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一片米白

47、别跟月一斗

　　每日忙完论术峰的事，初心就到听雨小筑去伺候月一。
　　月一泡澡总是无视他人，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脱了衣服下池子，初心说了他几次，他都不以为意。
　　这日，他又是如此，行至池边就开始除衫，初心想着要不正好以此为借口来试试自己的修行成果，便捻了个诀，控着池中的水浪袭向月一，如装盛衣物那般，成功地将他包裹了起来。月一回头，神色冷然地问她这是做什么，初心只笑不答。兰羽原本在旁和云九比赛砸石子，见状把石子一扔，兴高采烈地就跑来围观。
　　初心控着池水，以水团的形式将人抬至空中，兰羽见了雀跃鼓掌：“哇，初心姐姐好厉害，都能打得过月一哥哥了！~”
　　见他没有反抗，初心不由得意起来：“让你成天没羞没臊~”
　　只见月一嘴角忽的勾起一丝弧度，在水中轻松转身，接着朝初心微微扬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随即就缠上她的腰间，带着人双脚离地，浮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因起得突然又无外力支撑，初心猝不及防往前栽，四肢不停地在空中舞手划脚，很是狼狈。
　　月一抬起手臂，食指一扬，身上的水团便转向朝着初心涌去，原封不动地裹在了她的身上，顶面只留出一个头来。她定睛一看，被池水浸泡的他此时竟是滴水不沾。
　　“有件事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月一缓缓飘浮过来，衣摆在风中扬动，“教你法术的是文毓，但教我法术的......”他停在她的面前，勾起嘴角朝她微笑，“是木无衣。”
　　语落，水团漫延，顷刻便将她的头也裹了起来，初心惊慌失措，忙捻诀想撤掉法术，可水团却丝毫不变。失去空气，初心无法呼吸，连连用手捂住口鼻。
　　月一躬身凑近，问她知错了吗，她猛点头。月一轻扯嘴角，食指一落，水团便散作水珠，洒在地面。初心从空中坠落，月一拦腰接住，带着她缓缓着地。被水团这么一泡，她浑身湿透，头发搭在胸前，衣服不断滴水。月一见状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给她披在了身上。
　　他低头，伸手拨开初心额前的湿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猫，笑着说她若是想学，他可以教她，初心不语。看她不说话，月一勾起她的下巴，只见她两眼通红，泪眼汪汪。
　　没讨着好处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反过来欺负，初心心里委屈，斗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初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月一不禁心头一颤——从前只有木无衣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木无衣的道理，月一一辈子没见过木无衣受委屈的样子，如今初心这般可怜模样，怎能不教他慌了手脚：“你…你别哭啊......”
　　兰羽闻声跑过来，幸灾乐祸：“哦！月一哥哥把初心姐姐弄哭了，月一哥哥真是个大坏蛋~”
　　“我错了好吧，别哭别哭......”月一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忙是道歉。
　　初心越想越觉得委屈，加上兰羽在旁拱火，她心一横，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反正这脸丢也丢了，干脆就丢到底，说不定还能多讹他一些。
　　“你堂堂魔尊，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月一傻眼，心道这人怎么还犯起浑来。
　　云九和璃珠隔着老远不敢过来，生怕无辜遭受牵连。
　　初心哭得响亮，月一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拦腰将人扛到肩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初心挣扎，月一却无动于衷，转身就朝竹屋走去，“魔尊欺负人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边喊还边不忘装着呜呜大哭，看得兰羽歪了脑袋。
　　进屋后，月一反手关门，将人放在桌上，初心捂着脸呜咽，嘴里不停喊着魔尊欺负人。
　　月一蹙眉，扒下她的两只手，将其反剪身后，以单手扣着，用腾出的手捏起她的下巴看向自己，觑眸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犯浑呢~”
　　闻言，初心哭颜一敛：“什么犯浑，本来就是你欺负人！”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先动的手～”
　　“我......”初心哑口无言，“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你整天这么没脸没皮的，当着这么多人就敢脱衣服，以后也会娶不到小娘子的！”
　　听她这话，月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实话，你是不是吃醋？”
　　“？？？？？”初心这话原本是随口胡诌的，本意是见不得他这般不知羞耻，谁知竟引得他误会了，反倒教她哭笑不得，“你这脸皮，简直比你身板还厚！”
　　月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摸过？”
　　见他难缠，初心不再同他绕话：“你说过要教我连理变幻术的，说话还算不算话了？”
　　“你这才伺候了我几天啊，就想从我这儿学走这么高级的法术？”
　　“你教不教？”
　　“不教，你待如何？”
　　闻言，初心张嘴就来，又开始了大哭大叫。月一败下阵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忙不迭地说教教教，初心听了咧嘴一笑。
　　他松开她，坐在桌前，说她的变幻术其实没有问题，初心不解，撑在桌上侧身问他：“那为何我变不了连理？”
　　举杯到嘴边，月一抿了一口，说：“我先问你，连理，为何要叫连理？”
　　初心想了想，答：“因为它是两根木枝缠绕在一起，形状就如连理枝般？”
　　“说得不错，但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它是由我和无衣的血发制成，因我二人心意相通，所以变幻的关键点便在此处。”
