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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 1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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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祈昀于朝堂之上疲于应对“越权调兵”的弹劾,被皇帝下令禁足东宫,自顾不暇之际;盛暄将军也因军务繁忙,被牵制在京畿大营当值,难以脱身之时——二皇子酝酿的又一波毒计,已然悄无声息地袭向了风暴中心却毫不知情的苏泽兰。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静谧的光斑。苏泽兰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翻阅医书,一切看似平静如常。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院外隐约传来几声极轻微的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软倒在地,随即一切又归于寂静,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苏泽兰翻阅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空气中似乎掺入了一缕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腻异香。
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屏住呼吸,几乎是同时,一种轻微的眩晕感袭来。但自幼被各种剧毒药物淬炼的身体对此产生了极强的抗性,只是让他眼前恍惚了一瞬,便迅速消退。
电光火石间,苏泽兰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人要对他下手!而且极可能与近日萧祈昀的困境有关!
恐惧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是谁?是谁想利用他来打击萧祈昀?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成为萧祈昀的负累。
苏泽兰当机立断,顺势身子一软,手中的医书“啪”地一声滑落在地。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彻底被迷晕一般,瘫软在榻上,一动不动。
几乎在他“晕倒”的下一刻,竹风轩的门被无声地撬开。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室内,动作迅捷而专业。
他们扫了一眼榻上的苏泽兰,其中一人迅速上前,用一块浸透了加强迷药的黑布再次捂住苏泽兰的口鼻,随后用结实的绳索将他双手缚于身后,又用黑布袋套住了他的头。
另一人则警惕地守在门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将苏泽兰扛上肩头,另一人断后,迅速消失在竹风轩外。
他们并未察觉,那看似毫无知觉的少年,在被扛起的瞬间,袖中手指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片刻之后…
苏衍因事前来竹风轩寻苏泽兰,院门外却见本该值守的两名小厮竟歪倒在廊下,昏迷不醒!
苏衍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冲入院内,只见房门虚掩,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本医书孤零零地掉落在地榻旁!
“苏泽兰?!”苏衍疾呼数声,无人应答。他仔细查看,立刻发现了药残留的痕迹!
“不好!”苏衍俊朗的面容瞬间煞白,转身疾奔而出,迎面正撞上闻讯赶来的顾凛昭。
“怎么回事?”顾凛昭见苏衍神色惊慌,立刻问道。
“苏泽兰不见了!”苏衍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怒交加。
顾凛昭闻言,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廊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混账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苏府内院行此绑架之事!当我是死的吗?!”怒火几乎将他理智焚烧,苏泽兰在他和苏衍的眼皮子底下被绑走,这无疑是狠狠的打脸!
他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追杀的冲动,对苏衍急声道:“你立刻通知太子殿下和盛暄!我去调集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话音未落,顾凛昭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院落,空气中只留下他暴怒的余音和一地狼藉的恐慌。
苏衍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奔向书房,手甚至有些发抖地铺纸研墨,准备以最紧急的暗码向被禁足的萧祈昀和军营中的盛暄传递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颠簸与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苏泽兰被人粗鲁地扛下马车,冷硬的肩膀硌着他的腹部,带来一阵不适。他被带进一处弥漫着浓重灰尘、腐朽木材和淡淡霉味的密闭空间。
空气凝滞而冰冷。他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溅起细微的尘土。头上的黑布袋被猛地一把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猛地闭紧双眼,随即又强迫自己迅速睁开,适应着昏暗的环境。
废弃的仓库,高大空旷,蛛网如同灰色的幔帐垂挂在朽坏的梁柱之间,只有远处墙壁上几盏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定,投下幢幢鬼影,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阴森可怖。
他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猎豹,在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正是那个曾让他作呕的南境王部下头目——赵苍衢。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淫邪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垂涎,正像打量一件到手的猎物般,上下扫视着苏泽兰。
“啧啧啧,小美人儿,没想到吧?老天爷都帮咱们,又见面了。”他咧开嘴,蹲下身,带着厚茧的粗糙手指极其令人不适地捏住苏泽兰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力道大得让苏泽兰微微蹙眉,
“上次让你侥幸躲过了,害得老子被赵将军好一顿训斥!这次,看还有哪个能来救你?嗯?”
