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生亦何所悲

23、玫瑰的哀歌.其二 恶魔成型

　　他们在镇里转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那只粉红色兔子趴在我肩头，和我跟着他们转了一下午。
　　除开那条有二三层的街舍，其他屋子都是矮矮的草泥平顶房，灰扑扑的，毫无规律地连绵了一小片。
　　这里人说的话听不懂，一句都听不懂。
　　异国他乡，可怕的风俗，语言不通。好麻烦啊！
　　我就正常地躺床上睡觉，为什么会在梦里跑到这种千里之外的可怕国度呢？
　　人生的机缘真是奇妙啊！(⊃‿⊂)
　　天色渐暗，暗到分辨不清屋子轮廓了。
　　天边小小的淡白色的圆月染着一层淡淡的绯红。月亮清澈的光泽，在蔓延的闷黑里带来一抹纯洁。
　　偶尔有几户泥土房子点了油灯，萤萤一星儿薄光。
　　街上没几个人了，商贩收拾摊子，密密麻麻的烟囱冒出缕缕青雾，只有巴掌大的窗户飘出阵阵饭香。
　　梦溪异色的眼睛很容易引来怀疑，还有她的身量、体型，尽管有白罩袍遮掩着，空空荡荡的，但还是…………有些引人想入非非了。
　　对不起！我有罪！我思想太污秽了！
　　一下午路上十三个当地人当面儿盯着她看，二十一个人悄悄瞄着看。
　　在城里过夜太危险了，而且，找了这么久都没逮到那人渣，该走了。
　　不要再被武侠小说骗了！到处都有城门，有关卡有盘查的士兵；那可是要塞和重要城市的待遇。
　　这座城连城墙都没有，以唯一一条五彩六色的商业街为中心，蔓延出一圈灰扑扑的矮小屋舍，屋舍有大有小，参差不齐，拥挤不堪。
　　最高的地方是教堂的塔尖，教堂就在商业街的一侧尽头。通体白色，圆顶上绘着彩色的纹饰。
　　庄严，肃穆，神圣。
　　师尊他们三人在沉闷的黑色里一步一步离开云霞城。
　　小土路泥泞不平，时宽时细，弯弯绕绕。
　　两旁土屋时挤时疏，有些人盖不起土屋，在路边搭个遮雨的窝棚，窝棚不挡风，两面没遮挡，还能看见睡着的人。
　　我的心一点一点吊了起来。
　　这只兔子嘴里的“好折子戏”是什么？
　　总不会是合家欢乐一日游吧？
　　虽然他目前确实没有对我们不利的行为。但…不可能真是吧？
　　越往外围走越寂静，感知到的自身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强烈。
　　渐渐发展到——大地好像都在跳动。
　　而且跳得越来越厉害，幅度越来越大。
　　大到，我发现，那不是感觉，而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土地，在跳动。
　　就好像地底里有颗心脏，有条脉搏，一张一弛，一呼一吸，燥热地，“砰”，“砰”，“砰”。
　　师尊也发现了，拽着两个人向城外空旷的沙丘和高悬的星空狂奔。
　　可已经来不及了，一群奇异可怖的黑灰色…生物突然凭空出现，恶魔的结界圈子已经形成了。
　　数量恐怖，密密麻麻。
　　O-(///￣皿￣)☞ ─═≡☆゜★█▇▆▅▄▃▂＿提示框٩(๛˘³˘)۶♥
　　难看恐怖没有智商的怪物在最外层活动；
　　圈子里所有原住居民都被入侵了意识，变成了活尸；
　　恶魔分裂出的使魔在内层活动；
　　而恶魔稳坐于圈子最中心的位置。
　　圈子外有结界，怪物跑不出去，一般人、动植物也进不来。
　　如果这个圈子存在时间越长，怪物数量会不断增多，圈子的面积也在不断扩大，恶魔实力也越强。
　　如果恶魔崩溃了，怪物会，入侵到内层，把活尸全部吃掉，再把恶魔也吃掉，然后这个圈子彻底崩坏，成群成群的怪物逃出结界，吃人。
　　当然吃再多人也不会有自主意识的。
　　这就是恶魔--活尸--怪物三位一体的生态系统。
　　ヽ(゜▽゜　)－C＜(/;◇;)/~[拖走]ฅ ⋆ᶿ̵᷄˒̼ ᶿ̵᷅⋆ 555（结束框）
　　怪物的样子可怖，它们的形像，基本样子都是本地住户害怕的东西，再加上一亿点儿恐怖小细节，完成的。
　　他们没有自主意识，无差别攻击周围活人。
　　我和兔子与他们不在一个维面，他们不会攻击我们；但梦溪他们三人会！
　　八只三米高、长脑袋的地方长了一只大眼睛、体格强壮的怪物围困住了他们。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个刚出新手村的菜鸟，被群魔乱舞的场景吓坏了，只会“啊啊啊！”乱叫。手中的长刀都要掉地了。
　　他的尖锐叫声还没结束时，师尊和于大叔配合默契，左右分工，身影一晃，白刃一闪，八只巨型怪物圆圆的眼珠子重重落地。
　　健壮的身躯化作黑烟消散了。
　　眼珠子作为残留物，化成了一滩黑水。
　　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赵，不要喊了。”
　　师尊用她一如既往平淡清冷的声音说话。
　　竖瞳。
　　她的眼睛变成了森森黑绿的竖瞳，带着几缕血红。
　　是杀神，而不是平日里温和平静能包容一切苦楚的仙君。
　　“拿稳刀，你只需要负责自己人身安全，我们有时没精力分心救你。”
　　“小心不要被怪物伤到，皮外伤都不要有。”
　　“不要死在这里面，连尸体都找不到的。”
　　“跟紧我们。”于大叔补了一句。
　　“千万不要死在这里面。”声音沙哑坚毅。
　　然后…他和梦溪硬生生从城郊杀回了城内。
　　只用了几分钟。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
　　邪气妖冶的墨绿竖瞳，瞳中缕缕红丝，带着杀气，冰冷愤怒地杀生。
　　略有苍白的脸颊、雪白的衣服、如墨的长发，大面积沾着怪物黑色粘稠的血液。
　　光看着，便能感受到她积压已久，愤怒到冰冷的怒火。
　　我几乎看不见刀刃，太快了。只能听到刀砍断骨头的“咔咔”声。
　　她顰眉平静地挥刀，快，准，狠。一秒都不浪费。
　　潮水般的怪物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声，眨眼变成尸体。
　　姓赵的莱鸟跟在他俩后面很吃力。跑不了他们那么快，体力跟不上，还要小心不被没消散的尸体绊倒。
　　我跟在那个莱鸟后面。
　　我的体力连这只菜鸟都不如。
　　那只粉红色的布偶兔子，还坐在我的肩膀上，悠哉悠哉地一个怪物一个怪物指给我看。解说它们的原型。
　　“你看那条僵尸鱼，长了两只脚的那个，”
　　他指的那个东西，一条黑色的两米长风干鱼，鱼鳞外翻，干缩的扭曲变形；
　　鱼眼睛肿大，足球大的眼珠子上眼白多，眼黑就那么芝麻粒大一点，挺瘆人的。
　　鱼肚子上长着两只漆黑的人脚，也是风干的，肉全干了，能清晰地看见骨头突起，乌漆麻黑的。
　　这导致我日后一看到鱼就会想起它。
　　“想出它的那个人怕鱼刺。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怕鱼刺不想鱼刺，而是想长脚的鱼。”
　　“……有没有可能…………你编写的程序出了bug？”
　　“…………………”
　　兔子哑了音。
　　“…………………………………………………”
　　“…………好像真有这可能。”

