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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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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瞪大了眼睛:“温先生,好气魄!”
贾希兹眯起眼,仔细审视着温敬尧,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叶费罗和谢晋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手中的牌都不弱,但面对温敬尧如此决绝的全下,不得不慎重考虑。
谢秋声也微微一怔。
他迅速在脑中重新计算了牌型概率和已出牌张。
温敬尧的赢面并非绝对,但他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打乱了自己原本计划在后续牌局中让其他人也小赢一下的节奏。
是顺势而为,还是强行扭转?
电光火石之间,谢秋声做出了决定。他维持了牌序。
河牌发出。
正是温敬尧需要的那张牌!
“顺子,A带头。”温敬尧亮出底牌,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牌桌上陷入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温敬尧这一把,不仅赢走了桌面上绝大部分的筹码,也意味着他拥有了优先选择赌注的绝对权力。
谢秋声看着温敬尧,对方也正看着他,目光深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意?
“温先生通吃。”
谢秋声宣布结果,声音依旧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波澜,以及一丝被看穿的微妙感。
按照规则,赢家温敬尧可以优先从所有赌注中挑选一件。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哈桑的蓝宝石领带夹、贾希兹的铂金钢笔、叶费罗的古老金币、谢晋的腕表,最后,落在了牌桌中央,那枚最引人注目的权戒上。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不解、或玩味的目光中,温敬尧伸出手,指尖越过那些造价高昂的珍宝,准确地拈起了那枚属于谢秋声的、象征着星辰与海洋的戒指。
“我就要这个。”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贾希兹忍不住出声:“温先生,你确定?那看起来……”
他想说,虽然别致,但未必值钱。
温敬尧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戒指握在掌心,那奇异宝石的微凉触感似乎让他很满意。
他抬眼看向谢秋声,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谢先生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指赌注,似乎也暗指了牌局中那隐秘的“帮助”。
谢秋声心头一跳,对上温敬尧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第一次在这场由他主导的牌局中,感到了一丝失控。
他意识到,温敬尧不仅看穿了他的控牌,更是利用了他那微妙的心理,精准地抓住了时机,最终拿走了他最具有象征意义的“赌注”。
牌局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温敬尧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戒指,其他人也各自拿回了自己的物品。
毕竟,温敬尧只取走了谢秋声的戒指。
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陈曦正端着茶壶为众人续茶。
当陈曦走到谢秋声身边时,想到此时桌上不算美好的氛围,递给谢秋声一个安慰的眼神。
谢秋声恰好也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这个短暂的眼神交流虽然转瞬即逝,却被一直关注着谢秋声的叶费罗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叶费罗看来,这个侍从不仅举止逾矩,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主人眉目传情,简直不成体统。他的目光骤然转冷,如同冰刃般扫了一眼陈曦。
陈曦被这凌厉的视线惊得心头一颤,手上一个不稳,茶壶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顿时泼洒出来,正好浇在谢秋声的胸前。
“啊!对不起!“陈曦惊呼出声,慌忙放下茶壶。
谢秋声被烫得立即站起身。丝质白衬衫瞬间被浸透,紧紧贴在肌肤上,隐约勾勒出胸腹的线条。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无妨。“
谢秋声强忍着灼热感,维持着得体的语气。
“诸位见谅,容我失陪片刻。“
他对着宾客们微微颔首,快步走向内间的休息室更换衣物。
谢秋声一离开,谢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作为谢秋声的表哥,这里的半个主人,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陈曦,转而质问站在一旁的领班谢君衡。
“这样不懂规矩的侍从,是怎么被安排来伺候秋声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陈曦连忙躬身道歉:“对不起,谢晋先生,是我太不小心......“
“确实该好好管教。“
叶费罗忽然开口,声音冷冽。
“在主人家做侍从,就要守侍从的本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陈曦身上,暗示着刚才那个“逾矩“的对视。
这时谢秋声已换好干净衬衫回到客厅。
他一眼就看出现场气氛不对,再看到陈曦苍白的脸色,立即明白了大概。
他走到陈曦身边,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吧。让其他人来就好。“
陈曦感激地看了谢秋声一眼,低着头快步离开。
“一点小意外,让诸位见笑了。“
谢秋声重新落座,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温敬尧把玩着手中那枚刚刚赢来的戒指,余光里,陈曦匆匆走出房间。
这场意外不仅没有打消他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侍从“和谢秋声之间的关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温敬尧凝视着掌心的戒指,声音低沉:
“这枚戒指,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加引人注目。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牌局散后,哈桑意犹未尽,他伸了个懒腰,嚷嚷道:
“这才几点?光打牌有什么意思!秋声,你这儿有什么好酒没有?
