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雷鸣》没有奶牛关

10、小李

　　我回去的时候，寝室空无一人，没人正好，能清净一些。我打开门，拿水桶顶住，又把窗户拉到最大，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寝室中间。
　　过堂风迎面吹来，掠过我身上的汗，舒服极了。我把半袖一脱，顺手撇到床上，就这样光着膀子，抱着头，身子一仰，把脚架在了桌子上。
　　天花板的墙皮还是那样，裂的恰到好处，一整块悬在那，就是不掉下来。我可以肯定，在我离开这里之前它都会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那。
　　没人住的上铺放满了破书和行李箱，落了灰。等毕业它们就会被卖给收书的人，论斤卖，然后这些收书的会分门别类整理一下，再卖给新生。我突然想起来，六年来我竟然一本书都没有买过，新的，旧的都没买过。真是奇怪，学生没有教材，不看教材，甚至也不怎么去上课也能毕业。
　　我闭上眼睛，不想去胡思乱想了。集中精神感受一阵阵微风，拂过我的胸口。等我再睁开眼，已经到了下午。
　　可能是早上起太早了，身体还不适应，我竟然睡着了。这样糟糕的姿势睡觉，可想而知的是我废了。脖子后仰着不知道压到了血管还是什么神经，我现在脑袋有一半是麻的，腰撅得像是折了一样，腿也没了知觉。
　　我用手把腿放下来，晃了晃脑袋，还是感觉两眼中间那地方晕晕的。
　　“雷哥，没事吧。”
　　我抬头看见了小李，那个保研了的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我客气的笑了笑，说∶“没事，老了。”
　　小李一脸惆怅，手里拿着文件袋一直来回摆弄。
　　我猜大概是院长或者谁给他的什么工作吧，毕竟人家给你保研了，这相当于你留了把柄给他们，就算给你再多工作你也得受着。我有些幸灾乐祸。
　　“雷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他说完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没有再理我，似乎也不是很在乎我的回答，只是一边收拾，一边说着∶“我明天得去报道了。”
　　“报道？”我没太听懂，“研究生这么早就开学吗？”
　　小李沉默着把自己的电脑收进背包，又开始把晾衣架的衣服全都拽了下来，“我找了工作。”
　　我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他手里没停下来，小声絮叨着∶“那什么，青岛四方，你知道吗？也是做车辆的，地铁，轨道交通啥的。”
　　“你不是保研了吗？怎么不念了。”虽然我有点瞧不起本校的研究生，打心眼里看不上。
　　“现在工作不好找。”他把衣服卷起来，塞进已经装的很满的行李箱，“他们都说那工作还挺好的。”
　　“谁说的，导员吗？”
　　“我家里，他们觉得国企嘛，有这机会就去吧。”他笑了一下说∶“他们说先上一上，要是真不喜欢，还能再考嘛，考个更好学校的研究生，反正研究生也不限年龄。”
　　放他娘的狗屁。
　　小李我虽然很烦他，但他学习确确实实是不错的，脑子也聪明，我指的是学术那方面，他跟着老师拿了不少奖。可能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些什么野鸡奖项，但小李在乎，他真的会看着奖状傻乐，像疯子一样。
　　我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应该劝导他，我说∶“那晚上喝点吧。”
　　“嗯。”他看了看自己还有一堆没有整理的衣服杂物，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这个时间还是单独留给他自己吧，我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多半电，不算太少，就套上衣服走出宿舍。
　　这时已经下午两点了，珊珊的会应该开完了吧。我猜也是走个流程，留个会议纪要基本上就可以散了。我犹豫着要不要给珊珊打电话。我应该道歉吗，还是假装一切已经过去了，说点别的，比如我室友找了工作的闲话？
　　我不知道，关于女孩的事，我总是把握不住感觉。而且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很大概率会说错话。算了，我放下手机，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
　　校园还是有些许陌生的，我留级了两年，总是觉得校园里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已经毕业了。但事实证明，还是有人会认出我。他们看着我，眼睛里就会浮现“诶，是内谁，内个学长，内个学生会会长。”
　　眼前迎面走过来的学弟学妹就是这样看着我，让我恍惚。那些美好的记忆，我与学生会，前女友，好哥们的那些日子就在这发生，但已经过去。而这两年没有新的好事发生，恍惚着感觉时间不属于我，这里也充满了模糊的陌生。
　　我尽量不去想那些美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知道自己要毕业了，或者是跟吴珊珊这个女孩走的近了一些，亦或是我刚听到的关于室友小李对自己毕业规划的事。它们让我的心变得很乱。乱到我必须要去说一说，找个人好好排解一下情绪。
　　或许这就是我接近吴珊珊最真实且自私的原因吧，找个情绪垃圾桶。所以我不应该给她打电话，确实也不应该这样做。
　　但我可以找别人，于是我给马震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嘎哈呢？”我说。
　　“刚从宾馆出来，送我对象回去。”
　　“啊。”我真的真的不想听见任何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了。我承认我嫉妒。
　　“有啥事啊。”
　　“晚上喝点啊。我这有个局。”
　　“那太好了，我正准备找你说点事呢。”
　　“啥事啊，整这么神秘。”
　　“晚上再说晚上再说。”然后他就挂了。

　　我的脑子又开始不自觉的去想吴珊珊了，而且想的都是一些下流的事。
　　我去网吧一直玩到了晚上。一会看看视频，一会打开游戏菜单在那挑挑选选，反正是把时间混过去了。
　　晚上罗汉局，小李，马震，还有几个不是很熟的哥们，没有女孩。
　　我坐在那，想了想还是给吴珊珊发了微信，我说∶“我跟马震还有室友晚上去喝酒了，在学校门口的那家家常菜。”过了很久，大概是我喝了三五瓶之后，我才发现她回了我，让我少喝点。
　　当然她的话明显起了反作用，我看见她回我消息，连下就干了一杯扎啤。我真是开心极了。
　　酒过三巡，基本上大家的衣服全都脱了去，开始在那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大多数的话都是在吹牛逼，完全不能当真。就比如马震吹牛说自己在床上征服过多少女孩，说前女友身材如何前凸后翘，当然还有更下流的话。
　　我不是要为男生辩护，我只是觉得既然男生会这样说，那女生喝多了大概也会这样，因为人就是这样。
　　说到兴起，小李和马震竟然抱起来开始称兄道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一谈论起性这个话题就成了哥们，或者一开始他们就是那种下流的混蛋。
　　我闭上眼睛，我倒是没有想自己的前女友，我只是不想听马震再怎么详细描述他的性经历了。我闭上眼睛，想着如果吴珊珊能来接我回去就好了，让我能借着酒劲说点不惹她生气的话。或者在没人的地方牵起她的手。
　　我大概是醉了。因为后面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马震跟我说那个什么很重要的事我给忘了，珊珊最后来没来，我也全不记得。
　　夜里我做了一个非常美的梦，好多人都在，都回来了，一路上充满鲜花。总之那晚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