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崇十三

34、贵人

　　著名童话故事里，女巫为公主献上一颗鲜红欲滴的红苹果，公主吃下一口却永远的陷入了沉睡。可是从小到大生长在华丽的皇宫里的公主什么样的漂亮的苹果没有见过没有吃到过却偏偏被女巫手里的那颗所吸引？事实上，一般人不会去探究背后的原因，因为那只不过是童话故事，是虚构的。
　　可现实世界里，真正发生过的。谁又能为许未闻解答，为什么因为一颗苹果，他却成了何胥的贵人。
　　“就因为一颗苹果？”许未闻想直接的问何胥，可是他只是张了个嘴，就被得知采访已经结束在外头候着的阿娇方磊等人鱼贯而入给打断了。
　　“辛苦两位老师！”
　　就这么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许未闻这句话也没能问出口，事实证明，这也是唯一适合问这件事的最佳机会。
　　这个话题不太好，在任何时候问都会显得牵强，矫情。出了这扇门，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这几家媒体动作都很快，也或许都是在暗暗较劲，哪家先发就有机会赢得首发权。采访后的第四天的就剪辑好了视频版全平台发布，最快的还是第一家采访的娱乐公司。
　　彼时，许未闻和何胥都在片场，对此事一概不知。
　　最后一场戏双人戏份已经拍完了，正在补林南北的特写镜头。
　　这几天，再也没有过骤然降雪的天气，残留的雪早已消融，傍晚的气温还是好死不活的样子。许未闻把自己全副武装好，昨天从服装组那也要了个军大衣，正宝贝的裹在身上，连立领也被竖了起来，只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像一只被人不计成本塞满馅料的粽子。
　　冬日的傍晚又格外的阴沉，不仔细瞧，真就看不出这是个人来。
　　另一端，灯光下，摄像正举着机器架在何胥正前方，将他挡的严严实实。许未闻正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看的津津有味，就见一个人影从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
　　“呦，这是怎么了？”方磊也看过去。
　　阿娇做事成熟稳重，很少露出这么急匆匆的模样，她站在拍摄地外几米远的地方，满面焦急的看着何胥，等待拍摄拍摄结束。
　　黄文鹤看着机器里的画面，他对何胥最欣赏的就是这张脸，是天生上大荧幕的好皮，何胥眉眼间的忧郁恰到好处，尤其是在怼脸特写下，不需要特意的直视镜头，只需要运用面部的神情变化就能渲染整个情绪，甚至在某些时刻能将机器周边四四方方冰冷的线条所淡化。
　　“好，这条过了，收工。”
　　何胥也看到了阿娇，径直朝她走过去。
　　“怎么了？”
　　阿娇先把何胥的手机还给他，然后压低了些音量才说：“小楼那边来电话了。”
　　何胥有些意外，除了过节，何尊行很少给他来电话，尤其是知道自己已经进组的情况下，他拍戏的时候手机都是交给阿娇保管的，一般情况下阿娇也不会主动接何胥的电话，可看到备注，怕是有什么要是还是接了，不太严厉的语气满带长辈的威慑力，连带着自己也有些惶恐。
　　“有说什么事吗？”何胥想提前探下口风。
　　阿娇却遗憾的摇摇头：“听我说你正在上戏，说结束了给回个电话。”
　　何胥了解自己老子，着不明不白毫无预兆的电话不是为了问候，一定还是有事憋不才打过来的。
　　他把电话揣进外套口袋里，往前走：“今天网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何尊行早知道何胥靠不上，一早就从同宗旁支里物色了个优秀的孩子培养，过了年他就五十八了，想开了很多事，便慢慢放手公司里的事，给那孩子打理。小老头现在待在家里每天不是练字就是喝茶，再不济就是找乔云庭的父亲下下棋，两人是旧友。
　　听家里张姨说，近段时间还在手机上下载了个微博，非说听人说那上头可以更快的关注新闻，但想必，除了社会经济新闻，其他新闻也一同关注了。
　　“媒体探班的双人采访出来了。”阿娇说。
　　怪不得。
　　何胥：“我知道了。”
　　眼前，行动困难的粽子从椅子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双在夜色下衬得水漉漉的圆眼看着他，清亮的声音被立领挡了一半，听起来闷闷的：“今晚还看电影吗？”
　　何胥说：“看啊。”
　　他这么说，许未闻就大概清楚了阿娇找何胥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最起码不是让何没了心思看电影的事，他刚刚在网上逛了一圈也确实没看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不回个电话吗？”等车子已经启动，阿娇看何胥也没有要行动的意思，问了句。
　　何胥坐的气定神闲，岿然不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着急，回酒店了再说。”
