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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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双被缠食的翅膀，忽然挣了一下，不是颤抖，是扇动。一下，很慢，很沉，像破冰船推开第一道裂缝。
接着，Y/N那被扼住后仰的头颅，开始往下低。挣扎着一寸一寸，从被迫展示的弧度，硬生生拉回了直面那东西的角度。脖颈的线条绷得死紧，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在搏动，好像每一分肌肉都在与看不见的枷锁对抗。
就是这样！
这声呐喊没有出口，却在他们胸腔里一同炸开。Keegan死咬住牙关，下颌线绷成棱角。Ghost面具下的呼吸声低得听不见，可握枪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更响。Krueger的金眸里，那强行压制的疯狂下，迸出灼热的赞许。Konig的喉咙滚过一声呜咽，不再痛苦，是激奋。
他们看着她为自己搏斗。不是靠着他们的救援，而是抓住了他们用情绪递出的那一丢丢支点，然后，开始把自身从绝望的泥潭里，往外拔。
这份目睹带来的激荡，这份她还在战斗的确信，变成坚实的情绪基石。他们内心的动摇被抚平，恐惧被压至更低，一种滚烫的坚定升腾起来。
这份集体意志的共振，无需言语，再次透过Y/N的感知传递过去。
Y/N正咬紧牙关，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吞噬。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力竭时，一股新的力量，涌了进来。
不是温柔的抚慰，不是悲悯的同情。是硬的，沉的，是硝烟和钢铁气息的坚信。是他们眼底燃起的那簇绝不放弃的火。是他们把这份看见，化作了燃料，注入了她的抗争。
Y/N的翅膀，扇动的幅度更明显了一些。她头又往下压了一分。
被触须舔舐的羽翼边缘，那些即灭的光尘，忽然微弱又倔强的重新亮起。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了。
这是一场接力，他们把克制后的坚韧递给她，她把反抗的意志传回来，他们再把这意志加固，化作更坚固的盾递回去。
在那东西享受盛宴的巨口前，一场关于不屈服的循环，正在几个被定格的男人与一个被吞噬的女人之间，缓缓展开。
那颗巨大的眼球，似乎转动了一下。
它品尝到的绝望，好像，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
一点它或许不熟悉的味道。
铁锈，汗水，还有，不肯跪下的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口滚烫的生气。
……
Y/N感到自己的翅膀，这对她而言心脏的存在，内部有什么东西烫了起来。这劲头像野火腾起，竟盖过了被啃噬的剧痛。
她终于抬起眼眸，视线不再涣散，直直刺向眼前巨大的眼球。
Y/N知道，那个以情绪为食的东西，就藏在这眼球深处，正玩味品尝着她每一丝恐惧。右翼的边缘已被啃出一个缺口，光尘正从破损处不断逸散。
可她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缺了角的蝴蝶也能飞。
她的心脏，还剩这么大一片，少了一块，又如何？
Y/N喉间发出一声压到顶峰的低吼，用尽全力，抬起那只紧握光铳的手，枪口抵住缠绕自己的触须，扣下扳机。
嗡！
一束星光炸开，束缚消失的瞬间，她也失去了支撑，残缺的翅膀无法维持平衡，整个人打着旋，从空中直直坠落。
但下落的过程中，她的手还抬着，指向那颗眼球。
地面上，所有能看见的金属，钢筋，残骸，甚至弹壳坠地的铜屑，在同一刹那发出共颤。它们浮空，熔化，在她的锻打下再次异化成星镖。
然后，一场金属暴雨，朝着那颗巨大的眼球倾泻而去！
巨怪发出咆哮，骸骨巨掌猛然抬起，挡在眼球之前。星锥们钉入掌心，炸开一团团光雾，却未能穿透。
然而，透过指骨的缝隙，那颗眼球深处的讥诮，原本享受猎物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一丝不解。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在绝望这道主菜已经烹饪得如此完美时，会忽然迸发出这样一股灼热且暴烈的能量。
这不在它的食谱里。
也就在同一刹那，地上，那些被定格的躯体，齐齐一震！
束缚他们的压制，因它那一瞬的分神与不解，出现了松动。
但足够了。
所有身影似挣脱绷带的箭，朝Y/N坠落的方向疾冲而去。动作快得拖出了残影，战术靴踩碎地面的声响连成一片鼓点。
Ghost的速度最快，骷髅面罩在烟尘中划出一道白茫。他在Y/N即将重重砸地的最后一秒，双臂稳接住了她，冲击力让他跪地，膝盖击碎水泥，但怀里的动作却是轻柔。
没有停顿，Ghost抱着她立即起身，声音透过面具，“快！撤退！”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所有人立刻转向，以Ghost和Y/N为核心，朝着那个地铁口发足狂奔，他们现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身后，是巨怪收回手掌，那颗巨大的眼球重新聚焦，缓缓锁定了他们逃离的背影。
不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灼伤后的怒意。
……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Horangi偏过头，视线越过副驾椅背，落在珊莎脸上。
珊莎眉头拧紧，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直到目光掠过林间空隙，“停车！”
两辆装甲车停在树林深处，珊莎跃下车跑过去，指尖拂过车门，里面空无一人，但她确信，这就是那群男人的车，Y/N一定在这里。
