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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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当穆曦推开伊文斯家宅沉重的大门时，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
偌大的外厅空荡荡的，只有冷色的月光打在楼梯上。时间已过午夜，侍从们早已歇下，可楼梯口的阴影里，立着一道身影，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管家？”穆曦解下身上的黑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管家走上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衣物：
“穆曦小姐，夫人有事找你。”
穆曦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应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管家领着穆曦穿过了那条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了一扇厚重的房门前。
这是伊文斯的家主书房。
穆曦心中微微惊讶，自从亚伦继承家主之位后，家主书房便成了他挥霍与酗酒的地盘，身体抱恙的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进入这里了。
“夫人，”她轻轻叩了叩，“是我。”
说完，她径直打开了房门。
书房内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上点了一盏昏黄的灯。伊文斯夫人正坐在那张宽大的主椅上，微弱的光亮为黯淡的金发增添了一丝生气。
她裹着素色的披肩，正低垂着头，专注地翻阅着什么。
穆曦走近了些，才看清那是伊文斯家族的家谱。
“今天圣橡木没有排课，怎么回得这么晚？”听见脚步声，伊文斯夫人合上了书页，目光柔和地落在穆曦身上。
穆曦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看着那双眼睛，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变了：“......今日是去调查了。”
“调查？”夫人并没有显出惊讶，“调查什么？”
穆曦张了张口，喉咙有些发干，伊文斯夫人却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大概，也是为了黑魔法宝石的事件吧。”
穆曦沉默了。
“按照规定，牵连进案件的家族应当没有资格介入调查的，”伊文斯夫人的声音很轻，“你是如何让王室同意的？”
房间陷入了寂静。
良久，穆曦从怀中拿出了那张法阵残页，递到桌面：
“因为，我找到了线索。”
伊文斯夫人并没有立刻去接，她的视线在那张泛黄的残页上停留了许久。
“是在家中找到的吗？”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如此柔和，穆曦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是吗，”伊文斯夫人抿了抿苍白的唇，低头看着自己疲惫的双手，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所以，在你的调查里，亚伦的罪过......已经成为定数了吗？”
“我很抱歉。”穆曦轻轻说。
这便是承认了。
“夫人，或许您会恨我，但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会这么做。”穆曦低着头，不愿去看伊文斯夫人的神情。
穆曦本以为这番坦白会换来伊文斯夫人的怨恨或是愤怒，可夫人却意外的平静，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孩子，”伊文斯夫人摇摇头，声音轻柔，“我知道你是想替伊文斯做点什么。”
“过来吧，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看过书了。”她侧了侧身，让出一个位置。穆曦点点头，走到了她的身侧。
夫人将家谱翻回了第一页，烛火轻轻摇曳，两人只是无声地阅读着。
一切从伊文斯的起家开始，五百年前的神殿时代，一位最不起眼的候补骑士，幸运获得了骑士团替补的机会，在庇护王国的战争中崭露头角，最终获得了神殿大祭司亲自授封的荣耀，之后便迎来人才辈出的家族鼎盛时期。
即便如今家道中落，但在那个神殿主导的时代，伊文斯家族也曾有过光辉灿烂的时刻。
“你看，从这里开始，你也成为伊文斯的一份子了。”伊文斯夫人的手指停在了一行文字上，带着笑意侧头看向穆曦。
穆曦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下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亚特兰格外寒冷的一个冬天。”
伊文斯夫人的目光看向烛火，像是陷入了回忆，“你穿着单薄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缩在街角，像一只冻坏了的小鹿崽。”
“那时候我就在想，一定要用最暖和的毯子把你裹起来，再用香甜的热汤填满你的胃。我要让这只瑟瑟发抖的小鹿一点点长大，变得健康、茁壮......”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握剑的样子。明明手掌都磨破了皮，眼睛哭得通红，却死活也不愿意把剑放下。”说着，伊文斯夫人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穆曦腰间的佩剑上，她露出了一抹了然且欣慰的微笑：
