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雪崩》冬山凛骨

18、飞鸟

　　等全部班级都进场在操场列了队，何疏就回到自己班的位置上来回拍拍，把校长的讲话声音当背景音。
　　天气已经很热了，他根本就没拿校服外套，穿着校服背心就来回晃，皮肤在太阳下面白的晃眼，被太阳直射也丝毫不减活力。
　　“不愧是爬阿尔卑斯山的人。”许多奇对站在他旁边的何疏，感叹了一声。
　　何疏正低头专注地翻看相机里刚拍的照片，嘴角还噙着笑，显然完全没听见许多奇在说什么。许多奇嘚瑟地晃悠腿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何疏头都没抬，条件反射般抬手就对着许多奇“咔嚓”来了一张。
　　照片里，许多奇仰着脖子，嘴巴微张，表情呆滞，十足十的傻样。
　　“何疏我俩去跑个100，你看我追不追得……”许多奇拽着何疏的领子，还没说完就被校长一句“运动会正式开始”打断。

　　每个班都呈两列返回到自己的班里，薛降单手拎着班牌另只手撩起沾在前额的碎发，热的脸都红了。
　　何疏往前两步接过班牌往桌子上一靠，薛降整个人都热蔫了，何疏赶紧把旁边泡沫箱里面的冰镇汽水拿出来贴在薛降脸上，薛降被冰的一颤，但还是乖乖没动。
　　“我和他去换一下衣服。”何疏扭头对着许多奇说，顺带把相机塞到许多奇手里。
　　许多奇刚接住相机，正新奇的摆弄着。
　　一抬眼正好看见何疏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搭在薛降消瘦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那件昂贵的高定西服外套，偏着头正对薛降说着什么，嘴角勾着一抹轻松又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而薛降虽然还皱着眉，一副被热惨了的不爽模样，身体却微微向何疏那边倾斜着，侧耳在听。
　　“咔嚓”
　　许多奇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取景框里，定格了这样一幅画面。
　　薛降微微低着头，热红的脸上表情虽带着忍耐，身体却诚实靠向身边人的支撑，显出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不设防。何疏另一只手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此刻显得那么无足轻重，随意地垂落着。
　　“不是……有点怪啊？”许多奇看着找出来这张照片，心里面一阵说不出来的别扭。

　　何疏懒洋洋的靠在厕所隔间冰凉的门板上，手里还拎着装衣服的袋子。
　　薛降在进厕所之前就已经把领带扯开了，这时候何疏正甩着领带玩。
　　薛降在的那个隔间门虚掩着没关严，何疏靠的那个在他隔壁，听着薛降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何疏没由来的心情好。
　　薛降伸手把衬衫递给他，何疏接过，瞥了一眼薛降骨节分明的手，薛降今天左手没带表，带的黑色护腕，腕骨突出，何疏把校服给了薛降，交接仪式完毕。
　　换上校服那一刻薛降整个人都舒畅了，何疏不知道从哪买的衬衫，料子太滑还有点透，太阳一照身体隐隐约约的。
　　换裤子的时候薛降十分小心，折腾了半天终于回归了自己本来的学生模式，何疏就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袋子里，问薛降：“怎么样？”
　　“热，热得不行。”薛降走出厕所在外面接水，捧起一把就往脸上泼，水滴顺着往下滴滴答答的掉，沾湿了薛降胸前的衣料，有的水顺着薛降的胳膊往下滑，最后在肘处滴滴答答往下掉。
　　“这衣服很适合你啊。”何疏跟在他后头，语气带了些愉悦，他看着薛降精瘦，被水沾湿的胳膊，眼睛闪了闪。
　　他刚才被帅的心头一跳是真动了要送衣服的想法，怕让薛降尴尬就没提，但依旧心痒痒。
　　薛降关上水龙头，用手背抹掉水珠，顺带看他一眼，眼睛清亮亮的，可能因为刚被凉水刺激过：“你一般什么时候穿正装？”
　　话题转移，何疏把目光从胳膊移向对方的脸：“宴会，或者陪长辈吃饭。”
　　“那还是更适合你。”薛降听着操场上的播报，冲何疏勾勾手，“走吧，把衣服放教室里我们就过去。”

