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群星之巅》贝哆唻

11、第11章

　　时间回到审讯室，手铐已经被解开，冷曜又找莱恩霍桑要了支烟，一边吞云吐雾地吸着，一边讲述着真实的经过。

　　其实出入不是很大，只是她运用了蒙太奇的手法，将不同时间和空间发生的事前后串联，组成了新的故事。

　　实际上，冷曜在黑暗中醒来过两次。

　　第一次醒来是在返航途中，那时候能源储量还很足，完全可以实现空间折叠。

　　醒来后的冷曜摸黑打开灯，休眠舱里的仪器都运转正常，唯一异常的是除了她，所有人，包括她丈夫霍尔，都不在各自的休眠舱里。

　　她以为是发什么了什么紧急情况，霍尔带领星舰军前去处理。印象里这是霍尔能做出来的事，只要遇到危险，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远离，保护欲爆棚到一度令冷曜有些无法招架。

　　走出休眠舱，连廊里一切如常，只有微弱的指引灯亮着，冷曜左右张望，一时不确定应该去哪个方向找霍尔，就在她犹豫的时刻，一些奇异又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撞，还伴随着低声的啜泣，间或还有压着嗓音的嘶吼。

　　冷曜摸不准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霍尔能带着全体星舰军前去查看，说明那一定危险至极，她提高戒备，放轻脚步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越靠近，听得越清楚，及至走到声音来源处——星舰指挥室，看见那副场面，她终于知道那些声音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冷曜无法想象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在她的所学所知里，牲口都不会有这种行为，她不明白那个一直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她也终于清楚那些没来由的奚落轻蔑和拈酸吃醋是怎么回事了——整个指挥室里，除了霍尔一脸惊慌，其他人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翘起的嘴角好像在说“你可终于看见了，发现自己不是唯一的感觉如何？”

　　这感觉可太操蛋了。

　　冷曜很少说脏话，她一度非常鄙夷那些说脏话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明白了脏话存在的意义。骂人和发泄情绪当然可以很高级，但那些粗俗的语言反而更能代表她此刻的心情。

　　这他妈太操蛋了。

　　冷曜是专门研究外星生物的，而研究外星生物的前提是需要对人类有足够的了解，但现在她才发现，别说人类这个群体，她对自己的老公都知之甚少，印象中的枕边人是个深情专一的男人，结果却能做出这种超乎人类常理的事，哪怕是星联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罪犯，跟霍尔的所作所为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谁能想到整个星舰军都是霍尔的后宫，谁又能想到那些采集自宇宙各个星系的外星生物竟然会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胃里翻江倒海，仿佛要把所有的污秽全都吐出来，冷曜干呕了好几下，最后在霍尔一边穿衣服，一边跑过来之前，捂着嘴逃走了。她觉得她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吐，也不是跟霍尔理论，而是赶紧找个池子，把自己泡进消毒液里狠狠洗刷身体，不知道洗掉两层皮能不能让她感受好一些。

　　可她终究跑不过霍尔，即使对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跑，也很快就追上她。

　　冷曜的手腕被霍尔抓住，手腕处的皮肤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灼烫，又似乎感染了成千上万的病菌，暗暗发痒，黏腻、恶心、反胃，她甚至想要剁掉自己的手腕。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眼神，霍尔凝固了一瞬，歪头委屈道：“你嫌弃我？”

　　冷曜直接笑出声，她从来都没这么无语过，她都还没说什么，畜生先委屈上了？

　　她猛地甩掉对方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离婚。”

　　事已至此，她不需要对方解释，更不想听对方说话，她只想结束这段关系。有些东西是私人物品，一旦被其他人碰过就脏了，洗都洗不干净，只能丢掉。

　　可霍尔“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带一点犹豫，速度快得冷曜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两步：“你做什么？”

　　霍尔跪得笔直，眼眶里一瞬间就盈满泪水，哽咽着求冷曜原谅他：“我也不想的宝贝，但是我有杏饮，你又总是沉迷工作，我也不忍心打扰你，但你不懂，这感觉太难受了，比万蚁噬心还要难受，所以，所以我就……但你放心，我都有做保护措施的，而且星联成立这么多年，早就消灭性病传染病了，你不是也知道吗，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原谅我，”他用膝盖摩擦着地面，靠近冷曜，“宝贝，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不离婚行吗？”

　　冷曜越听越无语，连跟这个人处在同一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人类确实攻克了传染病和性病，原来竟然方便了霍尔这样的畜生。

　　她一句话都不想和霍尔多说，冷冷重复“离婚”两个字后就甩手离开，前往备用实验室，将自己浸泡在消毒液里，外星生物上的菌群数量多到超乎想象，大部分还都是人类闻所未闻的，研究都还没研究透彻，更别提预防和免疫了，即使消毒杀菌过，谁又能保证外星细菌是否真的能被消灭？那些人早晚会自取灭亡。

　　再之后无论霍尔如何认错、挽回，冷曜始终都没有松口，而星舰上那些对她不善的目光更明显了，那群人已经开始当着她的面对霍尔勾肩搭背，虽然会被甩开，他们却依然满脸得意地看着冷曜，好像在炫耀什么一样。

　　冷曜不懂他们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么多人共享一个男人，还是个结了婚的，不嫌脏吗，还是有些人就喜欢这种群居生活？

　　她想不明白，也无所谓深思，垃圾都有回收站，有人愿意循环利用畜生也合情合理，只是那些外星生物标本可怎么办？她还得做实验研究，无法，她只好将霍尔碰过的、可能碰过的全部重新消毒灭菌，就在研究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星舰AI忽然报告“凯旋”号所剩能源不足，无法继续维持星舰军日常生活，为了能顺利回到星联，霍尔下令所有人再次进入休眠舱，以便以最节能的方式开启空间折叠。

　　然后，冷曜就在黑暗中迎来了第二次苏醒，这一次，是强烈的窒息感和求生欲唤醒了她。

　　莱恩霍桑查看到的有关休眠舱的监控录像就是冷曜第二次苏醒的时刻。

　　即使开了高倍速依然十分冗长的视频里，他看见霍尔带着整个星舰军离开，十余个小时之后又衣衫不整地返回。所有人都进入休眠舱几个小时后，星舰AI唤醒了霍尔，他出去查看，紧接着唤醒所有星舰军，切断了冷曜休眠舱的供氧系统。

　　至于原因，当事人虽然无法解释，但也非常好推断，一个沉湎怀念亡妻的鳏夫，自然比离婚的丈夫看起来深情多了。在危急关头还能想到这一层，是该说居心叵测还是临危不乱？

　　而这份监控录像最后，那个类人结晶物出现在休眠舱，它环顾一圈，硕大的舱室里只有一个休眠舱里有活物，人形结晶物肢体僵硬地走过去，空洞又漆黑的双眼盯着里面沉睡的人，熠熠发亮的硬质身体上挂满猩红的鲜血。

　　下一秒，一根坚硬的棘刺从它身体里探出，迅雷不及掩耳地刺向休眠舱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