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鸣之时》苹果醋醋

44、Chapter 44

　　“舅舅也应该参与了那次实验吧？”林星雨盯着何潮。
　　何潮向前探着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林星雨躲开何潮的眼神，“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天？”
　　“我爸妈去世的那天。”
　　“我不在。”何潮的视线从林星雨的脸上移到另外一边。
　　“你在的。”林星雨反驳，“为什么不承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没有教过你，话不能乱说，你没有证据，为什么这么说？”何潮仍旧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你的书房里，有我妈日记本上被撕下来的那页，那页上面，就写了那天你也去了。”林星雨直接坦白道。

　　“你又偷进我书房？”何潮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那是一种很让人讨厌的表情。
　　“我就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你是在怀疑我吗？”

　　林星雨越说越激动，“那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在哪里？”
　　“我只是不想想起自己妹妹去世时那段痛苦的记忆。”何潮看起来很悲伤，眼里噙着泪水，好似下一秒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你难道不难过吗，你至亲之人的去世，你不也是自暴自弃了一年，而我还有工作，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安慰自己，忘却一切。”何潮的话像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又抽出来，“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但我们可是世界上仅剩的亲人，我不希望你误解我，不要闹了小林。”何潮又看着他道。

　　林星雨摇摇头，皱着眉头，“那天你也在实验室，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潮叹了口气，似乎拿他没办法，只好道，
　　“好，我告诉你，那天我刚去实验室，但很快就有电话过来，我出去接了个电话，实验室的门就被锁上了，我只好报警，警官撬开门后，见到的……”
　　何潮没再说下去。
　　“为什么会锁门？”林星雨的指尖开始发凉，一直蔓延到全身。
　　“后续的调查里面，经过检验，实验室里□□超标，来源于不小心打碎的玻璃仪器里面的液体与消毒液混合而产生。”何潮叹了口气，摊开手道，“为什么会锁门，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问，为什么要锁门。”

　　林星雨的心跳得很快，微弱的晕眩感袭来，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撕掉日记？”

　　“我是第一个拿到你母亲日记本的人，当时我痛彻心扉，看到何莲在日记里面提到我，想要珍藏就把这页纸撕了下来。”何潮又摸了摸鼻尖，“后面也不知道这页纸去哪里了，怎么也找不到。”
　　林星雨讶异地看着何潮，他不相信何潮所说的这番话。
　　那张纸明明被揉成了一团，扔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根本就没有想要好好收藏的意思。

　　林星雨保持着沉默，双手合拢，当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他不知道。

　　“小林，你难道不相信舅舅吗？”何潮盯着他，“你在怀疑我吗？”
　　林星雨沉默。
　　就算是何潮害死了他的父母，他也不知道何潮的动机是什么，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妹妹出手，也没有人会害死妹妹后收养妹妹的孩子……

　　何潮抬腕看了一下表，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是你舅舅，小林，不要轻易让别人离间我们。”

　　何潮走后，林星雨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何潮的解释让林星雨半信半疑，过去的细节都被时间深埋，只剩下想要被人看见的东西，想要挖出真相实在太难。

　　林星雨瘫倒在沙发里，整个人深陷进去，疲惫至极。
　　闭上眼睛，林星雨进入了梦境。
　　梦里面，他化身于一条小鱼，在湛蓝的海水中游啊游，游到岸边时，正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晃动，他定睛一看，何潮正微笑着看着他。
　　霎那间，细密的网孔出现在视野，一阵浪花，他被捕入笼子里，透过密网，他想要喊他，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猛然惊醒过来，林星雨不经意间触及额头的汗珠，又抹了抹。

　　秋日里，落叶飘零，窗外有些树叶正渐渐枯黄，有些还很翠绿。
　　他开着车，去往海边。
　　*
　　季节更替，浪潮仍旧。
　　林星雨抱着那束与木清鸣第一次约会时带的那款碎冰蓝，站在无人的海滩上遥望远方。花朵香味很淡几乎没有，花头大片蓝色晕染，像大海的颜色。
　　片刻后，他将花朵拆开，又一朵一朵地放在带有浪潮的海滩上。
　　湿咸的浪花沾染他的鞋、衣角以及脸庞，带走他手中的玫瑰。
　　些许蓝色玫瑰被浪潮带到远处，一瓣瓣的花朵散开，漂在蓝色的海面上，被带得很远很远……

　　“木清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林星雨坐在沙滩上，看着远方。
　　就算何潮当年的事情无关，他也不想回到何潮那里，他无法欺骗自己与那张戴着温柔面具的舅舅继续生活，以及那日在实验室里，他已经知道他和何潮不是一路人。

　　海风拂过他的发梢，留下专属于海水的味道。
　　好想跟木清鸣一起走，然后不回头。

　　远处来了一个衰老的身影，一边挥着手，一边朝着他跑了过来。
　　林星雨望过去，却见那是一个穿着保洁服头发灰白的老人。

　　他小跑到林星雨身边，喘了两口气，大声道，“不要乱丢垃圾啊!”
　　林星雨忙得站了起来，慌乱收拾好剩余的包装纸袋，“没有乱丢垃圾。”

　　“你们小年轻就喜欢在海边乱扔垃圾。”老人撇了撇嘴，指了指他手中的塑料包装纸袋，“还要不要，不要给我，我去扔掉，还有海里的，那是什么，垃圾吗？”
　　林星雨递给他，又看着他放入黑色的垃圾袋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漂了很远的玫瑰，“不是垃圾，是花。”
　　林星雨小声道，“是送给我……挚爱的花。”

　　老人似乎悟到些什么，语气变得平缓，面容也变得柔和，语重心长道，“花就算了，垃圾还是不要乱扔，下次还是别送花了，最近海边污染开始变严重……”

　　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让他阴郁的情绪少了一半。
　　林星雨转头问候道，“老爷爷，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在做这个工作？”
　　老人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像是引起了他的共鸣，“说来话长啊……”

　　“我老伴去世的早，她就喜欢在看这片蓝色的大海，既然她喜欢，我也想好好保护这片海，让她在天上也能看见漂亮的海。”
　　大爷语气真诚，转头看着大海微笑着。
　　“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林星雨试探地问了问。

　　“对啊，一个人住，也好，清净，孩子们都去工作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大爷挥挥手，“小伙子，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很多事都会过去的，不要想不开，努力活下去。”
　　林星雨点点头。
　　这老先生好像误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