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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蔡维:终于掌握了把柄,就差致命一击 ...


  •   家有娇妻,膝下有子,家族强强联手,事业更攀高峰。这像是圈内长辈对二代不变的期待。不论年轻时错得多离谱,到了该“懂事”的年纪,只要达成了这些目标,所有的不堪都会被重新诠释:纨绔是“少年风流”,自私是“杀伐果断”,就连那些辜负过的人,也成了“成长的代价”。

      没人会说简秋深是个纨绔,劈腿的渣男,不可理喻的控制狂;在他抱着儿子一起看网球比赛的视频登上热搜首条,一高一矮穿着亲子西装参加慈善会的照片印在报刊头版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视为模范。

      社交媒体甚至还给简秋深立上了宠妻的人设:简太太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千金,不宜抛头露面。早年几人聚会被抓拍到的高糊照片,被别有用心地裁出两人,硬是说成浪漫的双人约会。蔡维就是被裁掉的那个人,他自然清楚事情原貌。简秋深总是爱答不理,余恬霞独自沉醉,而他坐在角落喝闷酒。可现在这张被篡改的照片,竟成了圈内传颂的佳话。

      更讽刺的是,连他自家的长辈都开始拿简家说事,敦促起婚姻大事:“看看人家秋深,成了家就是不一样。你也该收收心了。”他们又岂不知道简秋深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最可笑的,莫过于看到余恬霞表现得仿佛真得了个血亲,人前人后对孩子的态度不像演的。蔡维甚至想,或许她真的疯了,又或者,疯的是执着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那可是外面带回来的野种!这个念头曾无数次在他脑海里咆哮。

      直到今天,在简家客厅亲眼见到那个孩子,蔡维才略能理解余恬霞的心态。这小子长得和简秋深太像了。懂礼貌的模样又强过他父亲太多,其间微妙难以细说。

      男孩被保姆领着走下楼梯,走到蔡维面前,微微欠身:“叔叔好。”孩子的声音清亮,姿态标准,甚至带着一丝训练有素的矜持。

      余恬霞适时地走过来,极其自然地牵起孩子的手,弯腰替他抚平本就不存在的衣领褶皱,她的动作那么自然。

      那一刻蔡维忽然想——也许对余恬霞来说,这个孩子并非耻辱,而是一场迂回的胜利。得不到简秋深的心,至少得到了他的儿子,得到了“简太太”这个身份最牢固的勋章。这是她在满盘皆输的困局中,能为自己攫取的最实在的战利品。

      “小简要上课了。”余恬霞的声音轻柔得反常,带着一种蔡维从未听过的近乎呵护的语气,“跟叔叔说再见。”

      孩子乖巧点头,随着保姆离开。客厅重归寂静,只剩下他们两人。昂贵的香氛在空气中缓慢沉降,尾调里还缠绕着一丝熟悉的气息——五年前他送她的那瓶香水。她竟还在用。

      “你把他教得很好。”蔡维开口,声音干涩。

      “是他自己懂事。”她答得简洁,独自走到窗边小几旁,端起早已冷却的茶杯。瓷器相触,发出细微的脆响。

      “是因为像他父亲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余恬霞声音很轻:“所有人都那么说。但是像不像重要吗?他是我的儿子,是简家未来的继承人,这就够了。”

      蔡维看着她的背影,他以为自己了解这个女人,执迷于一份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在名为“简太太”的牢笼里日渐枯萎。但现在他突然不确定了。

      “最近还好吗?”蔡维靠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余恬霞没有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茶杯上细腻的釉色花纹:“老样子。”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有吗?”她终于转过身,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听说林小姐下个月要办订婚宴了,恭喜。”

      蔡维的心一沉。又是这样,每当气氛微妙到临界点,每当寂静滋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温度,她总会精准地抛出“林小姐”,抛出他那桩被家族钦定的婚事,像举起一面无形的盾牌,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言语与情愫,都严严实实地挡回去

      “恬霞……”

      “我累了。”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向窗边,“你该走了。”

