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安阳》小手冰冷a

14、2017年2月 早餐

　　“叮当当——”手机自带的催命闹钟声响起，我破天荒地瞬间清醒。大概是兴奋吧，还留有昨天的窃喜。外加今天周五，如果不加班的话，明天就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
　　我坐起来，倚着靠枕出神，不自觉地傻笑了一下。nono趴在狗窝里伸长脖子，盯着这诡异的一幕，闹钟一响就起床，起完床还傻笑，大狗脸皱成一团，许是在担心主人是不是傻掉了。
　　“好了哈哈哈，走，出去玩吧。”
　　Nono一个鲤鱼打挺，噌地叼上链子跑到门口，狗窝被它强劲的脚力蹬得不成样子。我慢悠悠地起床，穿好衣服，nono早已急得在门边嘤嘤嘤地踱着小碎步。我笑了笑，拉开房门。

　　我刚刚伸出脑袋，就与我亲爱的室友们来了个温情对视。两人已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这次居然轮到他们蹲我了，我隐约感觉到我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审判。
　　其实我的计划里有想到，攻略完一人后，他肯定会先通风报信给另一人，然后我一定会经历新一轮修罗场。而这一次的开始时间就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最快第二天，我要提前设想好剧情，在脑中排练，以不至于措不及防。
　　嚯，好家伙，现在第二天了。这一大早就来了吗？！
　　亏我昨晚太开心，得意忘形加拖延症，居然自我欺骗不能这么快，完全没有准备。老天我认错，我能不能今天请假，我不出房间了！
　　算了，提前排练到时候大概率也是语无伦次，全靠老子优异的临场发挥（完全没有啊喂！），我硬着头皮上了。

　　“嗨！”我招了招手，露出尴尬的假笑。
　　“早啊阿莫！”安阳笑得贼灿烂，我贼害怕。
　　“早！”张烨勉强扯扯嘴角，我更特么害怕了。
　　还好有nono这种看不懂和善氛围下暗流涌动的小狗狗，它欢快地朝沙发上的两人扑过去，蹭腿求摸，nono我的好女儿，干得漂亮！蹭他们一腿狗毛让他们无暇管我！毕竟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
　　安阳：“我们帮你遛nono吧，顺便去买早饭，我们请你，你快收拾一下。”我说呢怪不得俩人穿着运动裤，在这等我呢！
　　“这多不好意思，nono过来。”我给nono系上脖套，“我来就好了。”我才不要和你俩吃早饭呢，也不要和你们一起上班，我害怕！
　　偏偏安阳走过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的晚饭也经常拜托你，你想吃什么？”他拿起狗链的一边，我挣了两下还是松了手，点了豆浆油条。

　　关门声消失的一瞬间，我脸都不想洗开始筹划要不要越狱，轻轻敲了敲太阳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欲哭无泪。想归想，但当他们推门进屋的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玩手机了，桌上甚至摆好了三副碗筷。唉，我的庙还在这跑不了啊，呜呜呜。

　　小笼包、肉夹馍、腌咸菜还有豆浆油条。他们买的很丰盛，估计一早上是吃不完了。我倒好豆浆，大家动起筷子。
　　我低着头，把油条撕成小段泡进碗里，做贼心虚不敢正眼瞧他们。
　　张烨先出了声，“阿莫，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他指的什么，夹起一块泡软的油条放进嘴里，含糊着说：“嗯——是前几天，放完春节假回来，我是跟在你后面进的单元门，喊你你没听到，坐的下班电梯，在门口我刚要插钥匙的时候听到门后面你们的对话了。就一句，好想你。”我没有提表白墙的事，说着稍加掩饰的事实，“虽说现在的男孩子越来越骚，但觉得两个大直男应该不会在没人的时候说这种话。所以……”
　　我抬起头，我看到张烨十分明显地呛了一下，轻轻咳着，安阳脑袋瞥向没人的一边，左手用力捏着双颊，掩着嘴憋笑。气氛在我的机智下，略有缓和。
　　张烨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迟疑道：“就这样？”
　　我肯定道：“就这样。”希望没有欲盖弥彰。

