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初你长心5》薇风细羽

4、第三十六站：感谢你曾经来过

　　——我念念不忘、心有所想、恋恋不舍的男孩，请问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在你的世界时的模样吗？反正，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第一次闯进我生命里的样子。

　　薛凛文埋葬楚意墨的那天，特意买了一件婚纱为她穿上。因为嫁给薛凛文，是她一生的梦想，哪怕死去，她也想实现这个愿望。

　　那天，薛凛文哭得肝肠寸断。楚意墨因他而迷失了自己，他多想救她，却已无力回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爱你，你也不至于去死吧。你想过你妈妈楚筱汐吗？想过我的感受吗？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楚筱汐缓缓走上前。这里是榆林市唯一的公墓，她身穿黑色连衣裙，戴着黑色手套，踩着黑色高跟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薛凛文，你走吧。好好陪陪袁桃，她一定吓坏了。”

　　“好。”

　　薛凛文转身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楚筱汐。他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她正为自己对女儿教导无方而悔恨。

　　其实，楚意墨自杀时并没有刺中心脏，她瞄准的是心脏附近的静脉和动脉，一刀下去，生命就此终结。死时，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现在我走了，希望你好好生活。亲爱的，对不起，这一世不能陪你白头到老。若有来生，还想与你牵手。安静地忘了我，忘了曾经所有的幸福与快乐，记得别再为我难过，替我好好活下去。

　　薛凛文走到榆常路时停了下来。他看见眼前的男孩和女孩在嬉戏，明明是灵体，却清晰得如同真人，声音和动作都那么真实。

　　他呆呆地望着，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男孩问。

　　“我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你要知道，我曾被抛弃过一次，我不想再被丢下……”

　　“你跟着我，我又不会娶你，你跟不了一辈子。”

　　“可以的，可以的。”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吗？我知道我们是重组家庭，可你明白日久生情的道理吗？

　　那一年初春，榆林市苏州中学来了个女生，她就是袁桃，样貌出众，扎着双马尾，像个永远长不大的洋娃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楚意墨和袁桃认识薛凛文的时间差不多，楚意墨早几天而已。楚意墨怕自己喜欢的薛凛文被袁桃捷足先登，便开始与袁桃反目成仇。她听说舒瑶要对付袁桃，便十分高兴，策划了“性侵现场”，让袁桃和于斯幸在告别晚会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也好让薛凛文彻底断了对袁桃的爱慕。

　　“你是不是喜欢袁桃？袁桃都那样了，你还喜欢她？”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你要和她结婚？”

　　“是的，我答应了袁春梅，要娶她女儿为妻，我不会反悔。”

　　楚意墨在那次婚姻殿堂上看见他们结婚，心痛如绞，一直在流血。他竟然让她的喜欢和爱慕付之东流，看不见她的心在滴血。

　　她又听说老同学尚佳佳要回榆林，便策划了真正的“性侵现场”——先让冯鑫绑架袁桃，再叫小弟们轮流玷污她。

　　可她以为这样能让袁桃失去薛凛文的喜欢时，薛凛文却说无论袁桃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爱她。就这一句话，让楚意墨彻底奔向死亡。

　　——你哭什么？我这种人不值得你流泪。你一定要让袁桃幸福，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饶你。

　　楚意墨的幻影出现在薛凛文面前，她温柔地抚摸着薛凛文的头，他仰望着她的幻影，泪流满面。

　　“你啊，还是那么爱哭。明明那么不在乎我，那你为什么还会为我流泪？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选择你还不行吗？”

　　“薛凛文，你是真不明白吗？我们已经阴阳两隔。我选择自杀，是因为我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困扰。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我们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会更好，这样才永远不会失去彼此。”

　　——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曾经自以为是，以为能和喜欢的人走到世界尽头。可惜，时间带来的，永远是折磨。

　　薛凛文的泪水不断滑落，灼烧着他的心。他责怪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楚意墨，才让悲剧接连发生。如果他能预知未来，他一定不会选择袁桃。

　　“薛凛文，你干嘛总是在上课时揪我马尾？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

　　“我喜欢你呀，我还不能揪了吗？”

　　。。。。——你说的那些喜欢能持续多久？我总是口不对心。我日思夜想，你对我的那些捉弄到底是喜欢还是玩笑？别人劝我不要喜欢你，可我偏偏爱上了你。

　　“薛凛文，你是不是和那个叫袁桃的一起共进午餐了？你别骗我，我都看见了，你们还手牵手。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告诉你，我们是男女朋友。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心。”

