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归山[娱乐圈]》桥上春色

12、欢喜

　　导演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靠门口的摄影师让出一条道，两个工作人员各提了一个桶走了上来。
　　"我宣布，祁星和裴千山要接受冰桶挑战！"
　　罗正昊仰天大笑：“天道有轮回啊！！！”
　　祁星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从晚饭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玩游戏的时候还不时看着二楼掩着帘子的一扇窗户。
　　裴千山注意到了，因为他也在看那扇窗，想着程素在屋子里做什么，会不会也在看他。还有祁星这小身板，一桶冰水下去，估计得生病，病了肯定又要折腾程素，思及此处，裴千山对导演说：“反正上午任务我就输了，不如直接两桶都我来吧！”
　　言罢，利落地脱下风衣和毛衣，上身就只剩了程素的那件黑T恤，裹着饱满结实的肌肉。
　　院子里想起一片起哄声，黄廷廷笑着叫起来：“哇哦，裴哥真男人！”
　　徐俊贤顿时演上了，一捂胸口，佯装伤心：“啊，廷廷好善变，刚刚还说喜欢我的.....”
　　祁星张了张嘴，想说不用，罗正昊却把他拉到后面，附耳说道：“就让裴千山弄吧，大冬天的那么冷，你再感冒了，咱们这几天还得排练呢！”
　　祁星突然很想问他：“那是担心我感冒，还是担心会影响排练呢？”
　　可他只是垂下目光，什么都没说。

　　院子里的笑闹声被窗户玻璃过滤，隐隐约约的，还是传进了程素耳朵里。他放下电脑，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挑起一道缝隙。
　　裴千山很醒目，光都在他身上，灯光、月华、雪色都映着他英俊的脸庞和岳峙般的身躯。似乎感应到程素在看他，他仰头看过来，目若朗星。
　　程素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又亮了一些，仿佛那么多的光芒里又添了灿然的星子。
　　他当真往天上看了看，惊喜的发现一颗很亮的星星卧在明月之侧，惊喜之余突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月明星稀——长久以来，他都是这么以为的，也没什么闲情雅致去打破这刻板印象。走夜路的时候，也会看到月亮和星星，可月亮只是月亮，星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景，或许今日所见曾经也看到很多次，但都没有那种欢喜，欢喜到自己的心已盛不下，要给别人也倒一些。
　　视线流转落下，紧接着程素瞳孔微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千山竟然把上身唯一一件黑T恤也脱下了，赤裸露出精壮的胸膛，一颗金色的圆戒被银链悬垂着躺在胸口，被冷空气刺激，紧实强健的胸肌跳了几下，引得现场的女性工作人员低声惊呼，不好意思直视，又红着脸偷眼去看。

　　裴千山眼尖地瞧见了帘后的程素，勾了勾嘴角，脑子一热就把衣服脱了，可刚脱下就有点后悔。
　　程素会不会觉得他这人很随便啊，他平日里才不会露给别人看，去试衣间换衣服都要锁门的！
　　再说程素会喜欢这种身材吗？万一他要是跟现在很多女孩一样喜欢那种纤细的男孩怎么办？
　　对了，他那么白，是不是也喜欢皮肤白的。
　　裴千山瞥了一眼自己蜜色的皮肤，心中懊恼:
　　早知道天天涂防晒了。
　　他越想越后悔，可又不能抓起衣服穿上，那样不扭捏成小媳妇了？
　　他下意识抬眼去看程素，可那条缝隙早已经密密实实合上了。
　　裴千山脸一下子就黑了，薄唇紧紧抿起来，捞起地上的水桶就往头上浇，冰块混着水落到身上的那一刻，就好像无数根针狠狠往身上扎，每一寸肌肉都紧缩着，连同喉管都像是被捏住，几乎窒息。
　　看着这景象，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也被泼了一遭。可裴千山只是喘了几下，把另一桶冰毫不犹豫地从头倒下 。
　　三四个工作人员一股脑地冲上来，有拿浴巾，有拿羽绒服的，有拿热水的。裴千山只接了浴巾，在身体和脸上胡乱擦了擦，湿发被大掌捋到后面，露出漆黑英俊的眉眼，对着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些。
　　导演怕冻着裴千山，说了几句游戏结束之类的话就让所有人收工回去了。

　　程素挑着帘看了一会儿，把窗帘放下了。
　　他接了壶水烧开，又坐回床上，打开电脑，继续看密密麻麻的代码。
　　其实裴千山多虑了，程素看到他赤膊站在雪地里时,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在想：“这人冷不冷啊？”
　　目光扫到一旁装备齐全，蓄势待发的工作人员时，程素便不再看了，笑自己瞎操心。
　　如今的裴千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爱豆了，堂堂影帝要是在节目里被冻坏，光是裴千山的粉丝都能把导演闹得够呛。
　　但程素还是烧了一壶水，无论裴千山需不需要。

