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挽星兔

1、又一年冬

　　《又一年冬》
　　2023.7.22

　　正文

　　又一年冬 1

　　2023年，冬，夏聆回邻市参加高中母校35年校庆。

　　走在邻市的街头，北风呼啸，夏聆扯着勒脖子的围巾，包里电话在响，走到斑马线前，站定住脚步，吐了口冷气。

　　电话是彭楚打来的，两个人本来约好下午三点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碰头，夏聆却迟到了，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兴师问罪她迟到的行为。

　　夏聆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放在耳边，一股凉气袭来，她吸了口冷气：“喂。”

　　像是被夏聆知错不改的行为惊到了，彭楚瞬间炸开：“你人呢？”

　　街上没有看到空位出租车，夏聆打开免提通话，点进打车软件，输入学校地址，页面跳出来车辆信息她才回话：“打车了。”
　　“我限你十五分钟。”
　　“好。”

　　十五分钟后，夏聆卡点踏进咖啡厅，一眼看到了坐在靠窗那桌的彭楚，她走过去，在面坐下来，撑着下巴冲彭楚眨眼：“小姐姐，约吗？”

　　彭楚有被恶心到，她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翻白眼：“你恶不恶心？”

　　夏聆恢复了正经，点了杯美式，不过一会儿就上来了，她搅着杯，抬眼看着对面正在补妆的彭楚，她嗤笑了声：“准备邂逅哪个男人？”

　　对面涂完口红的彭楚抿了抿唇，盖上口红盖，伸出食指指着夏聆，摇头：“你不懂。”

　　夏聆一副“我不懂，您讲讲”的表情。

　　彭楚把化妆品都放进包里，盖上包，打开手机微博放在夏聆面前：“自己看。”
　　夏聆低头，看了一眼，没看懂，又抬起头看着彭楚。
　　彭楚叹了口气：“余烈文啊，你不认识？他那么红。”

　　夏聆又看了一眼，这次看懂了，余烈文是母校35年校庆的受邀嘉宾，吃饭的时候他跟她提过，但当时她没太在意。
　　她点头：“认识啊。”

　　彭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哪种认识？”
　　“你想哪种认识？”
　　“朋友？”
　　“是。”

　　信息量巨大，彭楚瞬间炸开了，她撑着桌边站起来，大叫：“什么？”

　　瞬间店里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夏聆觉得尴尬，用围巾挡住了脸，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彭楚，摆手示意她坐下。

　　尴尬气氛还在持续，彭楚冲其他人笑了笑，连忙道歉，之后又坐下来，看着夏聆，特地降低音量：“你什么时候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夏聆放下了围巾，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中炸开，她皱了皱眉，说，“很久了，搬到北京后认识的。”

　　彭楚竖大拇指：“你真行。”
　　夏聆毫不谦虚：“谢谢夸奖。”
　　“那你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

　　像在审.讯.犯.人一样，夏聆有点无语，没理她，低头喝咖啡。

　　半晌后，彭楚提出要求：
　　“能不能撮合我们拍个合照？”

　　这话把夏聆气笑了：“我怎么撮合？”

　　彭楚不管，双手抱拳：“我就当你答应了，谢谢夏女侠。”

　　两个人闲谈之际，仪式快要开始时才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签到处，高中时的男班长远远的认出了夏聆，他站起身叫：“夏大作家来了。”

　　夏聆笑着骂他：“滚，别抬举我。”

　　说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余光莫名其妙地扫到了另一行的一个名字，她顿了顿，直到被身后的彭楚催促，她才放下笔，走到一遍。

　　彭楚似乎也看到了，她放下笔，问男班长：“陆时盛也来了？”

　　男班长点头：“那可不，他可是这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

　　彭楚目光继续留在名单上，皱眉问：“那不也应该签在七班名单上吗，怎么会在我们五班？”

　　“你还不允许人家怀念咱们五班啊？”
　　男班长贱嗖嗖地笑了笑，看向夏聆：“哎，夏大作家，我记得，他是因为你来的咱们班吧？”

　　夏聆笑了笑，淡淡地看了一眼男班长，实在不知道回什么，索性就不说话，扭身走了。

　　“我服了你了，她跟陆时盛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彭楚吐槽他。

　　男班长一脸震惊：“难不成夏聆还喜欢陆时盛？”

　　彭楚耸肩：“她没跟我提过，但我觉得大概率是还没走出来。”
　　“这都这么多年了，夏聆大情种啊。”
　　彭楚：“我都要感动了。”

　　男班长笑：“什么时候来个人这么喜欢我，都直接娶。”

　　彭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走人：“你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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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聆往大礼堂走，彭楚追了上来：“您这步子真够大的。”

　　礼堂出口人来人往，面孔熟悉又陌生，夏聆侧过身让行，看了眼彭楚，表情严肃：“什么七班五班？”

　　彭楚背后贴着墙，听她这么一问，她都觉得自己后背一股凉意袭来，她笑了笑，准备搪塞过去：“我不知道啊。”

　　夏聆看她，勾着唇角：“真不知道？”

　　得，这是换另外一种方式让她直说。
　　彭楚败下阵来：“你当年退学之后，他不是谈女朋友了吗，那个女生就是七班的，他就从五班转去七班了。”

　　这雷如偶像剧的剧情，夏聆最熟悉不过了，她笑出了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怀念陆时盛的年少时的幼稚行为。她没说话，迈开腿走进礼堂。

