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彩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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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围场渐次沉寂，而西北一角悄然亮起了火光。
火舌舔舐着夜色，萧砚舟执起铁叉，将剥洗好的鹿腿架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看着眼前之景，李寄欢心里不由纳闷：“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烤得差不多了，萧砚舟用匕首削下一块鹿肉，放在木碟里递给身旁的人。
李寄欢：“谢谢。”
她正好肚子饿了，也没有推辞，拿过来便咬下一口。焦香酥嫩，油脂瞬间在嘴里爆发，美味非常。
好吃！李寄欢看向萧砚舟，火光在他眉宇间跳跃，更映衬得他面容如画。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萧砚舟微一转首，二人四目相望。
李寄欢：“……我还有一只野兔，要不也烤了吧？”
“好。”
言毕，萧砚舟吩咐不远处站哨的纪征去拿，继又为她烤起兔子来。
李寄欢美美饱餐一顿，连心情都变得更好了。
萧砚舟说要和她聊一聊，却一直没有开口。李寄欢也不想问，方欲起身告别，萧砚舟忽然道：“那天，我轻薄了你。”
李寄欢愣了愣，不是说要把这事忘了吗？他怎么又提？
“女子名节事关重大，我们既已有了肌肤之亲，我……”
这话听得李寄欢面红耳热，不是臊的而是尬的，她忙抢言道：“不用你负责！我们根本就没真做好吧……”
萧砚舟耳根一红，随后面色微微沉了下来：“若是旁人，你也会如此吗？”
“如此什么？”
“别人那样轻薄了你，你却不甚在乎，只因为……‘没真做’？”萧砚舟眸光沉沉，嗓音有些哑。
当然不是啊。李寄欢心想，若是旁人，她绝不会容忍他对自己又亲又摸，早就一拳头打他脸上了。
可那一天，许是太过震惊，又有点担心，她竟然没一下子推开萧砚舟。毕竟上辈子二人也这般亲密过，李寄欢并未太在意。
但萧砚舟不这么想。他既然吻了她，还脱了她衣裳，便一定要负起责任。
默了半晌，李寄欢道：“你是受药物影响才会那样，所以我不怪你。”
萧砚舟垂下眼睛，眉间轻轻一动，轻声道：“以前有没有人对你……”
“对我什么？”
萧砚舟不说话了，盯着那篝火沉默了许久。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李寄欢起身道：“我回去了，多谢殿下请我吃烤肉，味道很不错。”
“崔珣于你而言，很重要？”
萧砚舟冷不防问出这一句，李寄欢怔了怔，却见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其眼底深沉如墨，仿佛酝酿着一层未知风暴。
远处传来巡逻卫队的金柝声，夜风渐起，篝火噼啪作响，那声音分外明晰。
李寄欢直视他，张嘴道：“是，很重要。”
*
翌日，天光大好。
刚走出营帐，李无涯施展了下身子，然后看见隔壁的李寄欢双手抱臂，靠在一木桩上，正含笑朝他望来。
李无涯：“？”总觉得她的笑暗藏玄机。
“哥哥，昨晚喝多了吗？”李寄欢走了过来。
李无涯：“没啊！心里想着你的话，可不敢贪杯。”
李寄欢笑道：“那就好。”
今天是重头戏，陛下亲自带领文武百官、世家公卿深入密林，远处传来兽禽的嚎叫声，引得众多武将摩肩擦踵，准备一展身手。
猎场旌旗飞扬，皇帝执雕弓立于马上，玄色龙纹箭袖在日影下泛着流光。
萧颢眯了眯眼，扬声道：“今日猎得头筹者，可得朕御赐金马褂一件！”
话音未落，已见三支羽箭射了出去，惊起林中宿鸟各自飞。
王彦嘴里呼号一声，率先策马冲了进去，其余武官紧随其后。羽箭连环而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顷刻间热闹起来。
萧颢满意地笑了下，看向身后的皇子们：“你们也去。”
“是。”
萧砚舟走在最前头，往后瞥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纵马加鞭而行。
看到殿下们进去，少数出类拔萃的高门子弟也追了上去。
李寄欢向李无涯眨了下眼，后者心领神会，轻笑一声便扬鞭催马，激起一阵尘土。
众人都觉惊奇，小侯爷怎么也要争彩头？
往年春狩，向来都是那些武将的主场，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偶尔也能与之相争，剩下的文官士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静静地当个旁观者。
镇北侯固然勇猛，其子风流纨绔之名也是远近皆知的。难道还想与那些武官争彩头不成？
他们看李无涯进入林中，都当他是一时兴起，便摇头笑笑没说话。毕竟李家大小姐还在儿，他们也不好出言调侃。
片刻后，周遭喝彩声并起未歇，原是王将军和太子殿下先后射中了一只獐子与白狐。
