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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这时,知常乐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来对房灼华说“校门口有人来了,方隐的妈妈。”

      房灼华闻言下意识转了一半身体,想到什么似的不动了。

      一时间,两个人面对面僵持住了。

      前者倒是不担心知常乐会撒谎,这样转折太生硬了,一点儿可信度,房灼华是怕她借此机会逃跑。

      某种角度来说,整个校园都是知常乐的地盘,她这一走就和泥牛入海一样,再也寻无踪迹可寻。

      “你不用看着我,我不会趁机跑的,也没这个必要。”知常乐说。

      房灼华瞅了她片刻,见知常乐对她的目光坦然以待,大概真的如她所说,才半信半疑道“我先找过去看看,你就在原地等我们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知常乐旋即变回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表示同意。

      口头承诺没多大用,房灼华快速小跑去教室叫上几人,准备速战速决。

      余俨听完房灼华的简单叙述立即起身往外走,其他人不用说就接二连三地推开椅子跟上他。

      知常乐一直没有动,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原地目送他们走出教室门之后,她才轻轻地往前走去。

      不到五十米的路,知常乐走得仔细而认真,期间用心地整理自己光滑如绸缎的皮毛,像是女孩子在见重要的人之前的精心打扮。

      少顷,她终于走到教室门口,停下不再前进。

      她别过头,沉默地凝视教室中愣愣低着头的方隐。

      过了许久,知常乐开口“他们是好人,对吧?”

      自然不可能得到回应,静默片刻,知常乐又自顾自地说“好人不该死。最后大屠杀来临的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们逃跑。”

      “反正他们通关之后我也会泯灭,倒不如搭一把手,这样我也就不用再一次次循环,一次看着你死去却无能为力了。”

      她紧接着又变回了少女模样,抿唇,笑了一下,抬起头轻轻摸了摸胸口的花朵胸针“这对我而言是好事。”

      …

      余俨几个人走出教学楼时,操场上空无一人,边缘处堆满了落叶,塑胶跑道的边关已经翘了起来,篮球贴着枯死的灌木丛,孤零零地望着他们。

      保险起见,陶梦给每个人都加了一个瞬移buff。只是一抬腿的功夫,人就已经站在了几十米开外。宁衬第一次感觉到来去如风的快乐。

      他们没多久就到了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凶神恶煞且人高马大的保安们了,他们不可能不自量力地上去和他们硬碰硬。

      宁衬尽力伸着头想要看个清楚,无奈还差着几百米距离,只能看个大概模糊的轮廓。

      校门口一个白色针织衫,蓝色牛仔裤的女人正在和一个保安拉扯,隐隐约约传来哭叫的声音。

      不用指令,几个人围成一圈,房灼华手腕翻转,小镜子再度出现。

      她嘴里默念了一段咒语,小镜子的边缘一圈亮起蓝色的光晕。

      与此同时,那边的对话清晰地穿了出来“......不是说我的孩子到这里来就能成为‘好学生’,成为对国家有贡献的栋梁之材吗?怎么就死了?你们得赔钱,我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儿子呢,今年上学也要钱,你们要是不把这补偿款给我们,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学校害死了我的女儿!”

      保安显然处理过很多次同样的状况,并不显得多慌张,而是用温和的语气冷静地安抚住了‘情绪激动’的家长。

      “这位女士您先冷静,我们的合同里面一开始就说好了,生死不计,您现在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四个人站在树后远远地听着,谁都没有做声,宁衬的头小幅度地转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们真冷静。

      宁衬一边佩服,却又一边默默在心里替方隐难过。

      自己的孩子死了,第一时间不是悲伤和愤怒,而是想着如何在学校手里捞取利益。

      保安最终暂时按下了女人的情绪。但她没有走,被保安请到保安室坐下了。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保安转过身背对女人后耐心的表情瞬间被漠然和不耐烦取代,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贴在耳朵边打了个电话。

      好一会儿,才有肥头大耳的校领导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们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仿佛根本不觉得女人是个威胁。

      宁衬他们看着他们拉拉扯扯半天,女人被许诺了丰厚的好处,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了校领导提出的不再骚扰的条件。