　　这状态彭楚捉摸不透，跟了上去，过道里，她跟在她身后，说：“我是想跟你说的，但我看你一直都状态不好，就没敢说。”

　　夏聆找到五班的位置，她坐进去，彭楚在一边坐下，看她：“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彭楚这倒放心了，她松了口气，看着台上，岔开话题：“晚上饭局你去不去？”

　　捏在手里的手机在响，夏聆看了一眼，她敷衍回复彭楚：“去吧。”
　　随后点开手机，打开微信。

　　余烈文：【看到你了。】

　　夏聆抬头，东张西望了会儿，那边又弹来信息：【后台。】

　　关掉手机，夏聆站起身，欲要离开，彭楚拉住她：“这都要开始了，你去哪儿？”

　　“咖啡喝多了。”夏聆露出一副假装很痛苦的表情。

　　彭楚一脸嫌弃地松开她：“快去快回。”

　　得到解放，夏聆离席，绕过过道来到后台，余烈文坐在出口的阶梯上等她，看到她后，眼底多了丝笑意。

　　夏聆走过去，轻踹了他一脚：“你怎么在这儿？”

　　余烈文惨叫了一声，捂着腿，看她，语气像是在商量：“上次吃饭我跟你提过的，还有，下次穿靴子的时候轻点，不然迟早有一天我要残了。”

　　“那对不起，下次注意。”
　　夏聆在他边上坐下来。

　　突然后台出口的门被推开，夏聆跟余烈文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到一群人走了出来，余烈文倒是很快就回过头，只有夏聆像被定格了一样。

　　人群中有个人高出了半个头。
　　陆时盛。

　　他好像品味没变，依旧喜欢单一的黑色，年前的时候他大多喜欢穿破洞牛仔裤，今天他换上了西装，跟夏聆记忆中的那个他好像不太一样。

　　但好像又一样，永远能吸引人眼球，惹人芳心。

　　本以为不舍与不甘都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被冲淡，但就因为这一见，所有的努力的前功尽弃。

　　瞬间风都停止，夏聆只能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跳声。

　　他在谈笑之间，不经意一瞥，也看到了坐在阶梯上的夏聆，两个人对视三秒钟，他先移开了视线，跟人握手道别后，转身消失在她瞳孔中消失。

　　余烈文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出了声：“看啥呢？”

　　夏聆回过神来，回头，双腿屈着，下巴顶在膝盖上，摩挲着手心：“没。”

　　“什么时候飞北京？”
　　夏聆摇头：“不清楚，得先回家一趟。”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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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楚如愿以偿地跟余烈文合了影，她还死皮赖脸地跟人家加了微信。

　　活动结束后，大部队出发包厢。夏聆坐的男班长的车，彭楚自然跟着一块儿，副驾驶坐的是陈蒿。
　　他是陆时盛发小。

　　彭楚一上车就看到他了：“你一大忙人怎么在这儿？”

　　陈嵩扭过头看了眼彭楚，太暗了，来不到人间，他回过头，笑得贱嗖嗖地：“想你了呗。”

　　彭楚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陈蒿收回了笑容，语气也正经起来了：“我来看着陆时盛的，我怕他喝多。”

　　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彭楚先是看了眼夏聆，确定她没什么反应后，才回复陈嵩：“三岁小孩啊？还得看着。”

　　陈嵩呵呵笑起来：“你不懂，来之前他未婚妻特地嘱咐我的。”

　　未婚妻。
　　哦，意思就是快要结婚了。

　　夏聆在昏暗中扯了扯嘴角。

　　在开车的男班长捂着嘴巴假装咳嗽了两声，陈嵩皱眉：“你咳什么？”

　　男班长不想说话了，继续开车。

　　彭楚伸出手，捏了下陈蒿的手臂，后者疼得直扭过头来骂人：“你他妈属螃蟹的啊？”

　　话音刚落，彭楚一不做二不休地打开了后座的灯，陈嵩看到了夏聆的脸，他吓得不轻：“夏聆？”

　　夏聆本是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听到陈蒿叫她，她偏过头，笑了笑：“怎么了？”

　　“没，没事。”

　　可能是愧疚心在作祟，陈蒿一下也结了巴，他皱着眉看向彭楚，后者耸肩，关了灯，不管他，打开手机欣赏合影。

　　环境再次暗了下来，夏聆开口：“他要结婚了。”

　　车里因为这句话沉寂的好久。
　　就剩下四个人不同频率的呼吸声和宋蒿打打火机的声音。

　　夏聆笑了笑，坐直身子，打开车窗，拍了拍陈蒿的后背：“来一根。”

　　陈蒿有点不敢相信，但还是照做给她拿了一根。

　　夏聆咬在嘴里，再拍他，笑出了声：“给我火啊。”

　　陈蒿这才慌慌张张地给她递打火机，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你还抽烟呢？”

　　夏聆点上了，把打火机还给他，靠回去，呼出的烟雾被北风卷了去，她问，“不正常？”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是挺正常。”
　　“我就不正常呗？”

　　陈蒿呵呵笑：“倒不是这么说。”

　　一根线抽完，夏聆把烟头装进半瓶水的矿泉水瓶里，关上窗，看着宋蒿的后脑勺问：“他婚礼什么时候？”

　　陈蒿也是奇怪，明明是个局外人，心里的却愧疚感满满，他实在是不懂怎么说，总觉得横竖都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拧上瓶盖，苦笑了声：“要不你待会儿见着他了问他呗？”

　　夏聆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