　　房门一开一合，又落下咔哒一声。
　　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程素抬眼去看，门口窸窣了两声，一道身影从走廊拐角处风一般刮过来，钻进程素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住他。
　　程素下意识搂住来人的腰，手指在触及到冰凉湿润的肌肤时猛地弹开，只能一手拿着电脑，一手僵在半空，说话都有点结巴：“千山......你，你干什么？”
　　裴千山似乎很冷，瑟缩了一下，把程素抱得更紧了。闻言抬起脸看他，乌黑的瞳仁无辜又有点可怜，嘴唇都有些发紫。
　　“冷......”
　　程素忙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裴千山裸露在外的皮肤，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自己也往下躺了点，抱住裴千山，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点暖意。
　　程素已经洗过澡，换上棉质白T和睡裤，皮肤上残留着水汽的温热，忽然间，他面颊浮上一层尴尬的薄红，搂着裴千山的手松了松，但又不好意思提醒裴千山，毕竟同为男性，他能理解这是无心之失。
　　程素想着这些，压根没有注意到裴千山肌肉紧绷到在细微地颤抖，拼命压抑着那些龌龊肮脏的念头，可脸埋在程素的胸膛里，淡雅的玉兰花香气让他头脑晕沉，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被冰水浸过的皮肤很快变得滚烫灼人，程素也感觉到了，蹙着眉头抬手去碰裴千山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
　　裴千山抖了一下，触电般跳下了床，背对着程素。程素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咖色的内裤，顿时惊得脸色变了又变，呆了好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
　　裴千山本就因方才的事难堪得要命，仓促间强迫自己远离程素，然而又没想好要干嘛，只能愣愣站在原地，留给程素一个赤条条的背影。此刻听到程素的笑声，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求程素别笑了。
　　可程素这一笑跟停不下来似的，裴千山恼羞成怒，长腿向后迈开，欺身压上程素，腰胯重重一顶，咬牙切齿道：“笑什么！”
　　程素哎呦了一声，却还是止不住笑，好大一会儿才堪堪平静下来，他伸手推了推裴千山，非但没推开反而被压的更紧了，一双黑眸紧紧盯着程素，仿佛他不给出个说法就别想走。
　　程素又笑了一声，才开口。
　　“我没想过是这样的。”
　　程素决定向裴千山坦白后，其实并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相处，裴千山声嘶力竭喊出那些话后，两人都没再吭声，或许也都在静静思考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但很快工作人员便把裴千山叫去录制节目了。
　　说实话，程素松了口气，他承认他还是有些惶恐的。就像很多年前随手把一坛很珍贵的酒埋了，此后远走他乡，也没怎么想起来过。可突然有一天，当年一起酿酒的同伴翻山越岭风尘仆仆地捧着它来了，你怎么地也得同他喝上一杯，可执杯欲饮的刹那忽地胆怯了。
　　物是否？人非否？
　　举杯犹豫不决间，友人却早已醉了，不由分说地给你灌进去，登时呛得你满脸通红，咳嗽震天，压根顾不得什么遗憾啊、亏欠啊。好容易回过神，哪哪都已经沾染了酒气，傻愣愣地跟挚友勾肩搭背站在那，像是被这重逢的烈酒熏醉了，又像是大梦一场经年方醒。
　　裴千山不知道程素说的什么，这样又是哪样？但瞧见程素眉眼舒展，惬意自在地笑着，他也开心，唇角不自觉往上扬。
　　“我刚刚看见月亮旁边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程素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对裴千山说起所见之景，说下午遇到张小豆的趣事，说Lucky害怕金胜炫......
　　裴千山与程素并排倚着在床头，脑袋凑得很近，也兴致勃勃地跟程素讲晚上的泼水游戏，说上午在超市被当成变态的糗事，说下午无聊时刷过的搞笑视频......
　　聊到一半，裴千山偷偷下楼，回来时抱着满怀的汽水、果汁、还有两罐啤酒，两人边喝边聊，就像曾经练完舞回到宿舍，一起缩在被子，说小话说到睡着。
　　没有谈很多过去，也没有说未来，光是平凡的一天竟然就有好多好多可以分享。
　　直到程素眼皮开始打架了，裴千山关了灯，就在程素身边躺下，可他有点睡不着，脑子兴奋，心脏砰砰砰跳，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地浮在半空。
　　裴千山翻身侧躺，抱住程素，低声呢喃：
　　“我好开心啊，程素！”
　　程素没说话，裴千山以为他睡着了，可过了一会儿，程素侧了身，面对着他。
　　窗帘关得严实，房间里几乎没有光，黑暗里，裴千山看不到程素的神色，只听得很郑重的一声——
　　“我也是。”
　　千山，我是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