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启椿欢》阿日朗与晴

26、尾声

　　——尾声

　　我明白，人生多有崎岖，难遂人愿。只是这长夜漫漫，我该如何拾起那一地破碎的月光，又如何让它，温柔地、不刺眼地，照亮我心底的荒凉。

　　——

　　A大

　　街边烧烤的浓烟滚滚而起，模糊了人间，也吞没了天上那缕清辉。烟火气如此呛人而真实，四下里人声鼎沸。

　　又是一年开学季，目光所及，皆是成群的人。他们与室友举杯，与朋友谈笑，与家人共聚，喧嚣没有尽头。

　　林栎终究是如愿踏进了A大的校门。于他而言，只要正常发挥，这本是顺理成章的结局。

　　然而，在结果与起点之间，横亘着无人窥见的一年。无人知晓林栎如何在其中独自泅渡，所有的波涛与暗涌，都沉没于他深邃的静默之下。

　　那是一片无人踏足的雪原，是他内心一座落了锁的城，所有风雨都被沉默地封存，无人能叩响那扇紧闭的窗。

　　林栎在学校里向来是焦点般的存在，显赫的家世衬着出众的相貌，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但这位众星捧月的少年，高中时曾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对方就像人间蒸发般，没留下只言片语便悄然离场。

　　“今天迎新，我看见那位新来的风云人物了。”

　　“哦！我知道他！他去学院登记的时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表白墙上全是他的照片……我靠，是真帅啊。”

　　“我记得是跟我们一个院的吧？哪个班的？还是学弟？”

　　“就我们专业的。听说家里特别有钱，送他来的车是迈巴赫，开车的是他哥哥？但我觉得俩人长得不太像。”

　　“我不觉得他家有多阔，下午碰见他了，他身上那件衣服，纯粹是靠那张脸在撑，根本不是什么牌子。”

　　“他叫什么？”

　　“姓李，木子李。名字听说挺特别的，好像都有木，你说，他是不是五行缺木啊？”两人名字里都带木，室友心头猛地一亮，瞬间就联想到了林栎，这微妙的巧合，想不注意都难。

　　“姓李？”恰巧，一直沉默的林栎忽然抬起头，声音有些发干。他一把抓住身旁聊得正欢的室友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他姓李？李什么？”

　　室友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全名啊。”

　　林栎的心跳骤然失控，像被疾风吹乱的鼓点撞得胸腔发疼，声音里缠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他……他长什么样子？”

　　“表白墙上应该有照片吧？”

　　林栎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划动着屏幕，呼吸都屏住了。没有，没有照片。他将手机递过去，语气带着难以接受的急切：“没有照片。”

　　“……可能是被他发现，要求删掉了吧。”

　　“我偷拍了一张，”坐在对面的室友迟疑地递过自己的手机，“不过……没拍到脸。”

　　照片是在室内透过窗户偷拍的，视角并不好。画面里的人立在窗外的树荫下，只剩半道模糊的身影，斑驳阳光被枝叶剪得细碎，洒在他身上。唯有那只握着水瓶的手格外清晰，修长骨感，肤色冷白，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透着几分不真实的剔透。

　　林栎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眼眶瞬间就红了，湿热的水汽飞快蒙上了眼。

　　“林栎？”室友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小心地问，“你没事吧？你……认识他？”

　　林栎的目光胶着在屏幕上，仿佛要将那模糊的画面刻进眼底，许久才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得只剩气音：“我认识，我认识的。”

　　“也姓李？”

　　他又重重地点头。

　　“叫什么？”

　　“李木枋。”

　　这三个字从他唇齿间艰难挤出，沉甸甸的，裹着沉埋多年的心事与重量。

　　而就在话音落地的刹那，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又带着雀跃的呼喊，与他的声线严丝合缝地撞在一起——

　　“李木枋！”

　　——

　　时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无法用任何确切的词汇来框定它的质地与流向。但那些注定重逢的人，无论经历多少岔路与间隔，终将在某个必然的刻度上再次相遇。

　　我的意思是，这并非偶然，也非概率，而是一种被时间自身所确认的绝对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