　　他明知道她是个醋坛子，与他有关的一切她怎能不放在心上？她那么喜欢少年，少年却告诉她从未对她心动……

　　扑通扑通……无法抑制的心跳声不断离我而去。我那么爱你，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她走进婚姻殿堂，你娶的人却不是我。你可知道，我喜欢你整整十五年。从初中踏进你薛家，我就没想过在别人眼里只是你妹妹。

　　从楚意墨踏入薛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心里深深铭记，这个男人会是她未来一辈子的依靠。可她再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因为他们是重组家庭，他怕天下人谴责，所以和她相处的每一刻都小心翼翼。

　　“楚意墨！”薛凛文撕心裂肺地喊着。

　　少年忽然看见了少年时光里那个少女，总喜欢抱着一碗羊肉粉坐在他旁边吃。可少年却总在旁边跟别人说她不喜欢听的话。

　　“薛凛文，这个妹子为什么总跟着你？她是你交的女朋友吗？”

　　“冯鑫，哪有，哪有……她只是我妹妹，我们没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多想他们的关系能一直这样下去。可少女为什么要打破？

　　如果一直是兄妹关系多好，他为什么非要让少女做他的醋坛子？

　　等冯鑫走后，楚意墨生气地揪着薛凛文的耳朵。

　　“你干嘛揪我耳朵……”

　　“你这个负心汉，曾经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吗？”

　　“我喜欢你，我爸会打断我的腿。你是我妹妹，我怎么敢越界。”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到底在乎什么……”

　　如果她能成全少年，他那天就会开开心心，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兄妹关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在乎那个本就不属于她的恋人关系？

　　“薛凛文，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因为我们关系而走到穷途末路，你会怎么样？”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楚意墨只是笑了笑，因为她清楚，喜欢薛凛文对她来说，不过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能与他相处一天就是一天，可心得不到，得到人也只是自欺。

　　——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才让你选择轻生，都是我的错，你才一次次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受到伤害。

　　“薛凛文，你在这干嘛？”

　　“没干嘛，我们回家吧，我爸炖了羊肉汤。”

　　“你给我站住。”

　　“怎么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不做兄妹？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要以兄妹相处？我看见你今天认识那个女孩了……”

　　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她清楚知道，她和少年本就不可能有兄妹之外的关系。她还以为只要多努力一点，就能成为少年的妻子。可在他眼里，始终没有她。

　　榆溪河旁的神话传说流传那年，她就跟着他们一起喜欢他，因为他相信那个传说会让她离少年更近一步。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抱着羊肉粉在榆溪河旁一个人吃？”舒瑶问她。

　　“你懂什么，我相信神会眷顾我，我喜欢他，当然会得到他。”

　　“就只有你们这种中二少女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言，要是我，我一定不会信。”

　　“我能怎么样？他现在喜欢的人每天都和她卿卿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那么蓝，唯有少年不可辜负。她永远相信，但他背着她偷偷喜欢了她讨厌的那个女孩，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曾经她喜欢的那个男孩。

　　“舒瑶，要不是我们立场不同，我想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你喜欢帮助袁桃，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我喜欢独来独往，我这辈子有尚家的两姐妹和薛凛文就够了。”

　　“你何必作茧自缚！”

　　“谁作茧自缚？我只是想维护自己的东西，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赴汤蹈火。”

　　眨眼间，薛凛文所见的幻影全部消失无踪。他跪在冰凉的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

　　舒瑶和余诗诗站在他身后，想扶起他，却见他突然用力敲打着地面，大声哭喊：“我求求你，不要走，我错了，楚意墨，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尽心尽力，才让你……”

　　余诗诗连忙过去扶他，不让他继续疯癫。突然，袁桃出现在薛凛文面前，她推开余诗诗，揪起薛凛文，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醒醒！楚意墨已经不在了！”袁桃大喊。

　　薛凛文泪水流淌，看着袁桃，仿佛快要失去理智。

　　有些东西已经回不来了，但你要学会珍惜眼前人。你在意死去的人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就在被袁桃扶起带走的那一刻，薛凛文听见身后传来楚意墨的笑声。

　　他回头，不禁痛哭失声。所有与她相处的回忆瞬间如爆米花般炸开。

　　“你呀，还是那么爱哭。你一定要好好爱袁桃，不要让她像我一样。”

　　薛凛文点点头，最终和袁桃一起离开。

　　——感谢你曾经来过，让我的世界一路花开。我很开心，没有任何遗憾。谢谢你给我生的希望，渴望自由的力量，谢谢你，薛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