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纵容的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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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安宇浔和狐朋狗友的固定节目，可惜总有不长眼的来坏兴致。
他刚和几个漂亮妹子搭上话，气氛正好，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就撞了进来，口齿不清地嚷嚷：“这、这是我女朋友！你怎么敢……”
安宇浔最讨厌被打扰。
他没抄酒瓶，只是懒洋洋地一抬手，旁边立刻有人心领神会，将一件东西放在他掌心。
那是一个纯金指虎，指节处带着夸张的凸起，细看还有繁复的浮雕，艺术品一样，也容易把人的脸或者内脏打破。
接下来，包厢里便响起了富有节奏的闷响。门外有胆小的报了警。
当陆危和沈哲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安宇浔跨坐在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身上，对方脸上、身上已有几处不自然的凹陷，而他似乎还意犹未尽。
那张他们朝思暮想的脸上，没了胆小畏缩，反而在看见他们时，嚣张地笑了起来。他张扬地起身，甚至还顺手拍了拍陆危的肩膀，语气轻松：
“你们可以回去了。”
沈哲难以置信地吐出那个名字：“……安宇浔？”
陆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要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哟，警察大人，认识我啊？”安宇浔坐回沙发，立刻有人递上烟，有人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手上溅到的血点。
他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敲着水晶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危眉头紧锁，千言万语堵在喉咙。
“我？我以前哪样？”安宇浔吐出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淡漠的眉眼。
陆危看着他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不动声色：“不，没什么区别。不过我们确实认识。”
“阿浔？”门被推开，顾承钧走了进来，视线掠过地上那滩“人体彩绘”，又扫过两位警察，眉头微蹙，“收拾一下。”
闲杂人等迅速清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个。
安宇浔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顾哥，揍个人而已，至于么？难不成我揍了国家总统？”
顾承钧当然认识陆危和沈哲，当时为了安宇浔的线索，他们和周铭斗得你死我活。他面不改色：“阿浔是我偶然找到的，自然要带他回来。”
“他为什么失忆？你对他做了什么？”沈哲声音沙哑。
“我遇到他时，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承钧摊手。
“你们他妈在打什么哑谜？”安宇浔烦躁起来，遗忘不代表他喜欢被蒙在鼓里。
顾承钧笑了笑，伸手想按他的手腕：“阿浔，过去不重要，现在的你……”
“别碰我！”安宇浔猛地甩开他，眼神冰冷，“有几个臭钱就想把我当狗养？”说完，他一脸阴霾地摔门而去。
安宇浔戴了副墨镜，尽管是深夜。但他不需要看清路，就算撞到人，也该是对方给他道歉。
手机响起，狐朋狗友邀约第二场。
“喝酒？没劲。”他嗤笑，“女人不让碰，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男人呢？”
安宇浔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改口道：“地址发我。”
他换了个场子，陷在半开放的弧形沙发里，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抽烟。就在他快被无聊淹没时，旁边有人接了个电话，说要招待个朋友过来。
周铭进来时，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被人占了。他精致的眉头一皱，但没说什么，谈完生意就想走，便坐到了旁边。
“周总，您总算有空了。”手下递上文件。
周铭随意翻阅，签下名字。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过来，截走了文件。安宇浔瘫在软椅里，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又懒洋洋地递了回去。
周铭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他朝思暮想到刻入骨髓的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周铭猛地攥住安宇浔的手腕，死死盯着他，眼中是翻涌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安宇浔一点没忍。
他正愁无聊没处发泄，这突如其来的冒犯简直是撞枪口上了。甚至不需要多余的思考。他握紧拳头，直接砸了过去。
周铭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居然没反抗，甚至没抬手挡。
但他带来的手下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两个人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了安宇浔，粗暴地将他按回了沙发上。其中一个手下力道没控制好，扭得安宇浔手腕生疼，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放手！”
“我让你们动他了吗？松手。”
手下立刻松开，退到一旁。
周铭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回安宇浔身上。青年因为刚才的挣扎和突如其来的禁锢，头发微乱，眼神里燃烧着未被浇灭的怒火和被冒犯的暴躁。
可那眼神里，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没有恨……。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击中了周铭。
他试探着，放缓了声音：“小子，下手够黑的。我们认识？”
安宇浔甩了甩被捏痛的手腕，闻言嗤笑一声，语气恶劣：“认识你妈！你谁啊？上来就动手动脚，揍你都是轻的！”
不记得了。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些强迫与挣扎，不记得他周铭是谁。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无仅有的机会。那些失败的过去，那些求而不得的煎熬，都可以被一笔勾销。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安宇浔。
周铭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无视安宇浔警惕的眼神。
“不认识没关系。”周铭的声音温柔得诡异，“现在认识了。我叫周铭。”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我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重新开始’。”
——
周铭的“重新开始”计划，遭遇了滑铁卢。
他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安宇浔，限量超跑、稀有腕表、还弄来了他在地下拳场用过的那款纯金指虎的镶钻升级版。
可惜，安宇浔完全不接招。不是故作矜持，是实实在在的没感觉。
布莱恩留下的阴影让他对同性的靠近本能地反胃。
一次在私人马场，周铭靠得很近，想手把手教他调整缰绳。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安宇浔的后背。
安宇浔身体瞬间僵住，没等周铭反应过来，猛地一个肘击就撞在他肋下，力道不轻。
“离我远点，”安宇浔跳下马，头也没回。
一点都没变啊……
还有一次，周铭一个没太搞清楚状况的手下，嬉皮笑脸地想给安宇浔点烟，手都快搭到他肩膀上了。
安宇浔眼皮都没抬，直接抄起手边冰镇红酒的银质冰桶，“哐当”一声，扣在了那手下的脑袋上。
安宇浔这才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打火机点上烟：“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的火？”
周铭在一旁看着，不但没阻止，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几天后，在一家高级餐厅的露台，周铭大概是喝多了，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了些。
就那一瞬间，安宇浔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左侧胸口，心脏位置的那个纹身。
不是什么图案，是清晰无比的两个汉字——
宇浔。
安宇浔一口水差点呛进气管，猛地咳嗽起来，眼睛都瞪大了。
他指着周铭的胸口，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东西，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他妈……这什么玩意儿？！谁他妈把别人名字纹身上啊？！”
周铭低头看了看，随即坦然地将领口又扯开了一些。
“喜欢吗？”他问。
安宇浔看着自己名字刻在对方心口，一股恶寒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像弹幕一样疯狂刷过：
这傻逼……这么快就爱上我了？！
我魅力有这么大？
……妈的，完全是疯了。
突然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等等，纹身？
他猛地想起自己左侧胸口，锁骨下方那个他醒来后就存在的、一直没太在意的小纹身。两个花体字母——“M.Z”。
他以前只当是某个时期的无聊潮流，或者是为了遮盖什么疤痕。顾承钧对此也含糊其辞，只说可能是他失忆前自己弄着玩的。
Z M……Zhou Ming……周铭。
这两个字母像两颗子弹，瞬间击穿了他混乱的思绪。
原来不是周铭单方面发疯。
原来他自己身上，也早就刻着对方的印记。
原来他失忆前，喜欢的……他妈的就是男人？！而且还跟眼前这个神经病纠缠不清。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傻逼明明认识我，还装作不认识？
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反目成仇了？
我失忆该不会就是他搞的吧？因爱生恨？
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过去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失控，让他比刚才被冒犯时更加暴躁，更加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纵容的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