　　“是什么？”
　　月一微微一笑，看着她：“在施法的时候，你心中得有我。”
　　“？？？？？？？？？”虽然从他表情来看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要初心施法的时候脑子里还去想他，怎么听也觉得扯淡，感觉是在耍她，“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学连理变幻术的！”
　　“我也是真心在教。”
　　初心无语：“那意思是，你每次变幻连理的时候，心里头还得想着姐姐？”
　　月一摇头，起身凑到她的跟前：“那是以前，如今我脑子里想的，都是现在的你~”
　　“......”初心白他一眼，推开他从桌上下来，“不想教就算了，以后我不求你了。”说着下意识地就把身上的外衣取下想要还他，还没递出去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弟子服湿了会透，转而又将袍子遮在胸前。她四下张望，想起之前要拿走的那套衣服一直都没拿走，此时应当还在月一床头，便对他道：“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你这衣裳被我弄湿了，等洗过后我再还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洗衣服了。”
　　月一知道她不信，但她迟早也会知道自己没有骗她，所以并不打算阻拦，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随后转身出了竹屋。
　　待初心再出来时，身上已是一身净衣。她打了个招呼，说衣服洗净后再送回来，然后抱着湿衣走了。
　　兰羽看着初心走远，扭头问月一她怎么走了，月一淡然一笑，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弟子峰】
　　初心抱着衣服回来，还没走到女舍门口，隔着老远就瞧见香白止站在门外。
　　——怎么就没个安生日子呢......
　　她思索再三本想扭头走掉，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些事，早一天讲清楚就早一天解脱，索性咬咬牙，主动上前找他。
　　“香师兄。”
　　“师妹，你回来了！”
　　“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香白止看了她手中的衣服一眼，心中有了猜测，点点头，跟着她去了一旁的拐角。
　　“师兄，你我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她看着香白止，神情严肃，“我知道你对姐姐有着崇拜之情，当年她走得突然，于你是一个打击，或许直到现在你都无法接受，可这毕竟是事实，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但我毕竟不是她，这点你必须要承认。”
　　香白止摇头：“其实你在骗我对不对？”
　　“骗你？骗你什么？”
　　“你的气息我不会认错，是不是因为我老是追着拜你为师，你嫌我烦，所以换了个身份换了张脸回来，假装不认识我？”
　　“？？？？？？”初心无语，心道这人死脑筋的样子怎么跟月一一样，“我若真是姐姐，有那般修为，都禁得住天尊烦，又岂会禁不住你烦？！”
　　香白止：“那么多年，师父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有妹妹的事！”
　　初心叹了口气：“姐姐她性子喜静，本就不爱同人多打交道，有妹妹的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香白止想反驳，她却抢在前面，“而且，据我所知，你一直想拜我姐姐为师，可我姐姐从未答应过收你为徒，所以你也不必一直称她为师父，更不必把我当成她，一直追着不放。”
　　闻言，香白止瞟了一眼她手中的衣裳，问道：“这是月一的衣服吧？”
　　“......是，怎么了？”初心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为何在你手里？”
　　“我不小心把它弄脏了，拿回来洗，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隐忍：“虽然我从前便不喜欢他，但他对师父的感情我不否认，他这个人，除了师父，绝不会让任何女人贴身，更不会让任何女人碰他的东西，你若不是师父，他怎会几次三番对你动手动脚，又怎会将衣物交于你手？”
　　“......几次三番？”要说月一当着香白止面和初心有肢体接触的，也就城中那一晚而已，可他这个「几次三番」，听起来并不像是指的那回。
　　见自己说溜了嘴，香白止尴尬地看向一旁，支支吾吾：“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的，是我去…听雨小筑找你，无意间撞见的......”
　　月一在人前发疯的次数不多，若是被香白止撞见，那多半就是初心喂他喝水的那次了。
　　——以后再也不离他那么近了，就那么一次也能被人瞧见，再这样下去，我的名声可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初心在心中暗暗嘀咕。
　　“师妹？”香白止以为她生气了，低声喊了一句。
　　初心抬头，对他张嘴就来，一通胡诌：“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你只看到了他握着我的手，以为他对我说了什么好话，其实不是这样的，是我想要偷袭他，结果被他逮到了，还一番威胁，吓得我啊——”她狂拍心口，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在戕州城也是，他会拉着我留下，不过是婉娘的事他心里头没底，怕万一遇上什么凶煞他应付不了，想拉个垫背的罢了！还有，这衣服你也别多想，之前他也让璃珠给他洗衣服来着，所以他就是把我当个奴婢在使唤而已，毕竟魔尊嘛，被人伺候惯了，你懂的~”
　　香白止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师兄，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要不......你再回去好生琢磨琢磨，我相信你会想通的，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了，我还要赶着回去洗衣服呢，都快臭了，师兄再见！”
　　初心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留香白止在原地发愣。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