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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何处染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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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鸟没有脚,人们以为它终生翱翔在天上,终了才能落地。有一次它尝试降落,一碰到地面便生出了脚。
1 归乡·何处染尘埃
今日,有个人徐徐返往乡里,全不似路上旁人行色匆匆。
这人一袭麻布素衣和那尘土一般颜色,大抵因为赶路要穿耐脏的。他找了处客栈落脚,这地方景色雅致,店家附近绕着翠竹,远山杂染着蓝靛色,细听不远处有水声。越是这样的好地方越是通向繁华处,南来北往做什么的都有,有人就地论着此处的商机,还有一些人穿着讲究,低声坐谈,可能是官场人。
他没有什么事,夹菜、咀嚼而已,注意力全在那远近的羊叫,妙极了。
隔了几张桌子坐下一桌青年,个个颇具威严但难掩疲惫。他们中领头的大方向这边注目片刻,起身走过来。他身着墨绿色衣裳,衬得皮肤霜白,铿铿几步过来落座:“张大哥!”
张缵抬头,笑说:“匡义兄弟,你也在这儿?”原来这位小官爷是当今御前红人匡直的胞弟,他哥哥与张缵是老熟人。
“老家有事要派人出面,家兄近日抽不开身,我替他跑一趟。”听罢,张缵起身想招呼小二过来,匡义忙请他坐下,说:“张大哥,我来打个招呼,吃口饭还要赶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张姑娘那......”张缵见这小伙面露难色,轻松一笑,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昨天提走了......不过我听说圣上顾着你的情面在京郊给她选了一个地方。”张缵道:“嗯,快落座吃饭去吧。”匡义听后起身回座位。
张缵击杯哼鸣。古时庄子鼓盆而歌。《庄子》一书上说:“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他一击杯,唱一句:“大道物化,从天。善始善终,由人。受生循环未可知。”外人听来只是哼哼唧唧,听不清唱的什么词。
这会儿才过正午,艳阳不减其威,一阵风来树影婆娑,光斑跃动耀人。茶足饭饱之后,匡义带一行人来拜别。张缵一手支在桌上迷迷糊糊的,闻声,起身撤凳子回礼。
经此一别,他应该是再没机会见匡氏兄弟,不仅那匡家人,还有好多人都要随这颔首杳无音讯了... ...
走走停停有半月余,张缵在县城购置了几身衣裳又买了几件颜色相衬的皮裘,背着东西穿过城郊的片片村落和田地,看见了熟悉的石桥。他下桥上阴凉处坐着,离水有点距离,水边满是芦苇和不知名的长草随风晃荡。
忽然一老翁在里面探出头来,从茂密的植物里分出一条路,吭哧吭哧拖着一条老木船出来。他见老人家费力,忙去帮着把那小船拽到一旁。小老头笑眯眯地谢着,一手摘了凉帽当扇子,一手指着刚才的阴凉地请他过去休息。
张缵后来称呼老头为“田伯”。田伯家距张家老房子不近不远,张缵体恤老人一个人生活难免孤独,时常同田伯一起干活,要么闲时时送点吃的去。两人就在草亭吃茶聊天。田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每每拉着张缵给他讲些村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