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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摊 ...


  •   陈书语最近撞了运,可惜既不是财运,也不是桃花运,而是老撞熟人的霉运。

      之所以说是霉运,并不是因为她本身羞于见人,也不是因为熟人都跟她有过节,而纯粹是因为时机不对。

      ——她最近在摆摊。

      书语搬了三个收纳箱到路口,一个收纳箱里放包装盒,并且充当座椅,另两个收纳箱里分别放了六只母金丝熊和七只公熊。其中各种花色都有,不过都是长毛波利金丝熊,浅色系的有蜜波利和黄波利,深色系的有黑波利、火波利和稀有色巧波利等。

      金丝熊是仓鼠的一种,长毛波利又是金丝熊的一种,附近对此有所了解的人不多,以致于书语总要费半天劲去科普,然后看客们拍拍屁股走人,就没一个掏腰包的。

      书语以前没摆过摊,这次也是受人之托来体验一下,一开始她还挺跃跃欲试的,可过程的艰辛和结局的惨淡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是以最近书语常无语望夜空,心中悲鸣,为什么摆摊这么难啊?!
      以及,究竟她为什么要答应别人摆摊卖仓鼠啊?!就那点辛苦费,还不够她买杯奶茶。

      主要是她摆摊快一星期了,一只都还没有卖出去,每天大颗粒鼠粮倒是一把一把往箱子里倒,所费靡多,要是再卖不出去,怕是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了。

      这摆摊的学问还多得很,起初书语欠缺工具,没有小灯点亮,月黑风高夜,别人都看不清鼠鼠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自然不会来买。之后她添置了夜市灯,每晚充满电带来,好不容易有识货的人看中了一只鼠鼠,她又没有外带盒,别人想买也带不走,只好作罢。

      等到她买好了外带盒,又老是被赶走,老有穿着制服的人大摇大摆地走来说这里不让摆,那里不让摆。

      书语觉得自己就像个过街老鼠,从东被赶到西,又从西被赶到东;从街头被赶到巷尾,又从巷尾被赶到街头。

      一晚上折腾两趟,就该收拾收拾回家了。

      书语只能说,幸好没被罚款和扣押物品,否则真是亏大发了。
      她已经向金丝熊原主人,也就是她的老顾客权以恒权老板提出过好多次她不干了,这事没法干。权老板起先还安慰鼓励过她几句,到后面就干脆地说,要么你就送人或者放生吧,反正他是不要了。

      书语觉得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却又不好直说,毕竟是老主顾了,她自己的正经生意还指着他多多关照,她总不能自断财路。

      至于这窝金丝熊,她就尽量出售吧,卖出去一只是一只,但放生是不可能放生的。因为这小东西没有一点生存能力,放出去不是沦为野猫的腹中餐,就是葬身于地沟里。

      书语是个有爱心的人,况且她本身是个仓鼠发烧友,很喜欢这像手办一样的小鼠,家里养着一只肉桂波利弟弟,当初答应权老板摆摊卖鼠也有这方面的部分原因。权老板还说送她两只,她可以从中任意挑选。

      只是没有想到她这爱好如此小众,满大街愣是遇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眼看鼠鼠们越长越大,都快到尴尬期了,她心里不可谓不着急。毕竟人们对于宠物的喜爱多半取决于颜值,在正儿八经的熊舍里,也是越包子脸越肥嘟嘟的金丝熊身价越高。

      再者这小宠不是群居动物,它们一旦成年就会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必须一鼠一笼,不然就会打架,甚至厮杀。

      书语就是再喜欢它们,也不可能一口气买十几个笼子养十几只鼠,且不说家里没有足够的空间和每月的花销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说要去照顾好每只鼠鼠,每天喂食隔几天换水,定期换垫料这些,也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

      如果勤快些,家里一般不会有什么味道;但如果工作量太大,家里就难免会有味道。

      书语自认为是个兢兢业业的单身贵族,下班后的独居生活是用来休闲享受的,不是用来伺候鼠鼠的。

      再者鼠鼠是夜间活跃白天睡觉的小动物,只养一两只可能声音还能被阻绝于门外,但要是养十几只,只怕一晚上都要吵闹不休,跑跑轮、啃笼子和扒拉尿砂等的声音同时发作,再隔音的房门也差不多形同虚设。

      所以书语已经想好了,这些鼠鼠无论如何不能砸在手里,她最多养个三四只,再多就难以负担了。但是免费送人的话,她也觉得不妥,倒不完全是因为亏不亏本的问题,而是一个连花几十块钱买只鼠鼠都不舍得的人,还能指望他好生对待鼠鼠么?