“如今，这把剑，你已经能够稳稳地握住了，不是吗？”
穆曦轻轻笑了：“是。”
然后伊文斯夫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她摩挲着手下的纸张，声音沙哑地开口：“而如今，这本族谱，又要迎来新的变动了。”
穆曦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
伊文斯夫人突然转过身，以严肃而郑重的表情看向穆曦：
“穆曦，等到你的调查结束之后，请成为伊文斯的家主吧。”
穆曦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伊文斯夫人拉开抽屉，取出家主戒指，轻轻放在桌面上。
她的声音平静但又决绝：“亚伦犯下了无可原谅的错误，触犯了家族禁忌的他，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伊文斯的一员了。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守护伊文斯的荣耀。”
穆曦怔怔地凝视着伊文斯夫人。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是比亚伦更加优秀的家主。可我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伊文斯夫人苦笑了一声，“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适合握剑的孩子，却还难为你走向了魔法师的道路......对于我的这些错，你愿意原谅我吗？”
穆曦正色看向她：“我只感谢您，在那个雪天将我带回了伊文斯。”
“我的孩子......”伊文斯夫人抬眼看向她，“如今伊文斯早已破败不堪，但即便如此，如果你依旧愿意接过这个担子的话，就请成为这个家族的家主吧。”
穆曦后退一步，郑重地单膝跪地：
“这是我的荣幸。”
......
离开书房，穆曦靠在走廊外的墙壁上，久久未能回神。
“真没想到，那位夫人竟然会将家主之位交给你。”阿古鲁斯开口了。
穆曦仰头看着走廊上方模糊的浮雕，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黑魔法宝石的烂摊子也该快点结束了吧，”阿古鲁斯打了个哈欠，“我记得上一世不是由你负责调查的吗？怎么这次拖拖拉拉这么久。”
穆曦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当时，虽然查清了表面的交易链，但真正提供黑魔法宝石的源头却始终是一个谜团。这一次既然有了新的线索，一定要彻底调查清楚。”
“唔，真不想和这事扯上太多关系啊，”阿古鲁斯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穆曦没有回答，径直走到窗前。窗外，漆黑的森林在夜风中如波涛般起伏。
－－
翌日。圣橡木学院。
当克里斯法师宣布今日课程结束后，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课程的最终考核任务。
因为穆曦转到了骑士学院，原本的三人小组只剩下塞拉和薇薇安。不过，她们此刻讨论的，并不是课程作业。
“备选的代理店铺名单我已经筛选得差不多了，”薇薇安将一张写满备注的信纸推过来，“只需要再和商家深入谈一谈，就可以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塞拉点点头，不愧是原书中最成功的商团团主，薇薇安做事的效率超乎她的想象。
视线扫过名单，塞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有些颓废的身影。她想了想，提笔在纸张末尾添上了一个地址：
“如果你还需要备选的话，我这里倒有一个推荐，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是上次考察时发现的那家小酒馆的地址。
薇薇安看了一眼，点点头收好：“既然是你推荐的，我会认真考察的。”
“嗨，塞拉。”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招呼。塞拉抬起头，是海伦。
“怎么了？”塞拉笑着问道。
“昨天你传来的消息我收到了，”海伦坐在她前一排位置的座位上，转过身看着她，“有些事情想和你确认一下。”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薇薇安，薇薇安立刻会意。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薇薇安站起身，微笑着向塞拉和海伦告别。
塞拉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你了，薇薇安。”
待薇薇安走远，塞拉才收敛了笑意：“你想问的，是关于那个地下集市的详情吗？”
“不止是那个。”海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下周的交易地点我已经向王室请示，会有专人盯守，只要那批货出现，绝对跑不掉。但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
海伦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缓缓摊开掌心。
泛着古旧色泽的鸢尾花图案金币静静躺在她手中，正是索尔。
“塞拉，你知道，索尔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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