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谁人狂想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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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西罗的欧冠之夜余韵未散，训练基地米兰内洛已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节奏。
莱昂纳多·加托在完成了上午的专项扑救和后卫站位综合练习后，正对着战术板默默复盘与多特蒙德一役中自己的几次选位。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汗湿的黑色鬈发和那缕白色挑染上跳跃，衬得他那双蓝绿色瞳愈发专注。
“莱奥。”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莱奥转身，看到主教练安切洛蒂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战术文件夹，脸上是惯常的、略带思索的表情。
莱奥立刻站直了些，心中掠过一丝讶异。安切洛蒂主动单独找上他谈话，并不算十分常见。
“教练。”
安切洛蒂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战术板上莱奥自己画的简单跑位示意图。“关于你之前和桑德罗他们提到的……‘门卫’的想法。”他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听不出褒贬。
内斯塔权衡之下，还是和安切洛蒂提出了莱奥和他说的想法。
莱奥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他做好了被委婉告诫不要异想天开，甚至是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准备。
但很显然，他不了解安切洛蒂。
安切洛蒂没有立刻评价，而是示意莱奥跟他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并非复杂的战术图，而是一些简洁的球员活动热区对比和分析要点。
“加托，历史上没有哪支冠军球队的门将，是频繁离开禁区充当清道夫的。”安切洛蒂缓缓开口，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口吻，“传统的门线型门将，优点在于稳定。他们像礁石，扎根于球门之前，依靠反应、选位和指挥防线来化解危险。风险可控，失误率相对较低。这是经过数十年验证的足球逻辑之一。”
莱奥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是事实。
“而你所想的，扩大活动范围，主动出击清扫……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出击型门将’，”安切洛蒂话锋一转，“并非完全没有先例，在某些特定战术体系下，门将被要求承担更多的脚下球处理和短传发起进攻的责任。但像你描述的，如同一个后卫那样频繁前出到禁区外甚至更远的地方进行防守拦截……这确实缺乏成功的范本。”
他看向莱奥，目光锐利却又带着一丝探究：
“它的潜在优点是显而易见的——可以化解掉许多原本会形成单刀或直接射门的威胁，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甚至能瞬间转变攻防节奏。但缺点同样致命——对门将的个人能力，尤其是位置感、预判、脚下技术、速度和回追能力要求极高。一旦失误，代价就是空门。而且，这对整个防守体系的协同性提出了近乎苛刻的要求，防线需要适应门将位置的不确定性，并随时准备补位。”
莱奥抿了抿唇，这些利弊他在自我复盘的那些夜里早已反复权衡过。
安切洛蒂合上文件夹，身体微微前倾：“莱奥，你知道我们这个赛季，为什么提出了，并且很多时候会选择4-3-2-1的‘圣诞树’阵型吗？”
莱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为了加强中场控制，尤其是鲁伊·科斯塔和皮尔洛同时在场时，能最大化他们的组织调度能力，同时西多夫或里瓦尔多的前插也能保证进攻层次。”
他的功课往往做得很足。
“不错。”安切洛蒂赞许地点点头，“圣诞树阵型的核心是控制。通过中场的优势，将比赛纳入我们的节奏，减少防线直接承受冲击的次数和强度。在这种体系下，一个稳定、可靠、能够稳妥处理回传球并适时发动长传的门将，是战术链条中稳固的一环。我们的战术建立在整体协作和控制之上，目前来看，这套体系运转得还算稳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你的想法，我认可其前瞻性。足球战术一直在演变，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历史上没有先例，不代表以后不可行。也许未来，真的会出现你所说的‘门卫’，成为一种新的战术选择。”
这认可让莱奥的心猛地一跳，但他知道后面必然有“但是”。
“但是，”安切洛蒂果然说道，“在这个赛季，在争夺联赛和欧冠的关键阶段，我们需要的是稳定，是尽可能减少不确定性。”
“你的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潜力，但实施起来风险太高。我不希望你在正式比赛中，尤其是接下来的重要战役里，进行过于冒险的尝试。而且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到，门线前你的天赋是空前绝后的，但你一旦踏出小禁区，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这是明确的要求，也是保护。莱奥理解这一点。
“如果你想尝试，”安切洛蒂的语气缓和下来，“可以在训练中，或者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杯赛、预备队的下级联赛比赛中，在确保不会对大局造成严重影响的前提下，进行有限的实践和摸索。但现在，莱奥，你需要做的是沉下心来。”
