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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芈香舞惊龙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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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情院姑娘们都是白日里休息,眼下,院子里正是空无一人。
白景昨日睡饱,他奇怪,煤球竟然没挠他。
可今日煤球怪得很,一声不吭,就乖乖地窝在白景身边揣手,瞪着眼。
白景嗤笑一声:“干嘛?这么严肃。”
没见过这混世魔王这副形态,白景戳了它一下,结果还是没动静。
白景挑眉,问容七圣:“师兄,今日如何?”
“等。”
好吧。
虽然是等,但决不能坐以待毙地等。
今日不同往日,白日的怡情院竟也笙歌鼎沸、歌舞喧阗。
“去看看。”容七圣当机立断。
出门,白景依着容七圣的手臂,人设不倒地揽着他。
“姑娘,敢问这外面是做甚?”容七圣拦下步履匆匆的姑娘。
姑娘满脸喜色,道:“芈香姑娘回来了!大家在办接风宴呢!”
芈香姑娘?
二人面面相觑,不懂大家为何如此欣喜这位芈香姑娘的归来。
顺着人流,他们被挤到二楼的看台上,朝下望去。
丝竹管弦齐奏,台上罗裙翻飞、绣带飘扬,和着清婉歌声粘人耳目。
突然,歌声陡然爬升,一娇红身影自梁上一跃而下,如击鸟群般惊起一片呼声。
那女子脸戴面具,半空撑开伞散落簇簇山茶瓣,最后稳当地落在舞台上。
一舞毕,女子取下面具。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观众席又是一阵骚动。
“欢迎各位来到怡情院!”鸨母还是他们见过的鸨母,不过是年轻上许多,“今日,芈香阔别多日终于回到怡情院,出价最高者,可在今夜与芈香共度良宵!”
满室哗然。
白景皱眉,容七圣也蹙紧眉头。
白景:“这也太……”不把人当人。
“与芈香共度良宵啊……”
“嘿嘿,我也想。”
“哼。”贾大公子不满地一哼,芈香这半月来一直在他贾家院子里呆着,他本是不愿芈香回来的,可他爹玩腻了,硬是要将芈香送回来,他才追到怡情院。
贾大公子示意仆从举牌。
鸨母喜笑颜开:“贾公子出价50两白银。”
“啊?贾公子出手啦?”
“完喽完喽,别人可休想吃上肉了。”
贾公子自信极了,即便中途有人举牌,也都被他以极高的价格压了回去。对芈香,他势在必得。
想到这,他冲台上的芈香轻浮一笑。
芈香目不斜视,自是没注意到贾公子的□□。
艹!这贱女人!
贾公子咬牙,暗自决定晚上狠狠报复回来。
“250两一次。”
“250两二次。”
“250两三……”
“500两。”
贾公子笑容一僵,旁观者皆是诧异,震惊之后,议论纷纷。
出价人在二楼的天字阁坐着,重重幔纱遮掩,连身影都看不甚清。
芈香也不由侧目,朝天字阁望去,只一眼,她便攥紧了掌心,胸膛起伏。
白景也好奇谁这么大手笔,却也没瞧出一二来。
贾公子“啐”了一声,500两白银,为了一个女人,忒不值得。
他恶狠狠地瞪向天字阁:胆敢拂了他意,就看他有没有命享受了!
贾公子甩袖离场。
“恭喜这位先生,赢得芈香春宵一夜!”鸨母笑开花,500两银子可比她料想的多多了。
看完这出大戏,容七圣道:“走。”
*
晚上回了后院“婧儿”姑娘的住处,白景忧心忡忡地给煤球喂了饭。不知为何,自昨夜起煤球的精神头就不太好,不过干饭还是猛猛的。
白景叹口气: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我俩的小命还连着呢。
“师兄,你觉得那天字阁中的是何人?”
容七圣靠在窗边,向外望:“看看就知道了。”
容七圣掐灭烛火,白景疑惑上前,跟着他偷看。
原是后院小门处,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
这马车任谁看都是来头不小,驷马并驱,雕梁画栋,气派非常。
此刻正高调地偷偷停在后院。
驾车的小厮见附近没人,才敢轻叩马车门,给主人传讯。
先下车的脚蹬一双黑靴,下地后恭敬地为里面的人撩开车帘。
后面那人也是双黑靴子,却绣了金线,不仅如此,身上的黑衣也绣满了金线。在月光下,金光熠熠。
白景咋舌,这一身行头一看就不便宜,怪不得随手就是500两白银,跟洒水似的。
他不禁幻想,要是他也有这么多钱,也不至于养不起煤球了,来接这劳什子任务了。
他一偏头,想看看煤球睡了没,却被悄无声息出现在窗台上的它吓一激灵。
煤球赤瞳睁得圆圆的,比白日瞳孔更大,此刻正一眨不眨盯着窗外。
白景摇头,没想到小猫咪也这么八卦。
窗台不大,容七圣早已浑身僵硬地退下,让位给煤球。
看了一会,白景也无趣地走了。那几人都戴着面具,除了很有钱,什么也没看出来。
煤球耳朵微动,盯着那几人走入院内。
清晨,白景被马车声吵醒。
迷迷糊糊醒来,马车已经走远,院子里只留下身姿窈窕的女人,是芈香。
还是没见到天字阁大佬的真面目,白景转身,却突然被一道亮光闪了眼。
他下意识去追寻光源,发现那束光来自芈香头上。
——是她的簪子。
红色的牡丹花开在她头上,两个国色相映成趣。
这簪子,还挺华丽。
二人一猫又在此处逗留几日,其间发生了个小插曲。
不知是不是白景每日出去晃过于惹眼,芈香姑娘很快发现这个生面孔。
“你。”
白景一步未停,装作没听见。
芈香语调抬高:“就你,那个高个子。”
白景再怎么说也是男人,身量高出姑娘们好一大截。无法躲避,白景垂眉顺眼地走过去,乖乖道:“姑娘。”
“抬脸。”
白景照做。
芈香姑娘啜饮——她酷爱在院子里喝茶,观察白景好几日了,她问:“没见过?”
