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狗啊！》湫山月

9、长耳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宁洛犹豫地说。

　　苏宁洛有时候觉得夏云飞是不是在装傻。
　　看着大大咧咧、傻乎乎的，又总能不经意间找机会接近他，最近愈加不掩饰，但他过于熟练，好像他们自然就应该这么亲近。
　　不会是个渣男吧。

　　他难得有倾诉欲，张语安是他们中最沉稳的，直播只是她的爱好之一，她还参与家族企业的运营，具体做什么苏宁洛不清楚。
　　但她向来心态豁达，最开始他们逐梦竞技赛失败，也是她率先开导大家的，跟她聊聊，似乎比何奇靠谱多了。

　　苏宁洛想着这半个月来他们相处的日常，挑挑拣描简单地述给张语安听。
　　“这小子听起来还挺会的……”张语安若有所思，“不过应该没有坏心思。至少他是对你有好感的，他应该很在乎你。”

　　“是吗？”
　　苏宁洛疑惑，抬眼看去，正巧夏云飞往他碗里放三个虾滑，见人看过来，连忙推过来他最爱的那叠口味的蘸酱，转身又投入最后一波战斗中。
　　这是……被在乎的感觉吗？

　　“在我们看来，你不太爱显露自己的情感，或许他也在试探。”张语安直白地说，她一向主张主动出击，先做了再说，“说不定等你明确表示走出一步，他就会像热情小狗一样朝你飞扑过来。”
　　不得不说，她看穿了夏云飞的本质。

　　“……我会好好考虑的。”
　　“没关系。”张语安笑得温柔，说：“你大胆去试错，如果他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难得有开解苏宁洛的机会，作为朋友可得好好出力，她的散打可不是白学的，就算她不住在F市，虽远必打。

　　“揍谁！”
　　夏云飞瞪眼探过头来，他刚坐稳，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有人欺负苏宁洛？他第一个不同意。
　　“没谁。”苏宁洛把他的脑袋推回去，但手心下脸颊发烫的温度令人无法忽视。
　　苏宁洛皱起眉，把人拽回来仔细端详，“怎么这么热，不舒服？”

　　夏云飞睁大眼与他对视，有点懵懵的，“没有啊，我挺舒服的。”
　　苏宁洛左右打量一番，属于夏云飞的那瓶果酒已经空了，但他眼神清醒，脸也没红。

　　除了手上的触感摸起来有些烫，没有任何异常。
　　好滑，好温暖，手感真好。

　　“咳，咳咳，咳。”
　　一圈人接二连三传来被呛着的动静。
　　夏云飞脸上被反复摩挲的地方这下是真的泛红了，周边的空气似乎都被微微蒸熟一瞬，苏宁洛回过神来，嗖地缩回手。

　　“快吃，要凉了。”
　　顶着几道四面八方看似隐晦的观察视线，苏宁洛镇定地把自己那份吃不下的凉粉分给夏云飞。

　　咕咚翻滚的红油火锅慢慢平静下来。
　　“唔西不下了。”弥路咽下丸子，双眼发直，“何奇你在哪里找的店，这家味道真不错。”

　　何奇说：“是吧？这家店新开没多久，好评还挺多，我刷到最近老板在做打折活动，很划算的。”
　　说着掐媚地来到弥路和林深背后，挨个敲敲捶捶他们的肩，“结账就靠展示你们俩的美色了！”

　　弥路得意拍桌：“我俩出场费很贵的！小奇子你要怎么报答我们。”
　　被迫参与的小深子无奈地看着她演，在女王大人目光的威胁下，配合地抬起手给弥路摆架势。

　　苏宁洛听见了某几个关键字，动作一顿，夏云飞见状连忙追问道：“什么打折活动？”
　　“服务员说老板前天刚举办完婚礼，有情侣同行能给五二折优惠！结账的时候让路路和林深拍个照就行。”

　　“喔。”夏云飞肃然起敬，从告白到结婚居然可以这么快。
　　苏宁洛两眼一黑，这老板还有完没完？

　　幸好这次有弥路和林深在。
　　结账的时候，何奇围着弥路和林深，给他们出各种拍照姿势的主意，很有记忆点的服装和大胆的亲密，频频引起来往顾客的注意。

　　瞅瞅身边事不关己的苏宁洛，夏云飞一脸遗憾。
　　他垂下脑袋，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挣扎：“其实我们也可以……”

　　“不可以。”
　　苏宁洛双手环抱，面无表情，事不过三，他们又不是真情侣，有什么好拍的。

　　“怎么不可以，两位想参加本店活动的话，随时欢迎。”
　　在火锅店喧闹交错的环境里，有一道清雅淡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清晰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苏宁洛完全没发现身边来了个人。
　　转头一看，来人身着盘扣素装，长发半扎，年轻优雅，执一把折扇，眯着眼笑看两人，见人注意力转过来了，主动介绍自己：“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姓古，古月离。”

　　“古老板您好。”夏云飞双眼一亮，“您和爱人的感情真好，办了这么多活动。”

　　“是的，我家那位性格活泼，他喜欢热闹。”古月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夏云飞，“看来你也喜欢，其实我还有些其他产业，日后或许可以与你的伴侣一起参加其他活动。”
　　说着向苏宁洛微笑点头，甚至一翻手拿出了手机，打开简信二维码，示意两位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不，您误会……”
　　“好啊好啊。”
　　夏云飞回过味来，打断苏宁洛的解释，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苏宁洛，眼中满是期待。
　　他真的很想学习一下人类的经验。