安切洛蒂的目光变得格外严肃：“打磨你的基本功——手型、站位、出击时机选择、一对一防守、脚下传球精度。打好眼前的每一场比赛，用最稳妥的方式为球队做出贡献。理解并执行好球队现有的战术要求，这是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这一番话，如同精准的战术部署，既指出了莱奥想法的局限性，又为他保留了未来的可能性，同时明确了他当下的职责。这算是结结实实的一“棒”，敲打了他有些躁动的念头。
然而，安切洛蒂并非一味打压。
他话锋再次一转，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不过，莱奥，你在对阵多特蒙德时的表现，我很满意。那场比赛，你的专注度很高，与防线的沟通非常及时有效，指挥若定，零封的结果是对你沉稳表现的最好回报。你在学习后卫思维方面，显然下了功夫，并且开始懂得如何将其融入门将的职责中，这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进步。继续保持这种专注和学习的态度。”
这一颗“枣”，甜得恰到好处。
它肯定了莱奥的努力和近期在“门线型”职责上的进步，让他知道教练并非否定他整个人，而是希望他脚踏实地。
莱奥原本有些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教练。我会专注于现在的比赛，练好基本功，先做好球队需要我做的事情。”
安切洛蒂满意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接下来，就是德比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咪！——啊不是，是，是！”
看着安切洛蒂准备离开的背影，莱奥心中那份因得到部分认可和明确指引而激荡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一个念头突然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个在米兰大教堂前邂逅的，笑容闪瞎眼、名字长的要死的巴西青年。
“教练！”莱奥几乎是未经思考地喊出了声，声音比平时略显急促。
安切洛蒂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转过身。
莱奥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兴奋红晕，但眼神已经变得认真起来：“教练，关于……关于下赛季夏窗的引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者说，一个观察到的可能性。”
安切洛蒂挑了挑眉，似乎对自家门将突然关心起引援，还是一个前场，而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打断，只是用眼神示意莱奥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只小猫有时能看到一些独特的东西。
“您知道，我前段时间受伤休养，在米兰城里碰到一个巴西青年，来自圣保罗。”莱奥努力让自己的描述显得专业，而非仅仅是个人的偶遇，“他叫卡卡，里卡多·伊泽克森·多斯·桑托斯·莱特。”
莱奥泪目，在一次次打开和卡卡的聊天记录窗口的过程中，他，把卡卡的全名！背下来了！
他们年纪相仿（卡卡认为），会在聊天窗口里面分享自己的比赛日常和一些有趣的事儿，卡卡也经常在"观察员Nero"下面留言。
通过一些沟通，莱奥直觉告诉他，卡卡会是一个完美的、符合米兰需求的前场万金油。
他稍微停顿，观察了一下安切洛蒂的表情，后者只是平静地听着，看不出太多情绪。
“我看了他的一些比赛集锦，也和他简单聊过对足球的理解。”莱奥继续道，语速加快，试图将脑海中对那个身影的印象转化为有说服力的论据，“他很高，身材修长，速度极快，带球推进的步伐非常大，冲击力很强。但最特别的是他的球风，非常简洁、高效，不像很多南美球员那样热衷于炫技，他处理球很合理，视野开阔，传球和射门都很有穿透力。”
莱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描绘出那个画面：
“他像是一道……优雅的闪电。在由守转攻的瞬间，他能用个人能力瞬间撕裂对方的防守阵型。教练，我觉得他的风格，非常非常适合我们！无论是圣诞树还是传统4312，他都可以作为一个前场的爆点，或者作为影子前锋。他的前插和冲击力，能极大地丰富我们的进攻手段，为舍瓦和皮波创造更多空间和机会。”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确信的直觉：“我觉得他拥有成为顶级球员的一切潜质。他还很年轻，有巨大的成长空间。夏窗如果可能的话，俱乐部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他？他绝对是值得投资的‘宝藏’！”
说完这一大段话，莱奥心脏砰砰跳，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切洛蒂，像一只等待投喂却又带着点忐忑的小动物，不知道自己这番逾越的“安利”会引来怎样的反应。
安切洛蒂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文件夹的边缘。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莱奥的推荐听起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主观偏好，但其中提到的几个关键点——速度、冲击力、简洁高效的球风、适配战术的可能性——确实戳中了一些现代足球进攻端的需求。
“卡卡……里卡多……”安切洛蒂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将其记在了心里某个角落。他没有立刻给出任何承诺，甚至没有明确表示兴趣，只是用他那惯有的、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莱奥，观察球员是球探部门的工作。不过，感谢你的信息，我会留意一下的。”
