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惊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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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失了控制，双目赤红，形状疯癫，驮着太子直冲密林深处。
萧砚舟脸色一凛，手上使力勒住缰绳，马却没有停下。他被颠得几乎坠鞍，迟疑了一下，拔出一柄短刃欲要往马头上刺去。
“萧砚舟！！！”
闻声，萧砚舟猛地偏过头，只见后方一人乌发飘飞，素色骑装衬得她身姿飒飒。
李寄欢纵马贴近，厉声喝道：“看好前面！别撞树上了！”
萧砚舟瞳孔骤缩了下，依言直视于前方，悄无声息地把刀收入鞘。
二人几乎并肩驰骋，李寄欢抓准时机，倏地探身勾住他腰间玉带，借力稳稳一提。而萧砚舟已割断双足马镫，反过来握住她手臂，任身躯向她倾倒。
就在碰到的那一瞬间，李寄欢揽住了他，而萧砚舟亦将她摁入怀里，两人从马上坠落，滚入厚厚的松针堆。
一阵天旋地转后，耳边沉静下来，惟能听见嘶鸣声越来越远。
李寄欢缓睁开眼，看到萧砚舟紧绷的侧脸，他发冠歪斜，肩膀微微起伏。
“有伤到吗？”萧砚舟沉声问道。
李寄欢：“没。”
他们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李寄欢觉得不妥，道：“那个，你先起来。”
萧砚舟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二人一同起身。
李寄欢皱眉道：“你的马怎么回事？突然像发疯了似的。”
萧砚舟看着她，道：“我也不知。”
这时候，李寄欢的那匹马见主人在后边，调头跑了过来。
李寄欢摸摸它脑袋，叹道：“还是你听话。”
萧砚舟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刚才那么危险，你就一点儿都不怕啊。”
萧砚舟唇边笑意犹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你为何要来救我？”
李寄欢微怔，沉吟道：“太子殿下有难，民女岂能袖手旁观？”
其实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就冲了出去，几乎是本能反应。她只知道萧砚舟不能有事，否则会很麻烦。
闻言，萧砚舟陷入了沉默。
李寄欢：“我们快回去吧，好多人在找你呢。”
说完，她正要上马，忽然看了看周围，发觉不对劲。这是哪儿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萧砚舟。”
“嗯？”
“你还记得路吗？”
萧砚舟默了一瞬，抿唇轻声道：“不记得了。”
这下有点麻烦了。李寄欢心里忖度一番，道：“那我们等羽林卫找来吧。”
“好。”
*
“你说什么？太子不见了？”
纪征登时跪下，额间浸出了冷汗：“陛下息怒！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带着殿下往林中奔去，我们搜寻了许久都没找到……”
萧颢眉间紧皱，喝道：“蠢货！连个人都护不住，东宫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
纪征唯唯垂下头，一言不敢发。
萧颢：“此事不宜声张，你带着羽林卫悄悄去寻。”
“是。”纪征领命而出。
萧颢眼皮一抬，手指在案上敲了几下，喃喃道：“马受惊……真是不错。”
一旁的周延年弯腰劝道：“陛下不必过于担忧，太子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
“朕当然不担忧。”萧颢冷笑几声，“你说，若他回不来，朕便换个太子，如何？”
“陛下还请三思！太子殿下可是您的儿子啊！”周延年跪伏于地，吓得颤颤兢兢。
萧颢眼底浮现出戾气，忽而掀了桌子，道经和符箓撒了一地。
“是啊。我的儿子。”
*
时过黄昏，天暗了下来。
萧砚舟在河溪旁生起一堆火，李寄欢把马系在几步之外，不觉打了个呵欠。
“困了？”萧砚舟道。
李寄欢：“还好，就是有点饿。”
萧砚舟：“我去弄些吃食。”
提到吃的，李寄欢忽想起她的袋子里还有两只山鸡，心里一喜，赶忙去马那边取了过来。
“差点忘了！”李寄欢左右手各提一只鸡，眉毛上扬，甚是欣悦。
萧砚舟嘴角一提，向她伸出了手：“我来吧。”
李寄欢：“哦，好啊。”
萧砚舟卷起袖子，到溪水边把山鸡清理干净，又找来竹枝搭起烤架，把山鸡放在上面来回翻动。
“看不出来，你还会杀鸡。”李寄欢一只手托着脸，瞧了他一眼。
萧砚舟道：“曾经给母后做过。”
李寄欢眼神微动，身子往后倚靠在青石上，语气随意：“陛下那样对你，你……会不会难过？”
萧砚舟抬眼望向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我习惯了。”
怎么可能不难过？李寄欢想起第一次见他时，萧砚舟正在池塘边哭泣。那会儿先皇后刚去世不久，立储之事众说纷纭，民间都传陛下想废长立幼，册二皇子为太子。
彼时萧砚舟才十一岁，除了太后疼他，几乎无人站在他这边。直到三年后，他靠自己获得了一些清流大臣的鼎力相助，这才保住了储君之位。
平心而论，李寄欢是有些佩服他的。
“好了。”
山鸡已烤得金黄，萧砚舟撕下一只腿递了过去。
溪水潺潺，虫鸣声此起彼伏。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明暗交织，竟现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李寄欢心内忽有所动，轻笑一声，伸手接过：“谢……”
话未说完，萧砚舟蓦地抓住了她手腕。
李寄欢：“你干什么？”
萧砚舟眸色微沉，瞥见她腕间被荆棘划出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定是方才坠马时弄的，只是被袖子挡住了看不见。