      原来她的孩子这么值钱。

      宁衬呆呆地移开目光。

      “我们回去吧,他们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了。”房灼华收起镜子说道。

      在这之前,宁衬看不见的剧情完整度又往前推进了10%。

      几个人于是原路返回,蹑手蹑脚地跑上楼梯。

      回到教室所在楼层的时候房灼华惊讶地发现,知常乐真的在她规定的地方老实坐着,尾巴盘在爪子前面,此时此刻黑色的毛正被橘红色的晚霞照得透亮。

      他们走上前,知常乐也抬起头,略显平淡地看向他们。

      “如果没有这所学校的话,她也许会很幸福的。"知常乐说。

      她显然也听见了刚才的那番话,毕竟动物的听觉本就是人类的几倍,再加上知常乐并不是普通的猫,而是猫妖。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猫脸上露出不符合她模样的沉重和疲惫的表情“他们在每次副本开启时都会和方隐一样重新活过来,我一次又一次杀死他们,却永远无法让他们真正消失。”

      “我一直都相信,世界不会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一定会有人改变这一切,不管要等多久,我都想看到那一天—不会学习的孩子也能找到自己的特长,也能被看见被祝福,而不是蜷缩在成绩的阴影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无处遁形,苟延残喘。”

      “听上去不可能,可你们知道吗,我等到了—看似永远不可能的那一天。”

      “方隐没能看到的,我替她看到了。”

      “在副本的最后,一切都将湮灭时国家开放了政策,不再以成绩和排名作为标准来要求学生,他们可以在操场上自由的奔跑,可以凭心意和比自己学习好的,学习差的人交朋友。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都没有被放弃,都没有被针对。”

      “阳光是温暖的,围墙是用来保护而非禁锢,所有不必按照规矩行事的学生一起冲出教学楼,把墙上的垃圾标语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在放学的时候一起飞奔冲刺,像是打了胜仗一样跑出大门。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大家经受的所有都要从头再来。”

      知常乐一边说,眼中一边流露出浓重的向往和渴望。

      余俨没有被这个美好的故事感动,他一直都在思考它是否真实。

      “全员he”究竟是副本的原结局还是因为知常乐强烈的愿望最终形成的执念改变了剧情走向,使它们发展成了她希望的样子?

      余俨沉吟片刻,冷静地对知常乐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知常乐无所谓地点点头,白光一闪,女人轻轻笑了笑“你说。”

      余俨顿了顿,眸光锋锐好似出鞘的刀,直逼知常乐乌黑的眼睛以及她佩戴的蓝色花胸针“你为什么能变成猫妖?每个副本里都有“主角”,“主角”千千万万,不计其数,你没有什么特别,却得此机缘,运气未免太好了。”

      知常乐原本玩着自己黑色的手指甲,闻言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感受到余俨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抬头笑道“你猜的不错,仅凭我一人之力的确没有办法有如今的能力,所以其中当然是有贵人相助喽。”

      “是谁?”余俨咄咄逼人追问道。

      “我们好像还没有到,能把底牌和秘密都摊到明面上讲的关系。”知常乐似笑非笑地说。

      “好,是我冒昧了。”余俨大大方方地向知足常乐道歉,似乎刚才言辞犀利的人不是他。

      知常乐笑盈盈的“我大人有大量,没关系的。”

      余俨点了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余俨突然开口“胸针挺漂亮。”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有知常乐知道这是一句明显到有些露骨的试探。

      她恢复了怡然自得的样子,微微扬唇一笑,朝余俨颔首说道“谢谢,这是我最宝贝的东西之一。如果阁下喜欢的话,恕我不能忍痛割爱了。”

      虽然语气轻松,但是余俨最为擅长的能力之一就是察言观色,知道再不可能从知常乐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信息了,便结束了这场试探。

      知常乐“这里没我的事了?”

