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
“噢哟噢哟，我真是羡慕死了。”那人酸了一句，但明显是开玩笑的。
陈思桐哈哈哈轻快地笑了几声，把手放下了，李泊谊注意到陈思桐把她们交握的手放在了陈思桐的腿上，并且陈思桐将她的手背压在下，贴在粗糙的牛仔裤表面，但是能感觉到陈思桐的体温，所以李泊谊突如其来地感到燥热。
临近初夏，公车内开着窗，没有开空调，李泊谊感觉自己的手心快要被握得出汗了，想要抽回手，轻轻挣扎了一下。
陈思桐正在用左手滑动手机，应该是因为她这个小小的挣扎，扭头来疑惑地看她，问她怎么了？
“热。”李泊谊说。
陈思桐眨眨眼，目光晃开想了两秒，手并没有松开她，然后忽地凑近她，“呼——”，这样淡淡地在她脖侧吹了一口气。
很凉，带着芬达味曼妥思，橘子的香气。
“这样还热吗？”陈思桐笑吟吟地看她。
李泊谊咽咽喉咙，收回目光，没有回答，也不再挣扎了。
公车到站后，一行人一同下车，走在前面的人还在不断回头，在跟陈思桐说话。
李泊谊故意走得慢了一些，导致拉着她的陈思桐转来看了她一眼后，步子也跟着她放慢。
于是陈思桐和别的同学之间多出几个也要下车的陌生人。
陈思桐便和先下车的同学们说了拜拜。
李泊谊被陈思桐拉着，最后两个跳下车，陈思桐站定后，拉着她的手变成挽着她，带着她自动朝斑马线走，问她去买点什么吃？
走过斑马线，李泊谊提出想去吃陈思桐最爱吃的那家煎饼店，陈思桐立刻笑着俯向她的胳膊，夸她：“李泊谊你好——有品味哦——”
李泊谊很淡地笑了一下，实际上心里非常开心，毕竟她已经摸透了陈思桐的喜好，知道陈思桐一定会在这种时候特别地夸她一次。
面糊“唰——”一声洒在黑色的铁板上，再用竹制的刮板转成薄薄的一片圆形，李泊谊眼睛盯着敲碎落下的鸡蛋，听见身边挽着她的陈思桐在接电话。
“这周六晚上啊……喔我倒是没什么事……行……你今天不来学校吗？啊？你在教室干嘛给我打电话，我马上也要到了，是啊，我跟李泊谊正在外面买煎饼，要给你带一个不？”
陈思桐的声音很愉悦，尾音偶尔上扬，她接电话的时候还喜欢抓着李泊谊的袖子玩，偶尔指腹会摁下，隔着布料，捏李泊谊的骨头，“okok，两个蛋不加葱嘛，我知道你的口味——”
李泊谊抿紧唇，她今天不喜欢看煎饼的制作过程。
而且因为越来越不喜欢，心里觉得烦躁，她故意把靠近陈思桐这侧的身体绷紧，试图让陈思桐发觉她的不喜欢。
可惜陈思桐完全没有反应，在长达两分多钟的电话结束后，倾身笑着说，“阿姨，麻烦再加一份，两个蛋不加葱，谢谢！”
李泊谊听到这里，彻底不舒服了，冷漠地把自己的胳膊从陈思桐怀里抽走。
李泊谊在这个班里并非只有陈思桐一个好朋友，并且她也有脾气。
既然陈思桐给别人带了煎饼，她也突然决定要陪正要进书店的另外几个朋友去看看杂志。
“陈思桐你先回去吧。”李泊谊站定，很强行地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下巴往右侧书店里指了指，没感情道，“我跟她们去逛逛。”
“……”陈思桐看着她，脸上笑容渐渐变淡，有些生气似的，看了她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李泊谊的突然变调明显到，在她跟别的同学进了书店，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时，同学问她：“李泊谊，你们俩吵架啦？”
李泊谊摇了摇头。
她隔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接近晚自习上课时间，才跟同学们一起回到教室。
陈思桐正撑着下巴坐座位上写题，捏着笔，笔尖半天都没动静。李泊谊路过时发现陈思桐这页早已填满了答案，她安静地拉开椅子坐下。
她们两个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每次吵架已经不需要特地谁先说一句“你干什么”，只要一个人说话的语气稍微不对，或是表情稍微变化，另一个人就能立刻察觉到，至于能不能迅速和好，就要看这场“架”到底是一个人生气，还是两个人。
明显今天这次是两个人。
“刚才收数学卷了，你没在我没帮你交，自己送办公室去吧。”陈思桐等她坐下后，没看她，冷冰冰告知了一句。
“哦。”李泊谊亦同样冷淡地应了声，从桌上抽出一张卷子，起身离开了座位。
李泊谊经过身后的时候，陈思桐绷紧着后背，等李泊谊走出了后门，陈思桐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郁闷，朝空荡荡的门口望了一眼。