      也不是说一定要富养,但基本的大笼子、尿砂、垫料和营养全面的鼠粮得有吧。这些其实加起来也没有很贵,平摊下来每月就几十块钱,只是免费到手的玩意儿很难会得到重视。

      书语不愿白送,主要还是为了给鼠鼠找个愿意善待它富有爱心的主人。

      毕竟她就是一业余摆摊的,不是专业开熊舍的,指望靠卖鼠挣钱发家太不现实了。她没有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正如她从没想过分别已久的人还能偶然再遇见。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算是缘分;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她只觉得自己倒霉。

      书语第一个遇见的熟人是她的中学同学汤家奕,老实说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汤家奕同学这些年居然没怎么变,当年比她高一个头,现在貌似还是比她高一个头,长相和身材也都和那时差不太多,最重要的还是他毒舌的属性一如既往。

      汤家奕倒不是一眼就认出她的,毕竟她和当年那个总是扎着低马尾的文静小女孩大不相同了。汤家奕一直盯着她,反复端详了老半天才问出一句:“陈书语?”

      书语还没来得及应一声,汤家奕的目光就移向她面前的收纳箱,诧异道:“你混得也太差了,怎么在路边卖起老鼠来了?”

      ……

      书语本来还想客气地打个招呼的,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只想一个鞋底拍他脑门上。

      汤家奕蹲了下来,更仔细地打量她面貌,“你是陈书语吧,我没认错人吧?”

      书语嘴角抽了抽,“我是陈书语,不过,我好像不认得你,请问你是哪位?”

      汤家奕大惊失色:“我是汤家奕啊,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当年老揪你辫子的,你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失忆了或者脑子坏掉了吧?”

      ……书语满头黑线,真心不想搭理他,便阴阳怪气道:“不好意思,我是在这摆摊做生意的,不是来这闲聊的。要是你不买金丝熊,麻烦走远点,别碍着我做生意。”

      汤家奕一脸懵:“可这也没人来买你的老鼠啊。”他还特意前后左右看了看,别的小吃摊、首饰摊前都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唯独书语这里人迹罕至,颇为凄凉。

      书语面部隐隐扭曲:“我这是仓鼠,和老鼠不是同一个物种,有生殖隔离的,你能不能有点常识?别在这胡说八道。”

      “那不都是鼠嘛,长得也都差不多。”汤家奕圆溜溜的眼眨了眨,继而咧嘴一笑,“你是不是记起我来了?”

      “哪里差不多了,差远了好吗!”书语几乎要咆哮出声,她举起一只奶油蜜波利,“你看清楚了,它是包子脸,短尾巴,毛绒绒的,才不是下水道里那些臭老鼠。”

      汤家奕似看非看,笑道:“好像是有点区别,你手里这个是白色的,更肥更可爱点。”

      书语冷哼一声:“何止一点,它们的区别大了去了,我这是小宠物,仓鼠的一种,全名奶油蜜波利长卷毛金丝熊,很可爱的。”

      汤家奕试着上手摸了摸,嘿然道:“手感还挺好。”

      “那当然了。”书语不禁也露出点笑意,“它们手感好得很,我天天rua。”

      “是宠物啊,那我买一只吧,就要你手里这只,多少钱?”汤家奕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书语却迟疑道:“你真要买?”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汤家奕哂笑,“你摆出来不就是要卖掉的,刚不还说在这摆摊做生意么,咋生意来了你还不乐意了?”

      倒不是不乐意,只是书语不放心道:“可是你会养吗?”

      “我以前没养过肯定不太会了,上网查查不就会了。”汤家奕晃晃手机,“我加你个微信,多少钱我转给你。”

      “这只80,算给你的友情价。”书语到底拿出外带盒给他把蜜波利装起来了,只是递给他之前义正辞严道,“必须科养,不许虐待我的鼠鼠,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问我。”

      “行,转过去了。”汤家奕倒没还价,径自接过鼠鼠,“你有空把它要用的东西都发链接给我,我一口气买齐,省得东缺西补。”

      “可以。”书语看他态度还行,勉强相信了他,毕竟都是工作多年的成年人了,养活一只鼠鼠的经济能力总还是有的,便交代了他很多饲养守则,并叮嘱他一定要买个大笼子和至少24厘米的跑轮,免得鼠鼠抑郁。

      然而临走时,汤家奕又嗤笑道:“这么个小东西还能抑郁?说得跟真的似的。”

      书语立刻就想夺回鼠鼠不卖给他了,只是汤家奕丢下一句“以后多联络”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好像跟人有约,就要迟到了。

      书语只得叹了口气,三分欣慰七分担忧。欣慰的是总算开张了,卖出去一只,担心的是鼠鼠到新家不被善待。

      她若有所失地望着收纳箱里剩下的十二只长毛金丝熊,忽然有种当妈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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