      房灼华“嗯。”

      “那我走了。你们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反正我也不一定回答。”

      房灼华“......嗯。”

      …

      翌日。

      眼看着副本只剩两天就要结束,剩下的15%变得十分棘手,可几个人还束手无策。

      这下都不是任务导致的被迫清醒了,除了宁衬的三人组每一个能睡好觉的。

      “方隐妈妈那边有一直动静。”第三节课上完,陶梦整理好笔记,忽然小声对房灼华说。

      知道她是主要人物的母亲,从而考虑到可能和剧情主线有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陶梦刚才多留了个心眼,在她身上装了一个小小的道具,使得她那边的一切动静都会传到陶梦这里。

      陶梦本以为能再多知道一点关于主剧情的信息,没想到听了几个小时的哭哭啼啼和迂回打太极的校领导的话术,精神都衰弱了。

      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今天又能掰扯那么多?

      陶梦脑子像超负荷运转的机器,适应不了,只觉得头昏脑涨的要爆炸了。

      他实在受不了,把女人和校领导说的所有话都告诉了房灼华,问她用不用继续监听。

      房灼华自己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拉着余俨到教学楼外侧的楼梯间里商量。

      这地方空间有限,平时是被大铁锁锁起来的,还是余俨对着锁用了时空回溯的能力,使锁的时间点变成了还没有被挂在这里的时候,锁自然就消失不见,他们也可以进去了。

      至于锁起来不让人进去的原因,据说是之前有人下楼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滚下去撞到了好几个人,后面的人又因为受到惊吓一个劲的往前往后跑,造成了更大的骚乱,死了二十多个人。

      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开放这里了。

      光是站在楼梯间里都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好在几人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什么阴阳理论,更没怀着瞻仰鬼魂这样恐怖片里常见的愚蠢目的,坚信只不过是心理作用。

      更何况他们只把楼梯间当做商讨的地方,所以用得心安理得。

      “她昨天不是来过一趟了吗?怎么又来了?”余俨听完陶梦的又一次复述,皱起眉不解地问。

      陶梦没精打采,像是经历过暴雨洗礼的叶子“因为对赔偿款不满意,又开始闹,已经一早上了。”

      余俨闻言沉吟片刻,仔细想了想从开始到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剧情的发展已经很清晰了,更加细小细节的分支他们已经无暇再去顾及。

      因为副本结束的期限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如果还没有触发回忆性剧情,或者是在最终的选择中选择了错误的选项,可是要丢命的。

      支线剧情走了当然是个更好,锦上添花,但是饭都吃不饱的人忙着研究摆盘,是前所未有后来也不会有的事情。

      想通这一点,余俨下了决定“不要再监听了,如果它影响到你的状态我们得不偿失。”

      陶梦一直很听余俨的话,立刻就照办。

      “你们这里怎么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在陶梦关掉监听的一刹那,女人的声音传来。

      她刚说到前两个字,传音就切断了,更何况女人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陶梦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失误,使得他们差点死在这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几人说完话,余俨从虚掩的大门走出去,为了掩人耳目再次使用时空回溯,将锁的时间节点回溯到几分钟前。

      锁于是再次出现。

      房灼华几个人走到余俨教室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孩从走廊经过。

      她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刻意慢下了脚步,刘海下的眼睛紧张地看着走廊拐角处的摄像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扭到了另一边,才飞快地掏出口袋里的东西,一把塞进了距离最近的陶梦衣兜里。

      旋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陶梦反应很快,立刻拉着三个人到监控死角,四个脑袋对在一起,陶梦打开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

      又细又小的字,还被手心的汗微微地晕开了,需要很仔细的辨认才能看出,像是很害怕被别人看到。

      上面的内容也的确配得上她的慎之又慎。

      「方隐是被那些好学生逼死的,她们威胁她,如果不到天台上捡她们扔上去的新款相机,就告诉老师方隐摔坏了他们的东西,让她退学。

      方隐家里条件不好,她不想给她妈妈添麻烦,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了,谁也没想到栏杆老化了,她就那么掉下去,从六楼掉下去,摔死了。」

      原先娟秀的笔迹在写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颤抖起来。

      宁衬的游览速度是几个人中最快的,只扫了一眼就大概其知道内容,立刻就去追女生。

      女生似乎是在等着他们跟上她,因此速度不快,并且在故意往无人的地方走。

      摄像头都渐渐的稀疏了—学校并没有多富有,这点从不知多久没有翻新过的操场就可见一斑,摄像头没办法做到全方位的覆盖,总会有清静的地方。

      宁衬很快就到了落后女生一个身位的位置,低声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回过头,呆呆地看了宁衬一会儿,旋即忽然笑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知道我的名字。不优秀的人是没有资格被知道名字的。”

