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破防日常（重生）》远山未遥

23、第二十二章 春狩

　　三月中下旬，莺飞草长，春光融融。

　　每逢这时候，皇家都会举办盛大的春狩，所有皇室子弟、世家公卿必须参加。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去几十里以外的盛明围场狩猎。

　　年年都要决出一个赢家，若是谁有幸入了陛下的眼，赏赐只多不少。

　　所以许多文臣武将、青年才俊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只为在众人面前展露麟角，以得贵人青睐。

　　这次春狩选在了三月二十四，为期三天。

　　皇帝下达诏书，各府开始着手准备。

　　“哥哥，一起去？”李寄欢将帖子拍在案头，上有御笔亲批的“春狩”二字。

　　李无涯：“行啊。看来你又要大展身手了？”

　　“不。”李寄欢轻轻一笑，“这次是你大展身手。”

　　闻言，李无涯正疑惑，又听李寄欢道：“爹那边怎么样了？”

　　“今早传来的家书，说战事告捷，不日便可班师回朝。”李无涯道。

　　“那就好！”李寄欢笑了笑，垂头思索片刻，“前几天我去过一趟城南，有人说神医帮助了他，救活了襁褓中的婴孩。”

　　“他在京城里，还没走。”李无涯握紧了拳，表情转为严肃，“到底是何方神圣，藏首藏尾的……”

　　李寄欢放轻声音：“哥哥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

　　今日朝野上上下下都很高兴，镇北侯打了胜仗，蛮人退避三舍，南疆可算平定下来了。

　　据说此次战事能这么快结束，少不了邻国的援助。陛下龙心甚悦，又是赐金又是赏银，将士们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暮色尚浅，从武校场出来后，萧砚舟与萧行俭并肩踏过宫道。

　　“南疆捷报里那王副将……倒是个人物。”萧行俭忽地开口。

　　萧砚舟脚步微微一顿，语气平淡：“何出此言。”

　　萧行俭：“听说他在平阳关一役拼死断后，救出了沈将军残部，这才撑到镇北侯的援军到来。”

　　萧砚舟垂眸沉吟，不置可否。

　　“沈宪确实可惜，那王彦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只不过……”说到这，萧行俭幽幽叹了口气，“他姓王。”

　　萧砚舟闻言驻足，往萧行俭投去目光。

　　远处传来更鼓声，惊得宫墙上的乌鸦振翅飞窜，打破了沉寂。

　　“皇兄，当心啊。”萧行俭道。

　　萧砚舟道：“后日春狩，王彦应当也会出现。”

　　“是啊，我倒想见识一下他的穿云箭。”萧行俭勾唇笑了笑。

　　宫道两边新柳随风摆动，轻轻拂过了衣袖，萧砚舟眼神忽而一动，许久没出声。

　　*

　　三月二十四，晴，宜出行。

　　天光初破晓，皇帝的銮驾便出了宫门。王侯公卿分列左右，文武百官相与随行，远远望去只见旌旗如云，威仪赫赫。

　　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一早的跋涉，终于在正午时分来到盛明围场。

　　此围场长三百多里，宽两百多里，其间一道密网将之一分为二，前边是驰马狩猎的地方，后边是安营扎寨的地方。

　　“狩猎区”里有许多野禽猛兽，常见的有兔子、雉鸡、麋鹿等等。众人各凭本事，以猎物多少及稀有程度为基准，每年都要分个高下。

　　当日狩猎完毕，便会在“休憩区”找地方扎营睡觉，为后面两天的重头戏养精蓄锐。

　　方阵前头，总管太监正垂首向陛下说些什么。

　　“没把神丹带来？”萧颢眉头皱起。

　　周延年点头哈腰，连忙道：“陛下，在外不宜服用神丹。”

　　沉默了会儿，萧颢眉间一松：“罢了，也就三日。”

　　李寄欢在王侯公卿的队伍里，执缰策马，缓缓而行。她暗自瞄了眼前方的那位九五至尊，不禁想道：“陛下已年过四十，看上去却很年轻，难道是丹药嗑多了？”

　　和上辈子一样，这两年皇帝越来越沉迷于求仙问道，不久还会大肆招揽方士，炼丹药、造宫殿、修陵墓……实是劳财又伤民。

　　李寄欢收回目光，不觉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一旁的李无涯忽然道：“你啊，身子还没好全，干嘛不同其他女眷一样坐在马车里？”

　　李寄欢微笑道：“沿路的风景很不错，我想看一看。况且骑马的女子又不止我一个。”