忽然，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不像雷鸣，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脚下落叶都在为之震颤。
Horangi和Oni同时推门下车，枪口抬起，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那座废弃城市的上空，天色开始变了。
天际处升起一抹暗红，但很快，那红开始旋转，拉扯着周围的云层，形成了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像是汽油漂在水面的颜色。
接着，那漩涡边缘垂下了什么。丝丝缕缕半透明的絮状物飘荡，所过之处，空气发生折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
低频的嗡鸣传来，不刺耳，却激起恶心。那声音像亿万只昆虫在振翅，有什么庞大无匹的东西，正在转身。
“Nani ga okotte iru（这什么情况）”Oni的赤鬼面具下眉头难得皱紧。
珊莎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冻住了。她见过，在那个噩梦般荒地里，就是类似的感觉，只是远不及眼前的场景。
她的喉咙发干，音带无法控制的微颤：“是它……那东西……又来了。”
而这一次，看起来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在被它撕开。
然后，她看见了人影。
几个黑点正朝着树林边缘拼命飞奔。起初珊莎以为是光线扭曲的幻觉，直到那些身影越来越清晰。
那张在硝烟中苍白的骷髅面具。以及，被他横抱在怀里，了无生气般垂落的一角翅膀。
“Y/N！”珊莎的心脏揪紧，失声喊了出来，不管不顾向前冲去。
跑在队伍侧翼的Gaz第一个发现了他们，瞳孔紧缩，嘶声吼道：“走！快走！”
Oni和Horangi还愣在原地，被眼前超现实的景象，与那群精英战士溃退般的姿态所震慑。珊莎已经扑到车边，用力拍打车身，“快！上车！离开这里！”
两人虽满腹疑窦，但多年刀头舔血的本能已拉响警报。能让141和幽灵小队这样狼狈的东西，绝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Ssi bal！”Horangi咒骂一声，与Oni迅速钻回车内，引擎咆哮起来。
但他们没有立刻踩下油门。
两双眼睛死盯着。直到看见那行人护着Y/N，以绝对的默契和速度分别钻入两辆装甲车内。
车门还未关严，车身已经猛甩车头，轮胎刨起大块草皮，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加速。
Horangi不再犹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猛地蹿出，紧随那两辆装甲车后，一头扎进林地。
就在他们车尾刚离开空地的刹那，后方那座废城上空的漩涡中心，向下探出了一截巨须，以亵渎一切的姿态，伸向了他们刚刚停留的位置。
林木在触须中无声扭曲，碳化，大地留下一道焦痕。
三辆车在颠簸的林道上疯狂逃窜。后方，那片天仍在扩散，污染着每一寸现实。虽没东西再追来，但车厢里没人敢松一口气。
第一辆装甲车内，Y/N被平放在地板上，用束缚带固住身体。
Keegan跪在剧烈的摇晃中，打开急救包，手指稳得可怕，迅速清理着所有能处理的伤口，避开那扇残翅。每一次消毒棉触碰她的皮肤，他的下颌线就绷紧一分。
Konig跪坐在一旁，粗麻布头套耷拉，死盯着Y/N紧闭的眼，仿佛要用自己的目光撬开一丁点睁开的迹象。
Ghost背靠车壁，骷髅面具朝向窗外警戒，枪口随着车的起伏调整角度。每隔一秒，那面具就会转回车内，扫过地上那个身影，再迅速回向窗外，循环往复。
Krueger坐在角落，背肌绷得死紧，牙齿咬到咯咯作响。他身体里那股想要摧毁一切的狂躁快要破膛而出，却被他死死摁住，压回深处。他不能，绝不能再让自己的情绪，哪怕一丝，去加重她的负担。
后方越野车里，珊莎扒着车窗向后望去，那片诡异让她心里一片空白，连恐惧都遗忘了，只剩下茫然。
Horangi和Oni，透过后视镜观察天空和前方的装甲车。Oni眼角的痣随着眉头皱起，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下。
砰！
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装甲车的甲板上，溅起火星。
“该死！”握着方向盘的Soap猛一低头。
缩在角落的罗兰滋抱着脑袋大叫：“疯了！都他妈这时候了！谁啊！”
所有人立即抓起武器，枪口指向子弹袭来的方向，气氛紧到极限。
Horangi踩死刹车，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了树林边缘那个举枪的身影。
“Zimo！上车！”他推开车门大吼。
那个一身利落作战服的东方男人仍举着枪，准星稳稳套住装有罗兰滋的那辆装甲车轮胎，食指扣在扳机上，准备射出第二发子弹。
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大手，忽然从旁伸出，压下了他的枪管。
Zimo偏过头，看向身旁似暗影聚成的高大男人，声音冷硬：“Nikto，你在抗命？”
Nikto没有回答，黑色面甲转向远方那片诡异，扬了扬下巴。他的意思很清楚，看看那边，再看看你的命令。
Zimo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瞳孔收缩。他看了眼手中枪械，又看向不远处浑身硝烟的几辆车，以及天边那绝非自然，也绝非人类武器能造成的恐怖天象。
“上车。”Horangi再次催促，声音紧绷。
Zimo与Nikto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迅速收起武器，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引擎再次发动，以更快的速度朝前面的装甲车追去，逃离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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