      “不,我没有资格说出来,没有资格说......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我敢站出来保护她就好了,要是我敢报警就好了,要是警察会来就好了,要是警察能帮帮我们就好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里的眼泪快速聚集,又像被阳光蒸发了似的迅速消失,只剩一片干涸龟裂的大地。

      在这个以学习判定所有人的价值和意义的世界里,成绩就是衡量一切的准则,它甚至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能将一个人捧到云端,也能让他瞬间跌落地狱。

      她已经在尽力避免被同化,却在错误的引导下逐渐走向一条与个人意愿截然相反的路。

      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扭曲的教育方式在心里燃起了一把大火,将本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自由和快乐焚噬殆尽。

      “她是谁?”宁衬还是想要知道。

      “她....她....”女生的表情变得恐惧了,她用力地摇摇头,呆呆地不住地说道“她的名字不能说的,是不允许说的,说了是要受惩罚的。”

      她甫一说完这句奇怪的话,就猛然转身,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宁衬想要追上她,却一眨眼就不见了她的踪迹。

      这超自然的一幕,显然是副本残缺的杰作。

      宁衬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其余三个人就赶到了,而且带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房灼华已经确认了女生的身份。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优秀记忆力,很快就在脑海中调出了档案室里飞速游览过的那张和女孩容貌相同的文件,并“看”到了她的身份信息。

      “她的名字叫苏名,方隐最好的朋友。”她顿了顿,没有将文件上备注里写着的轻蔑的“物以类聚”说出口。

      有什么意义呢,也只有玩家们会为了他们畸形的价值观而愤愤不平。

      这不是几个人能改变的,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只是可怜了苏名,她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高道德感就像是一条烧红的锁链将她锁得紧紧的,使她每天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

      她就像是无边海面上唯一一艘小船,无人可以交流,无人可以诉说,最终只能走向被冰冷海水淹没的结局。

      宁衬叹了口气,想到纸上写的话说道“我们先去天台看看吧。”

      “等下课吧。”陶梦木着脸,看着机械腕表说道“还有一分钟就要上第四节......”

      他话音未落,房灼华脸色一变,一手抓着一个人就往教室飞奔。

      余俨的速度一点不比他们要慢,上课铃,响起的同时四个人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掀起的风带动书页哗哗翻动。

      第四节课结束,几人凑到一起短暂一合计,果断地牺牲了十五分钟的午饭时间去天台查探。

      通往天台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外侧的废弃楼梯,一个是光明正大走上去的正经楼梯。

      废弃楼梯还锁着,余俨的能量耗尽了,再逼他使用技能身体会出现种种问题,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房灼华和陶梦都不同意他冒这个险。

      好在他们并不是无计可施,房灼华的运气不错,所以攒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道具,镜子,传音符还有此时用到的隐形魔毯都是她提供的,堪比当代的哆啦某梦。

      他们顶着隐形魔毯,分明头顶有重量,但是扬起脸一看,是一片透明的空气和后面湛蓝的天空。

      宁衬感觉挺好玩也很神奇,不由地对传说中玩家应有尽有的系统商城起了好奇心。

      虽然如此,她却不可能莽撞地直接问,只能暂时把渴望和兴奋压在心里,等以后有其他机会接触其他玩家的时候没准能实现愿望。

      从一道小门走上天台,四面的栏杆不知多久没有擦拭过了,积了厚厚一层灰。

      众人环顾看看,就见左侧的铁栅不知所踪,大概还是方隐失足跌落时带下去的。

      而校方很显然没有修补的意思,任由它像一只低伏的怪兽一样大张着嘴。

      天台的面积不算小,估摸着有两间教室大小,余俨四处走了一圈,发现墙角堆着些纸箱子。

      陶梦走上前,谨慎地握着刚才在门边捡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挑起纸箱的盖子,等了片刻,没有恐怖的生物凭空冒出来,陶梦才伸头往里看去,遭受的冲击却并不比最坏的情况下的要少。