　　张烨停顿了几秒，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没明白，歪了歪头问：“什么意思？”
　　张烨：“嗯——就是，你知道我们是……你打算怎么办？”
　　“嗯？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你以为我要赶你们走吗？没有没有，你们要是愿意就继续住呗。”
　　安阳看向张烨，“我说什么来着，我觉得阿莫不是那样的人。”
　　张烨点点头，说：“嗯。”
　　“安啦，我是支持LGBT群体的。”我悬着的心啪叽一声在地上躺平，“况且我最开始找租客的时候说的就是女生和情侣，后来实在没办法了看你们一次租两间我才同意的。”我用筷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我的双下巴，能感觉到两人也渐渐放松，继续说：“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和两个男生住的，后来相处觉得你们还不错，我稍稍放心，现在知道你俩是情侣，我就更安心了。”而且还很开心。“而且你们也符合我最初的招租标准啊，情侣！”
　　两人完全放松下来，我们享用完早餐就踏上上班之旅。

　　在电梯间，我们从高到矮依次排开，盯着电梯从27层一点点坠下来。
　　安阳突然开口：“其实，我们刚刚来的时候，合租了一间，一张床的那种。”
　　张烨用手背碰了碰安阳的手，似乎是不希望他再说下去，安阳用手指勾住张烨的小指，轻轻握住，继续说：“不过后来还是被室友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张烨见安阳不打算停嘴干脆接过话茬，说：“他们说了难听的话，所以我们才急着搬出来。本来最理想的是租个套二，对外对内都没人说闲话……”电梯叮咚到了站，安阳迅速收了手，里面已经站满了一半，全是上班族，我们都很默契地闭了嘴。
　　出了单元门，人群散开，张烨才缓缓说起曾经：“可我们财力实在有限，退而求其次租了两间，听到你发现我们的关系后，我实在是怕……”
　　“不会！”我激动地提高了声调，自己也搞不清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体谅他们，不过话是发自内心的，“我一点也不排斥你们，我知道你们在人群里是少数，可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普通人。”
　　我的声调缓缓降低，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么总有人，总有人不懂。
　　安阳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随即收了手，“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看向他，他冲我眯眼笑笑，背后映着冬日清晨里少有的暖阳，整个人的轮廓渐渐模糊仿佛要融在一起。这次不再是往日里那冰冷的礼貌微笑，而是发自内心带有情绪和温度的笑容。
　　不觉到了车站，张烨与我们挥手作别，冲我释然一笑，“今天，是我有些敏感了，抱歉。”
　　总觉得今天的张烨有些陌生，与之前相处的随便开玩笑的好脾气大相径庭，像只竖起背毛的野兽般警惕着，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触到逆鳞。

　　走出几十米去了，安阳淡淡道：“阿莫，你别放在心上，他只是，怕我受委屈。”
　　“嗯，没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脑袋里很多疑问，却不敢提，这中间在我认识他们之前一定是有发生什么事的，是可以称得上不能结痂的创口的事。
　　安阳：“他总是认为我很脆弱，其实不是。曾经的我什么都没有，别人对我怎样我真的都不在乎。”我走在安阳旁边，他的脸上是不同于往日那柔和又没什么感情的微笑的笑脸，他的眼睛里散着淡淡的光彩，“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在意的人和事，我是变得害怕失去，但更会因此强大，我开始期待未来，并且愿意寻找自我了。”

　　总觉得，他今天开朗了许多，话也不受控一段又一段地说，如果说之前的安阳就像游戏里设定好程序的温柔学长的话，现在的安阳开始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再是被动触发式地说话和微笑，而是愿意主动展示自我表现喜怒哀乐，安阳，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从昨晚为了留人的弄巧成拙到现在的恰巧戳到安阳心底的歪打正着，一切都恰到好处，倒一时说不上自己是天道酬勤，还是幸运神眷顾。
　　“嗯！”我很用力地冲安阳点了点头，“他会明白的！就像你全心全意懂得并接纳张烨一样，他也会明白你的改变的！”
　　安阳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期待我的回复却收到这样的反馈，随即眯着眼睛，嘴巴咧到不是那么标准的角度，露出这几个月来我见过的他最灿烂的笑容，“嗯！”

　　前面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真人cp，现在，真特么香，毕竟两个相爱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管怎样，看到他们彼此在意珍惜，哎嘿嘿，我只有傻笑的份。我的cp亲自送糖到面前，甚至还给塞进嘴里，我简直就是人生赢家！虽然这糖里好像掺着些我不知道的玻璃渣，但那过去了，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