李寄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后收回了手：“一点小伤而已。”
“你在这等我。”
语毕，萧砚舟起身离开。
不久他便返了回来，手中还拿着几株草。
李寄欢认得这种草，能止血疗伤。她没说话，由着他将捣碎的草汁敷在伤口上。
“谢谢你。”
萧砚舟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深沉：“你对我说话……能别这样吗。”
李寄欢：“哪样？”
萧砚舟垂头无言。
李寄欢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你说呀，到底什么样？”
沉吟良久，萧砚舟闷声道：“你对崔珣他们都是有话直说，为何对我如此客气？明明从前……”说到这，他忽而闭了口。
原来他是在介意这个啊。李寄欢心里好笑，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是太子殿下，我当然得对你客气一点。”
“我不想你对我客气。”
李寄欢笑着看向他：“为什么？”
萧砚舟目光严峻，与她对视良久，终是下定了决心，肃然道：“因为我……”
李寄欢好像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不觉攥紧了袖口，低头道：“别说了。”
萧砚舟：“我喜欢你。”
夜风拂过篝火，那光影在他眼中颤动，显得无比坚毅。
李寄欢心如擂鼓，轰然震荡，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萧砚舟嘴里听到这句话。可上辈子她梦寐以求的，这辈子却不想要了。
“是吗？”李寄欢微微一笑，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但我不喜欢你了。”
萧砚舟凝望她良久，涩声道：“要怎样做，你才肯回心转意？”
李寄欢沉默了。
此情此景令她想起去年的春猎，那时她玩得太开心，独自驰马进入了深林，不料被一头斑斓猛虎盯上，更倒霉的是没有箭矢了，只得逃走。
那虎猛追不舍，就在李寄欢要赤手空拳与它搏斗之时，萧砚舟出现了。他连射出三支箭，箭箭直中要害，才将猛虎制服。
没错，就是这样老套的桥段，再次连接了二人的情谊。
也正因为此事，李寄欢心中对萧砚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感觉，开始时不时地关注他。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不少，又好像一点没变。
直到大半年后，她才发觉那是心动，从而开启了汹汹的倒追之路。
现下回忆起往事，李寄欢心绪有些复杂。兴许是周遭太宁静，兴许是萧砚舟的神色太恳切，她不自觉开口道：“我只给你一年时间。”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萧砚舟就是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头道：“好。”
一年。
如果一年内他能把握住大权，李寄欢便会答应他。
两人相对静默了片刻，李寄欢忽开口道：“那马极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你当心点吧。”
上辈子并没有惊马这事，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只可能是有人存心为之。
“嗯。”萧砚舟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羽林卫的呼唤声。
李寄欢：“终于来了！”
她站了起来，对萧砚舟道：“待会儿你先出去，我跟在你们后边。”
“不行，一起走。”
李寄欢：“……我是偷偷来救你的，被人看见我俩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传出去多不好。”
萧砚舟眉心一动，道：“我让纪征送你。”
话音刚落，有两道骑马的身影缓缓而出。
“寄欢！可算找到你了！”
李寄欢回头一看，惊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李无涯与纪征。
李无涯道：“下午你看到太子惊马就奔了过去，我拦都拦不住。许久不见你回来，我心里很担心，就出来找你，正巧碰上纪征。”
听得此言，萧砚舟心中微动，侧目望向了李寄欢。
李寄欢道：“我没事儿！那些羽林卫呢？”
纪征道：“我见这里有火光，便让他们守在了外边。”
李寄欢道：“太好了，等会儿我和哥哥绕道走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
幸亏很快就找到了太子，陛下没怪罪下来，此事瞒得很密，故而鲜有人知。
春狩很快便告一段落。
最终的赢家是谁，李寄欢也不在乎，只想赶紧和哥哥回家。
昨晚之事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令她心里一颤。
偏信则暗的道理李寄欢不是不懂，重生后她仔细想了许多回，总觉得事有蹊跷。
萧砚舟和楚云岫不是那种关系，谋反案也颇有疑点。李寄欢心想，可惜上辈子死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朝他问个清楚，自己就毙命于利剑之下了。
不管怎样，既然萧砚舟说喜欢她，那李寄欢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心，对她的喜欢又有多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惊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