再不然,我和贾希兹去隔壁岛那个新开的‘水晶宫’瞧瞧,听说那里的歌舞表演很是不俗。”
谢秋声闻言,有些无奈,只能继续找借口留住哈桑。
“我这儿别的没有,好酒倒是管够。不过歌舞表演确实没有,要不……”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那架白色三角钢琴上,忽然有了主意:“我给各位弹唱一曲助兴如何?”
“你还会这个?”哈桑顿时来了兴趣,“那必须得听听!”
众人移步音乐厅。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铺了一层银霜。
谢秋声在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触琴键,试了几个音。
他没有弹奏任何熟悉的曲子,而是即兴创作了一段旋律。
音符如月光下的海浪,轻柔地起伏。
当他开口时,用的是谁也听不懂的古老语言。
可就是这陌生的语言,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声音清澈空灵,仿佛来自深海,又像是月光本身在歌唱。每个音符都带着奇异的魔力,轻轻叩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温敬尧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他向来冷静自持,此刻却觉得那歌声像一只手,直接探进他心底,把那些被理智压制的感情全都翻了出来。
他看着钢琴前的身影,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完全拥有的冲动。
谢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歌声唤醒了他所有关于谢秋声的记忆,那些同处一室教导他外交之道的日子,那些默契相视的瞬间。保护欲和占有欲同时涌上心头,让他几乎要起身走过去。
叶费罗和贾希兹则更是毫不掩饰地被吸引。叶费罗眼睛发亮,像是发现了绝世珍宝;贾希兹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目光专注得可怕。
一旁的谢怀瑾表现得最为明显,他甚至忘记了身为侍从应有的规矩,迈步走向坐在钢琴旁的谢秋声,想要上前拥抱他。
谢秋声完全沉浸在演唱中,没注意到听众们的异常。
直到他感觉有人靠近——
一抬头,发现温敬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钢琴旁,眼神深邃;谢晋也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过来;叶费罗和贾希兹更是蠢蠢欲动。几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危险的张力。
就在这时,音乐厅的门被推开。
“这么热闹?”
海珠夫人站在门口,声音平静,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醉的众人。
歌声停下,魔咒解除。
大家这才回过神,都有些尴尬。
温敬尧轻咳一声,退回原位;谢晋重新坐下;叶费罗和贾希兹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谢怀瑾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时间不早了,”海珠夫人淡淡地说,“秋声也该休息了。”
众人识趣地告辞。只是离开时,都不由自主地回头多看谢秋声几眼。
等人都走了,海珠夫人走到钢琴边,轻轻按下一个琴键。
“人鱼的歌声很美,但也很危险。”她的声音很温和,“你还不能完全控制它的力量。”
谢秋声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母亲,我……”
“我不是在责怪你。”
海珠夫人看着他。
“恰恰相反,你要学会善用你的魅力。
不仅是歌声,还有你的智慧、你的气质,你待人接物的方式。这些都是你的资本。”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但记住,魅力就像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要学会收放自如,让它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麻烦。”
谢秋声认真点头:“我明白了。”
海珠夫人的目光掠过窗外远去的车影,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温敬尧是个聪明人,他看中的不只是海珠岛的势力。“
谢秋声微微一怔。
“他看中的是你。“
海珠夫人的指尖在琴键上滑过一串涟漪般的音符。
“就像其他人一样。贾希兹欣赏你的魄力,叶费罗迷恋你的神秘,谢晋珍惜你的真诚......每个人都被你不同的特质吸引。“
她转身凝视着谢秋声。
“但你要记住,被爱慕者环绕固然是优势,却也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你要做的不是拒绝这些青睐,而是学会驾驭它们。“
“就像今晚,“海珠夫人意味深长地说。
“你既要用歌声平息贾希兹的躁动,又要用智慧与温敬尧周旋,还要用真诚维系与谢晋的情谊。这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谢秋声若有所悟:“所以母亲的意思是......“
“让每个人都能从你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永远不要让他们得到全部。“
海珠夫人的声音轻柔却有力。
“就像月光映照大海,每个人都能看见月亮,但谁也不能独占那片月光。“
她轻轻合上琴盖。
“去吧。记住,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拒绝诱惑,而在于经历诱惑而不为之所动。“
谢秋声恭敬地向海珠夫人行礼道别。
当他转身离开时,海珠夫人又轻声补充道:
“还有,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个追求者。他们今日的痴迷,可能成为明日的利刃。“
这句话轻轻落在谢秋声心上,既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份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