽然脸颊被一阵凉意侵袭。
那是一瓶冰镇的矿泉水,而它的主人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支离书。
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两岁,周身却是一副连同龄人都望尘莫及的沉稳。
校服只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但穿在支离书的身上却有一种化繁为简、至纯至美的体验。
他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瘦的手腕,指尖捏着水瓶上半身,指节泛着淡淡的粉。
唐宋一抬头,撞上对方温和的目光——那双眼眸像浸在凉水里的黑曜石,清润却不刺眼,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比午后的风更轻柔:“喝点水缓一缓吧。”
“天呐,是支学长,他怎么来了?”
“对呀对呀,学长不是一向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
“哎,你懂什么?学长是上一任的学生会会长,而且你不看看他身边是谁吗?”
“别乱磕,不是早就澄清过了嘛,他们俩没那种关系。”
……
他没来得及和对方说上几句话,对方便领着身后的人给大家发水。
没一会儿便穿过人群离开了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他没怎么仔细看。
摩挲着湿润的瓶身,唐宋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领了水的队友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一面肘了肘还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不动的唐宋,“哥们看什么呢?”
“诶,那个女生是谁啊?”说不好奇都是假的,唐宋见惯了支离书待人的微笑永远是那么的得体却又疏离,什么时候笑的这么有人情味儿了。
对方顺着他的视线眯着眼定睛看了看,发出好一阵感叹,“啊,是陆之然学姐呢,难怪能和支离书学长走的这么近。她是现任学生会会长,还是支离书学长一手带出来的呢。”
【一手带出来的,还有能让支离书另眼相看的人呢。】
他一面暗自思绪万千,一面听着身边人的絮絮叨叨。
“陆学姐人美学习还好,不过我应该是没机会了。虽然他们澄清说只是上下级关系,但除了支学长或者工作需要,学姐几乎不怎么和异性说话。宋哥喜欢要不要追追看?”
“那支学长呢?”
“什么?”
“……没什么?”
从那以后,唐宋时常超不经意地偶遇陆之然,他们就在一栋楼层,遇到她的概率自然比遇到支离书的要高。
可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见到陆之然十次有九次,身边都有支离书呢。
躲在柱子后头,唐宋又一次仔细地打量起能让支离书上心的对象。
陆之然,齐肩长发服帖地贴在耳后,碎发垂在鬓角,鼻梁小巧挺翘,唇色是自然的浅粉,不笑时带着几分疏离,笑起来却会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像冰面下悄悄漾开的暖意。
眉眼是标准的乖巧模样,眼尾微微下垂,瞳仁是澄澈的浅褐,看人的时候目光平静无波,和支离书简直一个心气。
他又将视线转向支离书那张本是常年冷淡的脸,撑在柱子上的手暗暗发紧,脑子里又浮现起损友的怂恿。
【支离书,讨女孩子欢心,我可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