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雪崩》冬山凛骨

6、保质期很短的头发

　　“蓝哥，你考的怎么样？”
　　何疏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许多奇，扯了扯嘴角：“怎么了？”
　　“问问，马上就出成绩了，我有点紧张。”许多奇顺势坐在他旁边，“你们家管成绩严吗？”

　　何疏想起每次考试之后的鸡飞狗跳，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又把头埋进臂弯里。
　　他昨天晚上是真的没睡，现在脑子都转不动了，只想趴下睡觉。

　　许多奇看他这样也没打扰他，和其他人闹了一会儿，闹着闹着他们就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成绩单。
　　“……我靠薛降数学134？！”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看一个小小的成绩单，只是第一名的成绩就让他们目瞪口呆。
　　薛降直接甩了第二名四十多分。
　　“怎么做到越来越牛的……”
　　话题的主角就坐在一边，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看了他们一眼，面不改色的又收回目光。
　　他们刚喊完牛逼牛逼，一列看下去，看到最后又喊了一句牛逼。

　　“何疏就写了几科啊？”

　　后三科明晃晃的零简直让他们这群深受考试折磨的乖乖仔目瞪口呆，语数外加起来也没到三百分，每一科看起来都是随随便便写上去的。
　　何疏睡的正好，蓝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显眼，突然有人拍醒了他，说班主任找他。
　　何疏缓慢的反应了一秒，站起身时发现薛降在看他，只是一眼而已。

　　何疏走之后班里恢复了叽叽喳喳的状态，许多奇拿着成绩单啧啧称奇，从倒数第一跃升为倒数第二的吴杰生在旁边谢天谢地说这次终于不用挨打了，并且深深地感恩了何疏。
　　何疏难沟通，你跟他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看起来态度端正，实干的事情没几件，班主任看着他头疼也不好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回去上课，又嘱咐了他一句把头发弄回去。
　　成绩单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何疏手上，他从第一行开始看，薛降的成绩说不吓人是假的，简直是稳定的六边形战士，每一科都强的离谱。
　　又随便扫了一眼自己的成绩之后何疏就不太感兴趣了，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放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桌子上的成绩单已经不见了，这节自习课也过得差不多了，何疏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上卷子，越看头越疼，干脆把卷子对折再对折扔在了桌子上。
　　等薛降从题海里抬起头，何疏已经把自己的卷子折成了好几条船，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

　　成绩出了之后老师就要用这个成绩排桌，按照大家平时的综合表现排名，按照这个顺序选座位，何疏是最后一个，填表的时候注意到自己前面是谁，扬了扬眉。
　　他还在原位置没动，旁边的空桌子也没有多新主人，只是前边的人从郝盛变成了薛降。

　　趁着他们换桌的时间，何疏又被叫走了，回来时脸上带着不悦和怒气，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
　　薛降看了他一眼，把最后一摞书放在桌子上，扯开椅子坐下去，还没等他坐几分钟，衣袖就被人拉了拉。

　　一扭头何疏半张脸都埋进臂弯里，眼睛被稍长的刘海遮住，很少有这种情绪的眼睛盯着薛降，聋拉着闷闷的说：“你知道哪儿的理发店好吗？”
　　何疏长得很漂亮，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皱着眉，眉眼间的烦闷不是很常见。
　　薛降点头，并说：“放学带你去。”

　　理发店里他们住的那边很近，薛降边带着他走边问：“骂你了？”
　　“也不算，如果是他说的话我一般不听。”何疏想起在办公室的场面，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
　　他以为又是挨训，都准备好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高杰一句话都没说，而是把手机递给他，备注上明晃晃的写着“何疏家长”。
　　何疏还没出声他妈妈就劈头盖脸的骂，何疏稍微拿远了一点，等他妈妈的声音不再那么激动，他才移回来：“你要是不把你的成绩提上去，你就别想要你的护照了。”
　　“还有，你染的那头发赶紧染回去，丢不丢人，”汤青荷声音带了些命令，“你爸让你下个月回来一趟，记得早点到。”
　　挂了电话之后高杰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何疏有些犹豫：“何疏啊，你要是一直这样老师也不好做，你今天找个地方染回来吧……”
　　何疏想到他妈妈的性格，应声答应了。
　　何疏的蓝色头发，只存活了两个月。