      他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你们过来看一眼。”

      几人走过去,猛然看到堆叠在一起光是看着就遍体生寒的折磨人的工具,一时都失语。

      原先不知道方隐的真正死因,没有人会想到来这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也是校园的禁区之一。

      是“坏学生”们极力想要逃离的噩梦,罪恶滋生的后花园。

      千奇百怪的折磨人的东西,释放着被社会被家庭强加的巨大的压力,这也让玩家们意识到不仅仅是“坏学生”濒临崩溃,“好学生”也在所难免。

      因为永远会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而在父母和老师眼里,你没有他优秀,不代表你没有他聪明,只代表你没有他努力。

      在这样的观念影响下,“好学生”们像是被强行弯折的树木,有的因为违背自然原则的干预而折断枯死,侥幸活下来的,也无一不是苟延残喘,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曾经的“好学生”再把这样错误的观念灌输给下一代人,使他们走上他们的老路重蹈覆辙,最终形成一个恶性的循环。

      错误的教育观念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在这样规模庞大而无休无止的洗脑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偏安一隅,能置身事外。

      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都是参与者,每个人都是施暴者。

      这样复杂而且容易干扰人心的副本,很容易让玩家在日复一日的影响下迷失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只知道学习至上的工具,丧失自主权利和基本的价值观,像是流水线上被磨平棱角的机器人,只会按照程序做同一个动作,并且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成了无形中被丝线操纵的傀儡。

      这么一想,死亡率能攀升到前二十,也不足为奇了。

      宁衬走到缺失栏栅的那一侧,她本意是想看看有什么残留的痕迹可以增加剧情进度,没想到双脚踏上那块地面的刹那,一道黄光呈放射状从脚下伸展,形成一个正好能将她整个人的笼罩在内的圈。

      像是舞台上聚光灯。

      他们都再熟悉不过这样的情况。

      几个人知道这是触发回忆剧情的标志。

      而回忆剧情,往往出现在副本的最后。

      如释重负,却又谁都高兴不起来。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攫住,不透气的闷和痛包裹着他们。

      宁衬误打误撞触发了关键剧情点,此时脑子还处于全白的状态,顿了一会儿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我眼前现在出现了一个弹窗,我们要开始吗?”

      虽然房灼华和陶梦的个性都十分鲜明,但余俨向来是做决定的人。

      见大家都齐齐看向自己,他不拖沓只是说“该结束了。”

      宁衬立刻明白该怎样做了。

      她按下弹窗,世界陷入黑暗。

      打破这黑暗的,是一道细细柔柔略显羞怯的声音“我是苏名,想和你认识一下。”

      紧随其后,是女孩子惊喜又快乐的应答“好啊,方隐,我宣布,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了。”

      虽然一直生活在阴影下,但幼年还处在不谙世事的时候,对长大成人充满了期待向往。

      犹如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对种种关键到可以影响人类发展和未来的概念懵懂而模糊。

      譬如说:道德,规则,价值。

      每个孩子心里都曾藏着小小的梦想和希望,它们就像是影影绰绰的灯光,将孩子们稚气的心灵照射的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像澄澈的溪水洗刷一切的黑暗和浑浊。"

      方隐和苏名,两个内向腼腆的人像是长在潮湿红墙上的苔藓,无处不在却不为人所重视在意。

      但,她们彼此却如同穿透对方黑暗生命的一道热烈的光。

      只要光在,温暖就永远在。

      浮尘轻舞,松树刷刷响动洒下青绿的松针。

      每天无事可做时,她们就去只有两个人知晓的秘密基地,两个小姑娘抱膝并肩坐着,往往什么都不说只安静地看着白云从头顶飘过,低声笑着讨论它们像什么千奇百怪的事物生物,就足够有趣了。

      即便她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过得却很幸福。

      方隐收养知常乐时没有人支持她,只有苏名兴致勃勃地陪着她,攒起两个人每个月加起来只有十块的零花钱,去宠物店买一大包的猫粮。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家长不在家的时候,她们会偷偷摸出去,带着知常乐走街穿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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