      蔡维看着她的背影,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这道无形的墙。他可以是她孤独时的树洞,痛苦时的短暂慰藉,却永远不是她想要并肩的人——那个位置从始至终都烙印着简秋深的名字。

      那股混杂着多年不甘与嫉恨的毒火,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

      今天来,他本是带着一个消息,一个他耗费太多财力人力的消息。那个消失了五年的目标,终于从厚重的迷雾中显露出朦胧的轮廓,几乎触手可及。

      他想告诉她,就快找到了。那个名字——邵音——就像一根早已埋设好的、威力惊人的引信。他本打算亲手点燃,递到她的眼前。他想亲眼目睹她脸上那层精心粉饰的平静如何寸寸龟裂,想看她再次被对简秋深爱恨交织的狂潮彻底吞噬,想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死死攥在手里的战利品,在那个能令简秋深方寸大乱的女人可能掀起的风暴面前,是多么脆弱可笑。

      他要逼她到绝境,逼她做出选择,逼她走向自己。

      但是,方才看到孩子,看到余恬霞眼中那种孤注一掷的寄托,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告诉她?现在?

      不。

      现在告诉她,然后呢?看着她可能会有的震惊恐慌,甚至可能再次燃起对简秋深那种扭曲的关注?或者,看着她为了保护眼下这个她用全部心力构筑的堡垒,反而可能调转矛头,阻止他去揭露?毕竟,邵音的回归,意味着变数,意味着她苦心维持的“简太太”地位,可能面临最直接致命的冲击。

      余恬霞会如何选择?蔡维发现,自己竟没有十足的把握。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要把自己手中这把即将淬炼完成的唯一可能刺穿简秋深那身完美铠甲的利刃,轻易地展示给别人看?哪怕是给她看。

      秘密之所以能成为致命的武器,恰恰在于它出鞘前的未知,和出鞘时的猝不及防。他要握着这把刀,隐在暗处,看清所有人的反应,包括她。

      他要等待,直到那个最精准和无法挽回的时机降临,然后,一刀挥下——不仅要让简秋深痛彻心扉、鲜血淋漓,更要让这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一潭死水,彻底沸腾蒸发,露出底下丑陋的淤泥与骸骨。

      或许,只有当余恬霞亲眼目睹,邵音的出现如何轻易地夺走她苦心经营视若生命的一切,她才会真正……别无选择。

      一丝极其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算计,取代了方才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燥热。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属于余恬霞的那缕熟悉香氛,此刻闻来也只余陈腐的甜腻,令人厌倦。

      “也是,我待得够久了。”蔡维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客人的疏离笑意。他直起身,不再看窗边的余恬霞,目光扫过客厅里那些价值不菲却毫无生气的摆设,“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等她的回应,可能也不再需要了。

      他稳步走向玄关,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佣人早已恭敬地候在一旁,为他拉开大门。门外,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带着微凉的风涌了进来。他迈出去,没有回头。

      车厢内,隔音玻璃将外界一切嘈杂彻底隔绝。蔡维靠进真皮座椅的深处,阖上眼帘。

      这五年里,若论谁比简秋深更执着于寻找邵音的下落,蔡维当仁不让。起初的动机卑劣而直接,他以为把这个威胁再找出来,撕裂所有掩饰,让余恬霞再次目睹她所执迷的男人能为另一个女人疯狂到何种地步,她就能死心,就会离开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最终走向他。

      那年,如同他设想的那样,当邵音起到她应有的作用,余恬霞终于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简秋深处理绑架案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于是蔡维日复一日地在她耳边低语,告诉她简秋深不是不会爱,只是那个人绝不是她。

      邵音的消失有多少是因为余家,蔡维不清楚。他怀疑过余家的手段,但余恬霞当时的状态不似作伪。邵音消失的时候,余恬霞几乎已经决心不再执着于简秋深,她态度总算变得暧昧。她偶尔会在深夜打来电话,哽咽着说自己的苦楚;也会在第二天清晨,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告诉他“昨晚我失态了”。