苏泽兰强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心头汹涌的杀意,垂下长长的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他刻意让身体微微颤抖,做出因恐惧和药力未退而虚弱不堪、任人宰割的模样,呼吸也刻意调整得急促而浅弱,仿佛连维持清醒都十分艰难。
赵苍衢见状,发出一阵更加猖狂得意的笑声,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苏泽兰脸上:“哈哈哈!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离了太子的庇护,就是个废物!这特制迷药的滋味不好受吧?浑身发软是不是?别怕,别怕…”
他猥琐地压低声音,另一只肮脏的手就要朝苏泽兰的衣襟探去,“爷一会儿就让你尝尝更舒服的滋味,保证让你忘了那太子…”
苏泽兰猛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和无助的呜咽,向后躲闪,却仿佛无力挣脱。
这副全然顺从、仿佛已认命的姿态,极大地取悦了的征服欲,让他最后一丝警惕也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算你识相!早这么乖不就好了?”赵苍衢只觉得苏泽兰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他扭头对旁边两个抱着膀子看热闹的看守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绳子解开!捆着手脚,像个木头似的,多没滋味!”
“这…怕是不太稳妥吧?”一个年纪稍长的看守瞥了一眼苏泽兰那看似无害的样子,还是有些迟疑。
“稳妥个屁!”赵苍衢极度不耐烦地打断他,唾骂道,“药是老子亲手下的份量,猛着呢!他现在就是滩软泥,路都走不稳,还能翻天不成?赶紧的!别扫了老子的兴致!”
两个看守互看一眼,不敢再违逆,只得上前,粗手粗脚地解开了紧紧缚住苏泽兰双手的粗糙绳索。
绳索深勒出的红痕在苏泽兰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格外刺眼,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
苏泽兰极其缓慢地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麻、刺痛的手腕,依旧低垂着头,长发散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寒光,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柔弱可欺、惊弓之鸟的模样。
赵苍衢搓着手,□□着再次凑近,酒臭和口臭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就对了嘛…来,小美人儿,让爷好好疼疼你…”
他说着,整个人便急不可耐地俯身压下来,咸猪手径直抓向苏泽兰的腰带!
就在他俯身靠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庞几乎要贴到苏泽兰脸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猥亵之举上的瞬间——
苏泽兰一直低垂的眼眸骤然抬起!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原本清澈温润的眸子里,此刻再无半分恐惧和迷蒙,只剩下杀意和冷静!
他蓄势已久的手臂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以惊人的速度和角度骤然弹出!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指尖那枚早已准备多时、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银针,在昏黄的油灯下闪过一抹极其微弱的幽蓝寒光,精准无比、狠辣决绝地刺入了赵苍衢毫无防备的颈侧死穴!
“呃——!”
赵苍衢脸上的□□瞬间僵死凝固,瞳孔猛然收缩到极致,充满了极致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张大了嘴,想发出惨叫或呼救,却发现喉咙里只能挤出“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漏气声!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如同闪电般迅速从颈部蔓延至全身,力量瞬间被抽空!
他甚至连抬手推开苏泽兰都做不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便像一滩烂泥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双目圆睁,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已然气绝身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如同电光石火!
旁边那两个看守甚至还没从都尉突然倒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苏泽兰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般骤然弹起!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动作快、准、狠到了极致!趁着那两名看守视线被倒下的赵苍衢吸引、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迟滞的致命刹那,他另一只一直紧握的手猛地挥出,早已藏在指间的辛辣刺激药粉劈头盖脸地撒向两人!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咳!咳!呸!是什么鬼东西?!”
药粉辛辣刺鼻,瞬间迷了他们的双眼,呛入了他们的口鼻,引起剧烈的灼痛、咳嗽和瞬间的失明与混乱!两人顿时方寸大乱,惨叫着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踉跄后退。
苏泽兰要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贴近,脚步轻盈迅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中的毒针再次化为死神的请柬,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两道致命的微光。
嗤!嗤!
两声极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锐物刺入血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名看守甚至没看清袭击来自何方,只觉喉间或是心口猛地一麻,随即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眼前彻底一黑,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如同被砍倒的木桩般,软软地瘫倒在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迅速步了赵苍衢的后尘。
从暴起发难到三人毙命,不过发生在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
方才还气焰嚣张、充满污言秽语的仓库,此刻已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苏泽兰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浓重的血腥味开始混合着灰尘和药粉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泽兰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清俊的脸上沾了几点溅上的血珠,看上去有种诡异而破碎的美感。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姿态扭曲、死状凄惨的三具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或后怕,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只是清理了几只令人厌恶的害虫。
他迅速蹲下身,在赵苍衢的尸体上仔细擦拭干净毒针上的血迹,将其重新收回袖中暗袋。又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拉好被扯开的衣襟,用手指尽力擦去脸颊和指尖不小心沾染的血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展现出的是一种经过极度压抑后爆发出的、令人胆寒的决断力和执行力。
他快步走到仓库唯一的窗户边,小心翼翼地透过木板缝隙向外望去。外面夜色深沉,依稀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在远处走动放风,但他们似乎并未察觉仓库内这短暂而致命的变故。
苏泽兰深吸一口冰冷的的空气,握紧了袖中的毒针和剩余的毒粉,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脱身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