六皇子因年纪过小，只是被母妃抱在怀里遥观四个哥哥驰马猎物。甫见太子猎得野狐，他不停地拍掌叫好。
“母妃母妃，我何时才能像皇兄他们这么厉害呀？”萧景宣道。
薛芸刮了下他的脸蛋，笑道：“宣儿已经很厉害啦。”
旁边的大臣们看六殿下活泼可爱，不由得也笑了起来。陛下这次只带了贵妃娘娘，当真是圣眷隆宠。
李寄欢远远地观望，暗自想道：“薛贵妃不仅长得美，而且又大方又温柔，也难怪陛下会喜欢她。”
“李寄欢，你怎么不去？”
闻声，李寄欢回头望去，微微一笑：“身子不舒服，不太想动。”
孟疏雨哼了一声：“往年你都会猎得几头猛禽，今年怕是出不了风头了吧！”
李寄欢笑道：“嗯。”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孟疏雨抿了抿唇，心想李寄欢的脾气倒是变了许多，总觉得很像某个人……是谁呢？
“俞姑娘呢？”李寄欢问道。
思绪被打断，孟疏雨正然回过神，道：“青月姐姐也进去了。”
“哦！”
“欸——”孟疏雨用手肘碰了碰李寄欢，“你觉得谁会拔得头筹？”
李寄欢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压太子哥哥！”
“是吗？”李寄欢脸上笑容微敛，心中暗想，我压我哥哥。
等了半天，林中忽然静了一瞬，而后爆发出欢呼声。
“怎么了这是？”
“必然是有人射中了珍稀猛禽！”
众皆乱猜乱疑，倍怀期冀，齐刷刷地凝望一行人从林里出来。
“是王将军！他手里拿着獐子和麋鹿！”
“快看！太子殿下还猎得了一头雪豹！”
“四殿下好像也有……一只貂？”
狩猎不易，能射中豹虎豺狼之类的猛禽更是需要运气和技术。因而除了这三位，其余人都只猎得了一些雉鸡野兔。
眼见着皇子们走过来，萧颢浅浅一笑：“寅儿这次不错。”
萧寅拱手笑道：“儿臣运气好罢了。”
“涣儿善于工画作赋，而射术不佳，应勤勉练习。”
萧涣点头称是：“谨记父皇教诲。”
萧颢又看向三皇子，道：“行俭是怎么回事？朕记得你的骑射技术一向很好。”
萧行俭笑了笑：“儿臣运气不好罢了。”
闻言，萧颢哈哈大笑起来，竟只字不提太子，反转向王彦，赞道：“看来此次头筹得归将军了。”
其余官员面面相窥，心有话不敢言。这……陛下看不到太子殿下吗？王将军和太子都持有两只猎物，应是打成平手了才对啊……
见状，孟疏雨在一旁小声抱怨：“陛下也太偏心了！太子哥哥文武俱佳，不夸奖两句就罢了，头筹也没他的份儿？”
“这可不兴说啊！”李寄欢忙捂住她嘴，幸而无人注意这边。
其实李寄欢也有些同情萧砚舟，娘早早地去世了，爹对他不疼不爱的，虽贵为太子，又怎么样呢？
看到萧砚舟冷淡的侧脸，她转念一想，难怪上辈子他需要借助侯府势力，否则怎能与二殿下抗衡。
这时王彦走近几步，抱拳道：“陛下请等一等，臣不该拿这金马褂。”
萧颢眉头一皱：“怎么？”
忽见不远处树影翻飞，李无涯姗姗归来，手里一支箭上竟串了三只鹰隼。他身后跟着几位武将，无一不面露欣赏之色。
王彦微笑道：“镇北侯世子一箭三雕，合该受赏。”
*
“哥哥，我就知道你行的！”
李无涯呵呵大笑，摸着下巴没说话。
李寄欢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宽慰道：“我说过，你不必有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和爹娘陪你一起扛呢！”
李无涯望着她的眼睛，心里一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笑道：“嗯，好。”
方才陛下大为赞赏他，众人都不免惊诧万分，摇唇鼓舌地谈了半天，才将这事翻过一页。
金马褂最终归了李无涯，这东西就是一块免死金牌，收着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争彩头只是一个小游戏，这会儿他们都各自打猎，不限时间不限范围。
明日结束后会统计猎物数量，以彰显国力，并决出最后赢家。陛下还会设宴邀文武大臣共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目的已达成，李寄欢和李无涯无意再去争，便只射些野鸡什么的，留待晚上烤来吃。
“昨晚你和崔珣一直在一起？”李无涯道。
李寄欢愣了愣：“……不是，他被崔伯伯叫走了。”
“这样啊。”李无涯笑了一下，“早知道我就回来陪你了。只可惜来的贵女不多，不然你还能和她们一起玩。”
二人边行边聊，视野忽地开阔起来。
原来前方是一片草地，野花如繁星般缀于其间，偶尔传来几声呦鸣。
李无涯探头一望，疑道：“那不是太子吗？”
李寄欢闻言勒马，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是萧砚舟。
他眉间专注，引弓待发。只见远处有两只鹿静静站立，它们毫未察觉危机，犹自低头啃食青草。
正当此时，萧砚舟跨下之马忽地长嘶一声，前蹄腾空而起，那鹿被惊得四散奔逃，随之而来的是太子随从的惊叫声——
“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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