　　内城里长满了鲜红的玫瑰花。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男人的身体。
　　没有死。
　　鲜红的玫瑰吸饱了男人的血液，从温热的身体里拔出来，枝叶根须变成手脚，硕大的花朵长出眉眼嘴巴。
　　用稚嫩欢快的嗓音唱着当地的民谣。
　　“使魔。”小兔子简洁介绍了下唱歌的玫瑰。
　　街道尽头，庄严肃穆神圣的教堂碎成齑粉，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比教堂还高的不断蠕动血红的活肉。
　　原来远在天边的弯月牙儿，现在紧贴地平线，巨大的半圆，血红的月亮，蠕动的活肉挡住了大半。
　　“恶魔。”兔子指着那硕大的肉块说道。
　　“女人的子宫和卵巢。”
　　“那是？人类的器官？”
　　“对。这个恶魔是这个形象。”
　　“为什么是这个形象？”
　　“因为这个恶魔，承载了几百年来这里女人们的痛苦啊。”
　　“恶魔，要不就是几千年几百年集体意识产生的，要不就是个人背负着千万人的性命和执念。”
　　玫瑰花使魔不攻击他们，只是聚过来唱歌。
　　它们只有成人膝盖高，越往深走，数量越来越多，枝叶缠着枝叶，手拉手，围着圈，跳舞，唱着同一首诡异歌谣。
　　数量越多，歌声越整齐。
　　越往深走，怪异的天象和比教堂还大的肉块越清楚，大地博动的越烈害有规律。
　　“找间空屋子躲起来，这已经不是你们能接触的了。”
　　“保护好自己。不要死。不要被污染到。”
　　走到那条彩色商业街入口时，师尊把他俩赶走了。然后，
　　一个人提着刀向恶魔杀去。
　　恶魔显然不想让人接近，空间扭曲，街道旋转，分裂成多份。
　　如同万花筒里的镜像。
　　街上的身体被玫瑰藤蔓牢牢固定着，没有乱动。
　　兔子让我和它浮在空中。免受伤害。
　　而她，跳上屋顶，在旋转中灵活地避开所有障碍物。
　　宽大的白罩衣碍事，边是跑边扔掉了。
　　衣脚翻飞，白衣飘飘，如墨的发丝飞扬。
　　她抓住对应着恶魔正上方的房子上的栏杆，空间继续旋转，恶魔在下，她在上空吊着。
　　松手，拔刀，向下砍杀。
　　血肉被砍出一道口子，蠕动着涌出黑色粘稠的血液。
　　恶魔摆动着身体，想要赶走她。
　　她又在原基础上反方向砍了一刀。
　　露出了一个能吞下人的大开口。
　　然后，从那个开囗跳了下去！

　　“跟上去吗？”小兔子问。
　　“提醒一句哦～，可能会很吓人的。”
　　“跟上去。我没关系的。”
　　我也从那个开口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