      他们像在走钢丝,几次在无人露台或昏暗客厅里,距离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气氛稠得化不开。但总是在最后关头,余恬霞会猛地清醒,像被烫到般退开,迅速整理好自己,变回那个简太太。

      但至少她的心已经为他裂开了缝隙,她不再只有简秋深。蔡维曾以为这是胜利在望——直到那个孩子从天而降。

      一切忽然调转了方向。余恬霞收起了所有怨怼与彷徨,不再提起“离开”二字。她开始把所有心力倾注在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身上,那种专注甚至超越了表演的范畴。

      蔡维渐渐看懂了——对这个女人而言,得到这个孩子,就等于在这场漫长而失败的婚姻里挽回了尊严。这是绝望下的移情,也是精明的算计。爱情她得不到,但名分、地位、继承人,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她可以握住。这是她在这盘死棋中,能为自已争取到的最大战利品。

      所以,他必须找到邵音。只有那个女人才是钥匙,是能炸毁这一切的炸药。他要看着余恬霞脸上的平静再次碎裂,看着简秋深伪装的完美生活分崩离析。

      这几个月,线索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他雇用的顶尖团队绕开了所有常规渠道,像最耐心的猎手,从隐秘的资金河流改道处、沉寂多年的医疗档案尘埃下、乃至她弟弟后来去的国际学校背后那层层叠叠、盘根错节的担保网络中,抽出了一根又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

      网,正在不断收紧。

      他知道离真相很近了,自己几乎能触碰到那个即将显形的身影。

      只是,时间也在对他施压。与林家的联姻迫在眉睫,烫金的请柬就堆在书房桌上。家族压力、利益捆绑、继承人责任,像一套量身定做的镣铐,正在一寸寸收紧。他从未如此渴望时间能再仁慈一点,给他一个挥出致命一击的空隙。

      就在这时——手机在西装内侧口袋震动起来。

      蔡维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顿。他维持着靠在座椅上的姿势,几秒后,才慢条斯理地拿出,解锁。

      屏幕幽蓝的光映亮瞳孔。

      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一条来自加密通道的讯息,附件是一张图片。

      发信人是他重金聘用的专门负责啃梁路这块硬骨头的侦察团队。跟踪梁路绝非易事。蔡维用过他,深知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心思缜密如狐,行事滴水不漏。能拍到他的破绽,意味着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也意味着……猎物,终于疏忽了一次。

      蔡维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一刹,然后落下,点开了那张图片。

      拍摄距离显然很远,但画质惊人地清晰。照片里,梁路正侧身拉开一栋普通公寓楼的单元门,姿态看似随意,却依旧带着那股融入骨子里的对周遭环境的习惯性警惕。而就在他身后半步,那个穿着米色长风衣的女人,低头匆匆跟随。女人的长发被吹起,露出了那截白皙得刺眼的侧颈,和半边几乎让他血液倒流的脸颊。

      是邵音。

      蔡维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说实话,直到亲眼看见这张照片,他才真正相信了手下递上来的那份简报——那个曾暗示梁路可能与邵音有隐秘联系的推测。在此之前,他始终觉得,将有限的资源和宝贵的注意力分给“调查梁路”这条线,是一种近乎可笑的浪费。蔡维更愿意相信,梁路只是简秋深放出的烟雾弹,一个用来干扰视线的诱饵。

      现在,却终于找到了。

      不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不是似是而非的影子。是真真切切,活生生的,邵音。还有,连简秋深都没有察觉到的背叛——简家御用的侦探,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很可能一直在暗中帮助他拼命寻找却遍寻不获的女人。

      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打击?这把尘封五年淬炼了不甘与恨意的刀,终于被他握在了手中。

      蔡维缓缓地抬起眼。后视镜里,映出他自己毫无表情的脸。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无声地笑了笑。

      接下来,只需屏息凝神,耐心等待。校准角度,积蓄力量。

      然后——在最完美的时机,将这把刀,精准地掷向那个早已布满裂痕,名为“完美”的靶心。他要亲眼看着那座虚饰的城堡,从最核心处,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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