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崇十三

33、暗恋成真

　　何胥听的格外认真，虽然自己十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在许未闻讲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扬了下唇角。
　　这一幕没能逃过采访记者的锐眼。
　　“许老师私下也是称呼‘何老师’吗？”
　　许未闻完全没想到这个记者这么会抓重点，他之前确实阴阳怪气的喊过那么几次“何老师”，被人单拎出来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我私下大部分都是直接喊他名字的。”说完，像为了证实一样，还看向何胥吐字清晰的叫了声：“何胥。”
　　过了一夜，何胥看起来心情好多了，不仅嘴角有了弧度，弯眉还上挑了下，很有兴味的模样。
　　其实在电影官宣新“乔绥”时大家意外的同时又认为许未闻和何胥并没有cp 感，作为一部双男主题材电影，cp 感可谓重中之重，好的cp 感能让电影登上新高度。
　　而他俩……或许是平时在娱乐圈里的接触少而又少，根本找不到任何相交点，所以自然也不能让网友们感受到一点的cp 感。
　　可今晚的探班采访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有些火花尽管是没有直接晾出来，四射的火星也是包不住的。
　　“两位老师都是第一次出演同性题材电影，是否有挑战难度呢？”
　　何胥：“有一些。”
　　许未闻：“有的。”
　　两人差不多是异口同声。
　　“会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稍稍透露吗？”
　　何胥开口之前，许未闻先说：“其实，任何演员合作各种影视作品都是要磨合的，不能说是困难吧，我们都有在更努力的了解对方，方便配合对方。”
　　许未闻这说的是心里话。
　　何胥似乎很赞同，不置可否的没有出声。
　　“我还以为两位的困难会是吻戏或者其他……”
　　看，问了没几句就开始拐弯抹角的挖坑了。
　　也不能怪这记者这么问，《念南北》编剧是乔云庭，这位这东西从不搞含蓄那套，也不管能不能过审，随心所欲。
　　就前几年得金棕榈奖的那部也因为大尺度情节太多，最后只能在国外上映。相较之前得莽撞，乔云庭这两年收敛了很多，《念南北》只有三场吻戏，只不过还没开拍而已。
　　要不是这家媒体提醒，许未闻也差点忘记这件事了，他道行不够深，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还没办法自如应对，支吾其词的不知道从哪下口。
　　记者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漏洞，将视线彻底的转移到了许未闻身上，在她看来，像许未闻这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好多年还查无此人的最是耳根子软，主要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早都火了。
　　“许老师可以跟我们讲讲吗？”记者挂着一副笑脸，打算软磨硬泡。
　　许未闻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他如果真开口了就是变相承认这部电影有吻戏，算是剧透了，他还不至于那么蠢笨。
　　“别为难我们了，具体怎么样，等电影上映后观众朋友们可以尽情欣赏。”何胥也看出了记者的意图，半开玩笑的语气，草草将这个问题略过，也算是委婉的提醒记者。
　　见状，记者识趣的也没再继续追问，与这家媒体的采访即将接近尾声，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两位是第一次合作，也算是意外中的一个小惊喜了，其实大家都很想知道，对于许老师出演的乔绥何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台本在最末端标注了每家媒体可能会问到一些超出台本范围的问题，演员需要即兴发挥。
　　这个问题就是属于范围外的问题。
　　在娱乐圈里，角色换演员这个问题可大可小，除了被换下来的演员，新换上去的演员也会被各种猜测，像《念南北》剧组这种发了声明开除主演闹到明面上的更是十年难一遇，这是一个巨大的话题点，首次采访主创，没有媒体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当着何胥和许未闻的面这么直白的问，说白了他们就没拿许未闻放在眼里，一口一个老师的喊，其实根本没有尊重，同时也是在刁难何胥。
　　听到这，许未闻的笑容微微敛了些，有些不自然，嘴角看起来也有些僵硬，记者微笑着看了眼许未闻，发现了他的神情变化，却还是移过目光看向何胥，等待后者的回答。
　　何胥垂眸，看起来真的像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寂静，在等待他的回答，等待能在他的回答上大做文章，霸得热搜。许未闻身边的何胥成了在场的焦点，摄像甚至在相机后偷偷的将画面放大，将镜头只聚焦在何胥的脸上。
　　过了片刻之后，何胥抬起头，却没有看向镜头，而是直直的盯着提问的记者。
　　他的脸上是有笑容的，与平时大荧幕里的笑容一模一样，可又有很明显的不同，他虽然笑着，可一双深色的双瞳里丝毫不见笑意，甚至仔细看会发现布在眼底的寒霜。