　　眼看着弥路他们拍完照，在门口等他们准备离开，苏宁洛也不是非要戳穿夏云飞的借口，与微笑着的古月离对视几秒，通过了好友申请。

　　···

　　掀开幕帘，古月离走进与外间现代装潢完全不同的中式茶室，明明只是一道布隔着，但一走进这个空间，外边闹哄哄的声音瞬间消失。

　　茶桌后坐了位斟茶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正是古月离所办情侣活动的对象，他的伴侣林青玄。

　　林青玄脸色有些苍白，青色长袍罩着看似瘦弱的躯体，但他神采奕奕，抬头见古月离进门还有些纳闷，“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股异常暴发的妖气源头是哪来的？”

　　“不碍事，是一只小狗妖。”古月离在他身边坐下，将爱人紧紧搂进怀里，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妖力不稳，吃了灵物，妖力过于充沛，这才一瞬爆发。”

　　“哎，你可是F市妖管局老大。”林青玄眼里冒出几分新奇，用胳膊肘拐他，顺手抵住他凑过来的脸，试图说完话：“刚才脸黑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这会儿怎么不把他抓进来问清楚身份。”

　　“我有数，他大概率是夏家的。”
　　“夏家？A市的那个经商妖族？”
　　“嗯，百年前夏家在那场大战中护住了你的躯体，于我有恩，我在他身上留了标记，若是有事瞬间就能赶到。”
　　“那你没认出来？”
　　“他是新生的崽子，我没见过，他倒是跟他母亲长得像……先前是怕又有妖怪用邪阵捣乱，现在没犯事先不管他。”

　　眼见林清玄好奇心十足，还要继续问。
　　古月离一把抓住林清玄的两手手腕，细碎的亲吻落下，声音暗哑：“别管其他人了，阿玄……我都还没看够……”
　　“看了一百年还不够？”
　　蓬松柔软的八条长尾像花一样绽开，一条条缠上青年的手腕、脚腕，直到将要把人淹没，青年欲拒还迎的反抗被轻而易举镇压。

　　“不够，你睡着的时候都不理我。”狐狸委屈，火红的狐耳耷拉下来，蹭着爱人的脸蛋。
　　“我沉睡的时候怎么理你……好了别怕，这次我们有很多时间……”

　　···

　　“他就是老板吗？”
　　离开火锅店，几人明日都有不同的行程，在路边等待打车，何奇率先开启八卦。

　　“好帅啊。”
　　弥路捧着脸一脸花痴，林深在旁边用力清了几声嗓，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么有气质的人，之前居然完全没发现。”张语安沉吟，一直到要走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苏宁洛和夏云飞在跟陌生人讲话。

　　“老板嘛，肯定悄悄躲在后台观察顾客。”何奇没听见老板说的话，只以为是出来调查用户体验的，但不妨碍他加入夸夸团：“居然这么年轻！”
　　“是啊是啊。”夏云飞加入讨论，一脸羡慕，“他还有感情这么好的伴侣！”

　　苏宁洛保持缄默，他不好意思说他觉得老板或许是为了加他们的联系方式，好像有点太自恋了。

　　好在很快，林深打的车到了。
　　弥路带着张语安上了车，与剩下三人一起道别：“洛洛奇遇你们不用来送啦，我们明天一早就带着拽姐回家啦，拽姐可是请了假，专门来我们隔壁市新开的游乐场玩呢。”
　　降下车窗，林深也探出头来挥手：“下次见。”

　　何奇作洒泪状，“我会想你们的——”
　　车一走，他立刻笑嘻嘻地搭上苏宁洛的肩：“其实咱们一年能见个四五六七八次呢，洛洛，每次都是我们做决定，下次记得告诉我们你的想法哦。”
　　“还有，”何奇压低声音，正脸避开一旁等待的夏云飞，朝苏宁洛挤眉弄眼，“有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在想什么？”
　　苏宁洛忽然开口，与何奇分开以后，一直到回家，夏云飞都在沉默。
　　没有时常萦绕在耳边的碎碎念，搞得他都有些不习惯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

　　“啊……”夏云飞回过神来，有些丧气，也有些庆幸，“我在想，你的朋友都好热情，这些年有他们陪你一定不无聊。”
　　好像没他在也一样。

　　正好到家，苏宁洛手上忙着开门开灯，抽空瞄他一眼，似乎看出了某人的沮丧：“不一样。”
　　“嗯？”夏云飞精神了。
　　“你比他们更不要脸。”

　　夏云飞表示不服，瞧见苏宁洛嘴角上扬的弧度，顿时明白苏宁洛是在打趣他。
　　关上家门后，当即叉腰表示：“这怎么是不要脸呢，说明我才是对苏宁洛最好的热情小狗。”

　　现在听到夏云飞自称小狗，苏宁洛习以为常，毕竟他确实挺像的。
　　夏云飞摇头晃脑地冲苏宁洛笑。
　　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好吵。

　　苏宁洛又想让人安静点了。
　　他刚一张嘴，上移的视线忽然凝固，夏云飞头顶，有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像接触不良的电子屏幕一样，闪了两下，在被苏宁洛定眼注视以后，咻地消失。

　　用力眨了两下眼，苏宁洛脸上一片空白。
　　他掐了一把手肘上最软的肉，疼的。
　　苏宁洛喉头发紧，心脏好像忽然被一只手拽住，高高提起，他不得不清清嗓才能说出话。

　　“夏、夏云飞？”
　　“啊？”
　　“你……长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