白景对答如流:“回姑娘,奴家是姑娘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新来的,姑娘自是没见过。”
“是吗?”
和芈香同饮的姑娘应答:“是了,这位妹妹是新来的。”
“如何进来的?”
姑娘犯了难,蹙着弯眉:“嗯……妹妹是如何进来的呢……”她怎的毫无印象了?
还好白景早做了准备:“回姑娘们,奴家家中父母尽丧,是自请入院的。”
“是吗?”
“奴家断不敢拿父母胡言!”
“既如此……”芈香眯眼,“你便跟着我做事吧。”
??这是何意味?
姑娘催他:“快、快些谢过芈香姑娘,往后不用再去前院伺候了。”
对于风尘女子,确实是莫大的恩情了,白景谢过芈香。
只是心中颇为奇怪,芈香怎会临时起意要他服侍?难道真是他方才编纂的身世打动了她?可这院内女子哪个不是身世悲惨、逼不得已?怎的独独选中了他?
白景将此事汇报给容七圣,不料容七圣也拿不准芈香的想法。
不确定这个小插曲是否会妨碍到任务的推进,容七圣只能让他静观其变。
只是要做芈香的侍女,定是要搬去与她同住,这也就意味着容七圣无法再住在怡情院中。
“无妨。”容七圣道:“你尽管去,我自有住处。”
白景只得全然相信全能的龙傲天男主,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他没想到,是这种解决办法。
白景置办好新房间,推窗换气时,见到那神通广大的男主正猫在窗前的大树上。
“……”白景艰难道:“师兄你……为何在这?”
容七圣倒是自然,丝毫未觉得不对:“我睡这。”
他习惯了,以前做外门弟子还住大通铺里时,师兄们就爱赶他出来,年幼的他无法,只能睡在树上躲雨避寒。
去了云凌峰,树上睡得少了,但总是被犯错,领罚时即便是寒冰床也睡过,早习惯了。
“……”白景突然意识到,所有书中一语带过的,在这个世界却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世界也许是虚假的,但对容七圣而言,痛苦却是真实的。
最终,在白景的据理力争下,容七圣还是进房睡了,只在白日时出去调查或趴在屋顶。
很快,白景适应了在芈香院中做事。
不过他念在男女授受不亲,主动担下粗活重活,尽量避免伺候芈香洗漱。
可芈香有意找他。
“白姑娘,芈香姑娘说今夜要你去伺候。”
“啊?”白景正翻着柴火烧水,闻言虎躯一怔。
现下,都酉时了,过去肯定是要伺候芈香更衣的。
他为难:“一定要去吗?”
“嗯,姑娘指名要你去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景认命,放下柴火去了。
芈香房内烛光大盛,没有一丝要歇息的迹象。
“姑娘,可要歇息?”
门内无人应答。
白景正要再开口,房门突然自内打开。
一个黑袍男子,穿戴整齐半张脸覆面具,身姿挺拔地走出。
白景瞬间闭嘴,他一瞬间便认出这是天字阁大佬,毕竟这华贵的气质真不常见。
他侧立在一旁,等他离开,不过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大佬走后,芈香声音慵懒地唤他:“进来吧。”
听到她的声音,白景耳朵一热,咬咬牙走了进去。
芈香坐于镜前,整理散乱的头发。
白景从她手中接过木梳,替她梳理。
梳完头后,白景又伺候芈香沐浴更衣,他全程目不斜视,绝不看不该看的。
弄完后,芈香坐在床边,她望着僵硬了一晚上忙这忙那的白景,突然开口:“我美吗?”
白景动作一顿,这是何意?
他乖顺回答:“美,奴婢再未见过比姑娘美的人了。”
“是吗?”芈香嗤笑一声,抚上白景的脸庞,摩挲他娇嫩的肌肤,“可再美的容颜,也会逝去,如那娇艳的牡丹。可只有,权利,是永恒的。”
被她的手抚着脸,白景视线别无选择地撞入她的眼眸,其中的野心与欲|望令他浑身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