　　说完，她朝右后方望去，俞青月正按辔而行，与轿子里的孟二小姐聊着天。

　　孟疏雨探出半个脑袋，扭头看向皇家队伍。

　　李寄欢追随她的视线，只见太子殿下端坐在马背上，一身玄色劲装难掩肃杀之气。他身旁其他几位皇子且笑且谈，他时而点下头，并无太多话语。

　　十多日不见，萧砚舟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

　　李寄欢垂下眼睛，耳边马蹄声杂沓不绝。没由来地，她心中忽有些迷惘。

　　正当此时，众人已来到了休憩场地。领头的武将悬上旗帜，吩咐诸位把物资放好，由巡逻卫军看护。

　　第一日最为轻松，只是在围场边缘猎些山鸡野兔什么的。之后两日才会较起真来，因为陛下会亲自上场打猎，并设下彩头赏赐给色之人。

　　“不妨猜猜这次谁能拔得头彩？”

　　“那还用说？王将军呗。”

　　“我倒觉得太子殿下或三殿下也有可能。”

　　“确实。唉！若不是沈将军就义了，定也不遑多让。”

　　文武百官你言我语地谈论了半天，李寄欢默默听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算看到你们了。”

　　李寄欢转过身，笑道：“你也来了啊。”

　　崔珣笑了下：“我来看热闹。”

　　李无涯眉头挑起，道：“崔伯父呢？”

　　崔珣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一路上盯着我，我趁他不注意跑过来的。”

　　李无涯微抬起下巴，道：“那边好像要比射箭了，我们去看看？”

　　崔珣：“行啊。”

　　李寄欢：“走！”

　　*

　　狩猎区与休憩区的交界处摆放着一排箭靶，在进入丛林打猎之前，通常会练习一会儿，以调试弓矢、熟悉手感。

　　李寄欢从不做这预备工作，她觉得当场引弓拉箭更有感觉。

　　三人走近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几位皇子。

　　只听见嗖的一声，射出去的那箭擦靶而过，众皆叹道：“可惜可惜！四殿下差之毫厘。”

　　二皇子箭术也不佳，仅中靶缘。

　　萧寅振了振袖，一脸无所谓；萧涣抿唇微笑，默然无所言。

　　却见三皇子挽起弓弦，箭矢“铮”地射中红心。而太子的白羽箭紧随而至，稳稳当当没入靶心。

　　空气静了一瞬，随即满座哗然，都开始称赞起两位殿下。

　　“太子哥哥真厉害！”孟疏雨拍掌赞道。

　　她身旁的俞青月含笑不语，目光中显出几分欣慕。

　　殿下们射完箭，有些人觉得没什么看头了，便渐渐散去。

　　李无涯眼睛微眯，道：“太子殿下的射艺当真令人惊艳。”

　　“确实。”李寄欢脸上亦流露出欣赏之意，“三殿下也很不错。”

　　“我就学不来这些。”崔珣佯作可惜地叹了口气。

　　李寄欢：“你本也不喜欢，为什么要学呢？”

　　崔珣微愣，然后低低笑出了声。

　　他们离人群并不远，萧砚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从他的视角看去，李寄欢仰起头与崔珣四目相对，似乎笑得很开心。

　　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快看那边！镇北侯千金和崔家大公子可真般配啊！”

　　虽离得不近，声音也较小，但萧砚舟还是听见了。他眉目冷峻，仿佛能凝出冰雪。

　　忽闻马蹄踏踏，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玄甲的男子持弓纵马而来。未及下鞍，他反手抽出了箭，射向前方靶台。

　　“砰”地一声，朱漆靶子轰然倒地，扬起阵阵尘土。

　　“好！”李寄欢忍不住喝彩道。

　　那人翻身下马，对皇子们抱拳道：“末将献丑了。”

　　萧砚舟颔首道：“王将军。”

　　这位就是王彦了，原是沈宪的副将，现在晋升为主将。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国舅又是叔侄关系，年纪轻轻便前途无量，无人不叹一句此子将来大有可为。

　　看到他，李寄欢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没见到王述，于是提了一嘴。

　　“王述？你问他做什么？”崔珣眉头紧皱。

　　李无涯坏笑道：“他在追求寄欢呢。”

　　“什么追求？谁追求谁？”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几人回头望去，王将军和太子殿下正一前一后走来。

　　李寄欢措不及防看进萧砚舟眼里，不由怔了怔。

　　自上次尴尬一别，二人再没见过。如今陡一碰面，难免忆起那天的事，于是都匆忙别开视线，心内各有所想。

　　“小侯爷，别来无恙？”王彦笑着一拱手，“我先一步回京了，侯爷他们五日后便到。”

　　李无涯点了点头。

　　“你们刚刚说追求，是什么事啊？”王彦满脸好奇。

　　萧砚舟看向李寄欢，后者扯了下嘴角，道：“没什么。”

　　王彦端详她的面容，对李无涯道：“这位是令妹吧？听侯爷说李姑娘自幼学武、箭术非凡，今日可否让我一睹风采？”

　　李寄欢本不想和他打交道，但一听是爹爹跟王彦说的，便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了。

　　她点头道：“好！不过我的弓箭在马上，能不能借将军的一用？”

　　王彦笑了笑，刚想答应，却见太子殿下已将他自己的弓矢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