这算不上认可，但也绝非否定。
对于莱奥而言，这就足够了。他至少将卡卡的名字，放在了主教练的视野范围内。出于私心，他也很想和这个充满活力的巴西青年共事。
“现在，”安切洛蒂抬手指了指训练场，“你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德比，以及打好这个赛季剩下的每一场比赛。引援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我明白！谢谢教练！”莱奥用力点头，心里却像放下了一块石头，甚至还升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披着圣光的青年，未来某天身穿红黑剑条衫在圣西罗奔跑的身影。
安切洛蒂最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转身离开了。这只小猫，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从“门卫”战术到推荐远在巴西的年轻球员，但不可否认，他那独特的观察视角和对足球的热情，有时确实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莱奥目送教练离开，然后转身，脚步更加轻快。他先是沉浸在成功“安利”，伙伴可能也会被认可了的喜悦中，随即又想起了正事——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收敛心神。
德比！米兰德比！对阵国际米兰！
莱奥几乎是蹦跳着（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那份轻快感难以掩饰）离开了训练场，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他要回家，立刻，马上，研究现在的国际米兰！研究他们最近的战术打法，研究他们的球员特点，尤其是……他们冬窗引进的那个重磅前锋——加布里埃尔·巴蒂斯图塔。他在老录像带里不少看到他的身影。
而且直觉告诉猫，猫肯定有新糖磕！
回到他和内斯塔的住所，莱奥立刻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他先是快速浏览了国际米兰近期的比赛集锦和战术分析报告，笔记做得飞快。
巴蒂斯图塔，这位阿根廷“战神”，即便已过巅峰，其强大的射门能力和禁区内的威慑力依然不容小觑。莱奥需要熟悉他的射门习惯、跑动路线和偏好。
在查询巴蒂斯图塔相关资料时，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频繁出现——鲁伊·科斯塔。
佛罗伦萨的“紫百合”时代，是无数球迷心中的经典。
莱奥知道他们是曾经的队友，关系很好，但当他顺着这条线索深入挖掘时，一些尘封的往事和细节，逐渐拼凑出一段远超他想象的、充满羁绊的岁月。
他看到了那些年两人在佛罗伦萨并肩作战的照片，一个是优雅精准的中场大师，一个是激情澎湃的进球机器；
读到了他们在佛罗伦萨降入乙级时，共同选择留守，不离不弃的承诺；
看到了鲁伊·科斯塔精妙助攻后，巴蒂斯图塔标志性的机枪扫射庆祝；
也看到了最终，命运弄人，巴蒂斯图塔为了追逐冠军梦想率先离开，将袖标交予科斯塔，而鲁伊·科斯塔在坚守数年后，也来到了米兰……
“紫百合日月”。
莱奥在某个老球迷的论坛帖子里看到了这个词。日月同辉，曾经照亮了弗兰基球场。如今，日月分离，一人身披蓝黑，一人身着红黑，即将在德比的战场上兵戎相见。
这……这也太好磕了啊可恶！！
莱奥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捂住了脸，指缝间露出的耳朵尖微微发红。
一种混合着历史厚重感、命运戏剧性和极致BE美学的冲击力，让他这位磕学猫的心脏遭受了重重一击。
这比任何他构思的ABO设定或者西幻paro都要来得真实而震撼！果然现实是艺术的摇床！
昔日并肩作战、许下承诺的伙伴，如今各为其主，职业生涯末期，在意大利最火爆的德比战场上成为直接对手。这其中的情感张力，简直溢于言表！
他几乎能立刻脑补出无数画面：
赛前通道里，两人沉默的对视，眼神中交织着过往的情谊与此刻的对立；比赛中，鲁伊·科斯塔送出的妙传，是否能再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一次，巴蒂斯图塔会将球射向由他身后的球门；赛后，无论胜负，两人交换球衣时，那无声的拥抱里会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情绪……
莱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职业球员，即将面对重要的德比战，不能完全沉浸在“磕CP”的狂热中。但这份意外的“发现”，无疑为即将到来的德比增添了一层对他来说极其特殊的、充满故事性的滤镜。
他重新坐直身体，将关于“紫百合日月”的感慨暂时封存进脑海深处的“素材库”。
然后，他再次点开了国际米兰的比赛录像，目光紧紧锁定了那个身披蓝黑间条衫的阿根廷传奇射手——巴蒂斯图塔。这一次，他的观察更加细致，带着一种既要研究对手，又忍不住探寻其与队友过往联系的复杂心态。
德比的硝烟味，似乎提前在他的房间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紫百合旧梦的淡淡余香。
莱奥知道，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是为了球队的胜利，还是为了……嗯，或许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和“记录”这场注定充满故事的较量。
他逐渐收缩的瞳孔中，闪烁着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观察员Nero的兴奋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谁人狂想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