　　等两个人归队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操场边凑了好多人，他俩就只是遥遥看一眼，回大本营去了。
　　加油稿写了会加班级分，虽然一班不缺这个，但女孩们还是很积极的凑在一起写，写了几个之后都有点憋不出来了。
　　于是薛降被战战兢兢的女孩们请过去了。
　　薛降这几个月脾气明显变好，脸上也没有原来的煞气，又因为他学习好事少，大家都很乐意和他交流。

　　何疏重操旧业，去给跑接力赛的几位拍照去了。
　　时间一晃到下午，何疏手里拿着一袋薯片——中午大家出去买的，运动会这两天管的特别松，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大门都开着。
　　“请跳高男子组来操场报名角集合。”
　　听到这话之后何疏自觉站起来，大家都攥紧拳头给他加油。
　　何疏对他们招招手，非常精准的把目光投向翻书的薛降，薛降似乎早就在看他，对上目光时候薛降轻轻抬了下头。
　　何疏两指并拢放在额前，举动间尽显意气。
　　前几个高度对他几乎构不成挑战，每一次试跳都轻松越过，动作流畅利落，一次比一次更精准。
　　学校比赛并不规范，高度是五厘米五厘米递增。

　　横杆升至一米八。现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场上只剩下最后两名选手，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排在何疏前面的选手显然承受不住压力，助跑节奏凌乱，起跳点偏差，身体勉强擦杆而过，却将横杆碰落，他重重摔在垫子上，满脸懊丧。
　　叹息声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已聚焦在何疏身上。全场寂静，几乎无人呼吸。
　　何疏站在起点，轻轻活动脚踝，转动脖颈。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专注，仿佛将周遭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下一刻，那道白色身影骤然启动。助跑迅捷而富有弹性，步伐精准如尺，速度在起跳前一瞬达到巅峰。只见他右腿猛力蹬地，整个人借势腾空——那一瞬轻盈得惊人。
　　他在空中向后舒展，腰腹绷紧，身体拉成一道优雅的反弓，后颈、肩背、腰肢、长腿——依次掠过横杆，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
　　横杆，在他身下纹丝未动。
　　和那次打赌时一样的顺利。
　　身体落入海绵垫的刹那，何疏的心跳仿佛延迟了一般，此刻才骤然加速，剧烈地撞击胸腔。
　　汗水浸湿额发，贴在皮肤上，他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映着碎金般的阳光，嘴角不自觉扬起，那一份属于胜利者的势在必得，十分显眼。
　　“过了！啊啊啊——！”“牛逼！！”“冠军！太帅了！！”“一米八！冠军！！”
　　何疏和冲上来的余昶抱住，余昶刚跑完接力，得了第二名，本来心情很不好，现在简直跟开花一样快乐。
　　老师看他跳的很轻松还想往上调一调，何疏就冲老师摆手示意不再往高了跳了，跳高比赛就此结束了。
　　何疏被簇拥着，在心脏猛烈地跳动中，他看到了人群之外的薛降，何疏确定，他跳的时候薛降一直在前排。
　　薛降注意到何疏，冲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机，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是祝箬的手机。
　　何疏依稀看到薛降手里是拿了个手机来着。
　　他还把祝箬的手机抢过来录像了？
　　还没等何疏做什么动作，薛降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两指并拢放在额前再划出去，朝他示意。
　　等祝箬拿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之后开始数落薛降：“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拍他一个人，怎么没有合照？”
　　两个人站在树荫下，薛降看着祝箬手里的手机，默默评价着自己的拍照水平。
　　嗯，照的很好，光影人像比例都很好。
　　“人太多了。”薛降被杵了一下才苍白辩解。
　　祝箬不争气的看他一眼，薛降乖巧的站在一边：“有机会一定拍，到时候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