那天晚上她们一直到九点的课间都没再交流一句话，李泊谊一页一页地翻着英文词典，表情严肃。往常下课一定要出门活动活动筋骨的陈思桐，也如胶水粘了屁股，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间最长，要从九点二十持续到十点十分，不过老师不再讲题，让大家自由复习。
陈思桐的笔没墨了。
她皱着眉，笔尖在练习册上划拉了好几下，只划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她心想连你也这样，气得把笔往练习册上一拍。
“啪！”
没控制好力道，动静有一点大，隔壁座和前座的同学都看了她一眼。
陈思桐对练习册黑着脸，鲜少没心思去跟别人解释她只是不小心力气重了一点。
一支黑笔慢慢从旁桌递了过来。
陈思桐余光瞄了眼，看见李泊谊的手指，她心里“哼”了一声，抬胳膊把李泊谊的示好挡开，扭头跟右边的人说：“有多余的黑笔吗？”
“有啊。”同学给她一支。
“谢谢。”陈思桐笑着接住。
陈思桐的确很擅长气李泊谊，注意到李泊谊捏着黑笔的手指掐着笔杆都快变成血红色，固执地伸给她半天后，幽幽地收了回去。
到九点四十的时候，李泊谊突然从她身边起身，离开了教室。
陈思桐装作一点都不在意，但是借来的黑色笔尖，嗒、嗒、嗒……在练习册上胡乱地点了好几下。
最后一节长自习教室里是没有老师驻扎的，有时候，学得烦闷的人会暂时离开教室，去操场散散步。
但是陈思桐知道李泊谊现在不喜欢一个人散步，她觉得李泊谊应该不是……
瞄见下午跟李泊谊一起逛书店的几个同学也陆续起身，从前门走，远去的像是去操场的方向。
这下陈思桐坐不住了。
正如李泊谊在意那一份突然多出来的煎饼，陈思桐也会在意李泊谊忽然想跟别人一起逛书店。
她慢半拍起身，快步往外赶，到走廊变成一阵小跑，听见前面几个人好像真是隐约提起了“李泊谊”三个字，更是心里一阵不舒爽。
她在想，好好好，李泊谊，你现在连散步都要找别人是吧，可以，很可以。
人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一点多余的思考都不再有，尽往最能让自己不爽的地方去想。
李泊谊一个人绕了几圈打算回教室，碰上同学，听见同学们喊她：“诶？李泊谊？”
她没什么表情变化，正抬手想打招呼。
“李泊谊！”一道更清亮的声音从这群人身后穿过来。
李泊谊被气冲冲的陈思桐拽着往教学楼走，一直走到一处阴暗的墙角，没有灯，陈思桐才猛地站定，转过来看她。
或者，可能是在瞪她。
“逛书店就算了，你现在居然还跟她们来散步不叫我？”陈思桐的脸是不是在生气，太暗了，看不出来，但是声音是很不开心的。
“你也没有用我给你的笔。”李泊谊平静地说。
“那是因为你先丢下我跟她们去逛书店！”陈思桐重声强调“跟她们”三个字。
“……”李泊谊瘪了瘪嘴角，“反正你也要忙着给别人带煎饼。”
“煎、煎饼？”陈思桐的气势汹汹突然卡壳，环起胳膊，漆黑的影子转开脸，像是很认真回想了一秒，然后“啊”地恍然大悟，问李泊谊，“你因为我给别人带煎饼不开心了啊？”
“是两个蛋不加葱的煎饼。”李泊谊顿了顿，“你们周六晚上要去做什么？”
周六晚上，陈思桐还是应邀参加了生日火锅宴。
不过她跟李泊谊已经和好了，约定八点左右就吃完，然后她们两个单独去看电影。
李泊谊跟要过生的这位同学关系一般，陈思桐到火锅店先坐着聊了会儿，接着借口上卫生间起身，绕进隔壁的奶茶店，看见一个人背对她，坐着在等待她的李泊谊。
“李——泊——谊——”陈思桐蹑手蹑脚地靠近，从后扑住李泊谊，身体完全贴在李泊谊的背上。
李泊谊因为惊吓，整张脸都变红了，转来呆呆地看着她。
“你不去吃点东西吗？”陈思桐松开对方，站到桌侧，端起李泊谊这杯奶茶看了眼标签，而后自然地品尝了一口，“喝这个能喝饱啊？”
李泊谊点点头，说：“这个够了。”停顿两秒，“一会儿看电影还想吃爆米花，你别吃太饱。”
“爆米花又不占肚子。”陈思桐放下塑料杯，往奶茶店的柜台看了眼，“这里有蛋糕和饼干卖，你想想再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一点来。”
李泊谊想了想，报出一个蛋糕的口味，陈思桐笑着比划一个“ok”，迅速转身去买单。
“嗯……”手挽手去电影院的电梯里，陈思桐很不满意地闻着自己衣服的味道，“这家火锅店味道好大……”
晚场电影，里面人却很少，是近期排片里最冷门的一部，李泊谊挑的。
陈思桐因此庆幸道：“还好人少，不然到时候别人都闻见我身上的火锅味。”
李泊谊捧着爆米花坐下，捡起一颗，想了想，递给陈思桐。
以前陈思桐都会用手先接过，这次恰好碰上陈思桐正在扎头发，像是几乎没有多想什么，陈思桐直接低头叼走了她指尖这颗爆米花，“咔嚓”一声轻响咬碎了，轻松点评道：“嗯，今天这个挺甜的。”
李泊谊没接话，只将刚才喂过爆米花的手指捏紧在掌心。
她在想。
嘴唇，真软，真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