　　阿娇也就不再多问了，她对这父子两的相处模式一直处在一个认知很模糊的状态，她虽从何胥一出道就跟着他，但两人算是自立门户，也是在很久之后她才浅显的了解到何胥的家庭，她从何胥没靠着何家拿到资源商务之类的举动就猜到了一些大概，除了她，几乎没人知道何胥和何家的这层关系。
　　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她的工资也是何胥给发的，她无权插手老板的家务事。
　　到了酒店和阿娇分开之后，何胥先进浴室花了十几分钟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又用了十几分钟吹了个头发，结束后又在沙发上做了个面膜，洗完脸站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发现真的没有别的事可以让他磨蹭的时候，才拿起手机。
　　一看时间，也不过是让他浪费了半个小时而已。
　　解开锁屏，却看到了新消息。
　　往事随风：“外卖点多了，一会你过来一起吃。”
　　这条消息是三十分钟之前发的，那时他刚进浴室，手机放在床上，没有看到，但两人在电梯里还碰上了，也不过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进房间，许未闻怎么就能预知了自己外卖点多了？
　　真是漏洞百出的借口。
　　距离上一条隔了两分钟，往事随风又补充了一条。
　　往事随风：【不用带回礼，我很大方。】
　　何胥盯着这条消息，几乎都能立马脑补出他说这话的神情。
　　一定得意又调皮。
　　他回了个【好。】字，然后退出了微信。
　　多亏了这两条信息，何胥在拨通何尊行的电话时心情也跟着舒畅很多。
　　忙音很短暂，至少能证明了电话那端的人也在等这通回电。
　　“嗯。”接通后，何尊行应了一声，简洁的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被累到。
　　“下午您来电话了。”何胥不想与之周旋，干脆直接说。
　　“嗯，最近怎么样？”但何尊行却没有想要直说的意思，反而从另一个话题入手。
　　何胥知道这通电话想必一时半会儿是挂不断了，坐下的同时打开了免提，然后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屏幕自动亮起后，他先按了免提，然后手指向上滑动了下，将通话页隐藏，点开了微信页面，直接就是他和往事随风的聊天页面。
　　何胥：【处理点事情，等不到我你就先吃。】
　　他一心二用，发完消息后一边等待回复，在看到聊天框上方闪烁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时，才回答何尊行。
　　“还算顺利。”
　　“下午我看到你的采访了。”其实是张姨先看到了，她并不懂什么电影宣传，也不懂双人采访是什么，只是因为看到了何胥的身影，知道何尊行嘴硬心软，其实也是在关注小的动静，才将视频给何尊行看到。
　　十八岁就被迫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老父亲，心思敏感，张姨没往那块想，他当老子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这小子虽然这么多年在娱乐圈从没有过花边新闻，但他也从没有过这孩子走回“正道”的念头，直到看到了采访视频的最后一个问题，他甚至将视频返回重新播放了两次，才在心里有了猜测。
　　“唔……家里网不错。”何尊行不着急，何胥也有心陪他打太极。
　　正好，“对方正在输入……”的往事随风，终于发来了回复。
　　往事随风：【好的。】
　　看起来听话许多。眉宇间的悦意逐渐舒展，何胥将免提关了，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刚贴近耳廓，就听到听筒里一声嗤笑：“说的屁话。”
　　何胥被骂，也没见着恼意，继续问：“您得直说啊，我是您儿子，又不是蛔虫。”
　　他把何尊行呛得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才反击了句：“上次来找我才过了多久，又被打回原形了？”
　　何胥在他爹那就两个把柄，一个是300万一个是求他投《念南北》的事，任何一件拎出来都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之子若莫父，果真，何尊行说完这句，那边真就缄默了。
　　何尊行语气里添了些胜券在握：“这就对了，总跟自己老子呛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让我直说，我就直问了，‘贵人’什么意思？”
　　何胥：“字面意思。”接着又长记性一般老实的补充：“就是贵人的意思。”
　　何尊行听的笑出了声：“我才是你的贵人啊儿子，如果不是我，你的小男友能和你一起拍这部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