　　薛降似乎和这家理发店老板很熟的样子，他一推开门老板娘就热情的迎上来喊他的名字。
　　然后就轮到何疏来说明自己的要求了，老板娘人很朴实，听他说了之后点点头就开始找染膏。
　　何疏要求自己洗头，等他出来之后正好看到薛降非常熟练的给自己套上围裙，然后看向何疏，示意他坐下，何疏退后了一步，警惕又狐疑的说：“干什么？”
　　薛降看他这幅样子解释道，“祝阿姨是我楼上的阿姨，对我很好，我常来帮忙的。”
　　“她平时忙的时候一般都是我抹染膏。”
　　何疏看着刚进来的两个剪发的人，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回去了。
　　看他这幅勉强的样子，薛降不自主的笑了一下：“放心，我干过很多次。”
　　这种感觉很奇怪，何疏索性把眼睛闭上了，薛降又不是真正的理发师不会繁琐的向他推销VIP卡，祝阿姨也是个沉默的人，除了和客户交流外没有什么声音，整个理发店安静的可怕。
　　薛降动作很轻柔，他安安静静的垂着眸，一下一下的分着何疏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漫长到何疏要睡着了薛降的声音才响起：“可以了。”
　　何疏睁开眼，看向镜子里的薛降，薛降站在他身后，也正透过镜子看他，两个人对视一秒之后同时移开眼神。

　　理发店的陈设很是简单，墙上贴了很早之前的海报，还有各种客户的照片，他们大概很满意，因为每一张都是笑脸，照片数量很多，几乎占据了一面墙。
　　漫长的等待中何疏刷了刷无聊的手机，想起什么问薛降：“祝阿姨，是祝箬的妈妈？”
　　“嗯。”薛降先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问他，“你知道她叫祝箬？”
　　“她名字很特别，在二班的荣誉单上见过。”
　　刚说到祝箬，祝箬就推门进来了，她背的书包总是满满当当，她先是和薛降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何疏好几秒，似乎没认出来。
　　毕竟学校里都喜欢叫他蓝毛哥，有时候会叫蓝哥，没了那头张扬的蓝发，何疏类似于失去了标识。
　　“这是何……”“何疏，我认识。”祝箬没想到自己正式见何疏会是这个场景，思考过后是开朗的笑，“我们见过，我是祝箬。”

　　祝箬没在理发店里呆多长时间，她基本上每天放学都会去打零工，发传单是她坚持的最长时间的工作。
　　但因为坚持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传单可发了，她只好离开，接了个辅导二年级小孩的工作，现在正精力满满的去打工了。
　　何疏被如此高的精力值震慑到了。
　　头发染好后又剪了剪，习惯了自己蓝头发的样子乍一看黑的这么彻底的头发他有些转换不过来，祝箬妈妈手艺很好，何疏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的客人都是笑着的了。
　　然后他也被请到拍照区去拍照了，本来何疏是想拒绝的，薛降突然插嘴：“祝阿姨会伤心的。”
　　“而且你长得好看，可以招客人。”
　　没有人会拒绝别人夸自己好看，尤其是被另一个很好看的人夸的时候。

　　拍完照片之后何疏没急着去看，他问薛降：“这有你的照片吗？”
　　“有。”薛降走上前，在比较靠前的地方找到了自己，“只不过是小时候拍的。”
　　何疏凑过去去看，的确是小时候，大概十一二岁的薛降还是个小豆芽菜，瘦瘦小小的一个，正倔强又不屑的看着镜头，在俯拍的角度显得有些好笑。
　　“那时候刚剃了寸头，我小时候不喜欢寸头。”薛降声音很平静，对视几年前的自己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窘迫，“我当时头发太长了，我妈非要拉着我来剪头，我闹脾气把我妈惹生气了，她就直接给我剃了。”
　　现在薛降的头发也不是很长，何疏在两个薛降直接来回观察，薛降不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硬邦邦的，寸头把他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锋利的五官在小时候就很有攻击性，如今可能因为长大了气质变了，锐气减少了很多。
　　薛降五六年就从小萝卜头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我小时候的发型都是我妈决定的。”何疏的食指指了指照片上的薛降，“这样的发型，我从记忆起就没有过。”
　　他的每一步他妈妈都给他规划好了。
　　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何疏拍了拍薛降的肩膀，突然提议：“要不要一起拍一张？”
　　何疏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开口找补：“就当纪念你给……”
　　“好。”
　　两个人差不多高，为了照相好看而贴的纯色壁纸只比他俩矮一点点，祝阿姨一脸慈祥的给他俩拍完，笑呵呵的说以后不愁没生意了。
　　照片要等等才会出来，薛降要留在店里继续帮祝阿姨，被祝阿姨赶出来了，让他回去好好学习。

　　薛降无奈答应，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出来玩的薛逞。
　　“我看家里没人我就出来看看。”薛逞磕磕巴巴的解释，饶是不了解他的何疏也一眼看出来这小孩心里有鬼。
　　薛降一眼看透了这小子另有图谋，拽着薛逞的后领子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说：“现在家里有人了，走。”
　　薛逞哎哎两声，却也乖乖跟着薛降走了。
　　何疏就站在那，心情颇好的冲薛逞摆摆手，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