　　“我想，你们这个问题本身就有一个漏洞。我和许未闻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六年前，我们曾一起参加过一档演员类选拔的竞技节目，在那档节目里我们就认识了，也合作过。”他的语气很淡，也像是在平淡的陈述一件往事。
　　“我并不是科班出身，关注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也没有刻意隐瞒过，我能走到大荧幕前要感谢的两个人，一个是众所周知的，他算是我的老师，黄文鹤导演。但另一位，我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到过他的名字。”
　　说到这，何胥顿了下。
　　许未闻忍不住看过去，他也只知道何胥是黄文鹤一手捧红的，今天才知道还有另一位？会是谁的，乔云庭吗？
　　何胥感受到了许未闻的目光，但他没有看过去，目不斜视继续说下去。
　　“另一位，我要感谢的就是我的贵人，许未闻。”话音落地，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一颗小石子。
　　房间里重归寂静，这种寂静和刚才的又不太一样，记者完全没想到何胥会这样说，他们事先做了好几种预案，甚至连最坏的一种，艺人拒绝回答都想到了，可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种意料之外的答案。
　　另一位当场愣住的，就是何胥口中的贵人——许未闻。
　　这是在帮他解围才这样说吗？还是……
　　许未闻止住思维，他下意识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渺茫的，他怎么会是何胥贵人呢？
　　记者迅速观察到许未闻的神情，接着问：“这件事似乎许老师自己也很意外。”
　　何胥：“我说了，我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提到过他的名字，所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的太从容，太认真，让许未闻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后，“许未闻是唯一的、我所认同的乔绥。”一锤定音般的确信，何胥说完便冲着摄像机里点了下头，示意结束了。
　　藏了六年的名字，第一次宣之于口，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哪怕没一个人知道何胥的真意，能提起他的名字，已经算是暗恋成真了，如此，心满意足。
　　摄像见状将摄像机关了起来，与这家媒体的采访到此结束。
　　虽然很多问题他们都没从何胥和许未闻的口中挖出来，尤其最后一个问题，何须甚至都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早已看出，他若是真的评价起了许未闻的“乔绥”那么所有看到这篇采访的观众都会同样觉得许未闻这个男二号是被临时拉出来救场的，男主可以对他评头品足，那样，在电影上映时，或者根本不用电影上映，大家对他的讨论点不会落在他的演技上，更没有人会认同他的“乔绥”。
　　何胥看不得许未闻的努力就因为旁人的几句话被否定，他只不过希望，许未闻能得到他应有的尊重，确实，他也实话实说了，许未闻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
　　记者收拾好装备后，准备离开会议室之前，不知道带了几分的真心几分的逢场作戏对何胥和许未闻说：“很高兴今天和两位老师交流，提前预祝《念南北》票房大卖！”
　　媒体探班采访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稀稀拉拉个没完没了，他俩挺过一家下一家又跟赶场似的已经在门口候好了，一下午除了上厕所、喝水，竟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送走最后一批，许未闻瞬间软下了肩膀，笑也挤不出来了，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何胥也没好到哪去，后背僵硬的跟木偶一样。
　　“谢谢你帮我解围。”思前想后，许未闻觉得这事还是得说清楚，这会而会议室里除了他俩其他工作人员还没来，其他人在场，恐怕他也说不出来。
　　何胥虽然也累，但没像他一样软成一滩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揉肩膀，闻言，抬起眼皮睨他一眼：“客气了。”
　　听他这么说，许未闻心脏跳动突然像空了一拍似的，像失重了一般。果真没猜错，何胥只不过是为了帮他解围才那样说而已。
　　什么贵人，六年前他好像也不甚给过他好脸，能算什么贵人。
　　何胥却接着说：“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何胥俯视着许未闻，两道目光交汇，像至始至终背道而驰的两颗行星在银河中找到了正确的轨迹。片刻之后，一道带着仓皇闪过了。
　　许未闻突然有些坐立难安，扶着椅子坐了起来：“呃……这……六年前我也没做什么吧……贵人……是不是有点过誉了。”
　　何胥问：“你不记得你给我的见面礼了吗？”
　　许未闻想了下，回答：“记得，那颗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