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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同病亦相怜 ...

  •   白星满心欢喜回家时,唐忆甜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她家离学校不远,出了门往左走,就在前面的巷子里。
      寻常巷陌,最是熟悉。纵使天色已晚,也并不感到害怕。

      她习惯于慢慢地走,把时光都走慢了。
      从校门到家大概只花十分钟,这是最慢的情况。
      今天回家还算早咧,可她却觉得特别疲倦。
      可能是突然而然的跑步?

      她没当回事,跟妈妈打了招呼,就要去睡觉,可是身上好热,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耗了多长时间,还没引来瞌睡虫。

      唐忆甜思虑焦灼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片星空。
      是白星小时候看到的吗?
      集万千璀璨于茫茫夜色,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一颗,两颗,三颗……想象中的星星数也数不完!

      她陷入意识流的世界,仿佛黑暗中有人拉着自己脱离深渊,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股寒意流经全身,夹杂着轻微的疼痛感,她逐渐清醒过来。

      “醒啦?”
      诊所里,微光下,床榻边,妈妈一直守着,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
      唐忆甜环顾四周,她对这里并不陌生,也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是我的荨麻疹又犯了嘛?”她抬头看药瓶,把视线转向妈妈。
      “对呀,感觉这次比之前都严重,你还发高烧了。”
      唐忆甜连忙安慰妈妈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我不是睡着了吗,妈妈你怎么发现的呀?”
      “我寻思着你怎么睡那么早,有点反常就想着去看看,然后就听你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我看你身上起了好多小疹子,再摸你的头真是烫坏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就……”
      妈妈总是温柔心细,唐忆甜一直被好好照顾着。
      她心里感激着,嘴上却说不出她认为肉麻的话,变相地造出些幽默风趣的气氛来:“什么嘛,妈妈不会是想搞突然袭击吧!”
      她们心照不宣都笑了。

      其实妈妈从来不会这样,不是放纵她的学习,而是觉得忙了一天了,剩下的时间她自己支配就好,学习那些事也不差家里的一时半会。她喜欢和女儿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起分享快乐,缓解焦虑。就比如前两天认识白星一样,实在是统计游戏的缘分,聊起天来才感觉相见很晚,她们一个说一个听,妈妈回忆起少女时代的玩伴也滔滔不绝地说,总之她们无话不谈,突及检查只是默契罢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妈妈问唐忆甜要不今天请一天假,在家好好休息。
      这句话被旁边正在发呆的女孩子否决了,几乎是不假思索:“我还是去学校吧,求个心安理得嘛!”她又承诺似的说道:“而且我好得差不多了,回去准备一下去上学没问题的。”趁着说话间隙看了看所剩无几的药瓶,期待着终于结束了。

      妈妈会心一笑:“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在学校还是注意点,可不能再被风折腾了。”
      唐忆甜知道妈妈是在嗔怪:“应该是跑步惹的祸,昨天是第一次跑,我想着应该没事就去了,诶……”她也拿不定主意。

      “没事,妈妈安慰道,你到学校就跟老师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跑步,或者申请折中的方案,在草坪上活动呀什么的,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她观察唐忆甜的反应,接着说:“我也跟老师沟通一下,把情况说清楚了。”
      “嗯,谢谢妈妈!”她刚才就特别激动,这会儿连感激也一并流露出来,那声“妈妈”叫的格外可爱。

      看到女孩子积极开朗的模样,妈妈很欣慰,感概她好像从来不会被困难打倒,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想到这,她心里咯噔一沉,快要黯然伤神起来。
      这时赶上医生来拔针,妈妈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跟她到药房开了药,询问了注意事项,便领着唐忆甜回去了。

      路上,一阵困意袭来,唐忆甜打破了沉默:“妈妈,我现在好困,想回去睡会儿,感觉上课会晚,跟老师说一下吧?”
      “好,我帮你说,趁时间充足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学习。”妈妈答应着,突然涌起的感伤已如潮水般退去,暂时落到脑后了。
      她更关注现实,不轻易被过去所裹挟。这一点,唐忆甜身上也有体现。

      *

      早上,更准确的来说是中午,唐忆甜如她所言,来迟了,赶上大课间才到,这样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不过还是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了。
      白星养成的习惯,总是有意识无意识“抬望眼”,她的目光被深深地吸引了去,因为她就在那里。
      可是今天唐忆甜的缺席,引起了她的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平时她都是准时来,从来没见踩过点,因为自己天天干这事儿所以很清楚,健步如飞大概就是从这里练出来的。

      如同心灵感应般意识到唐忆甜突然落座,行动却比杨乐朵迟,想来她确实占优势,距离近,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甜,你晚上偷牛(ou)去啦?”她化用数学老师的口头禅,开着不痛不痒的小玩笑。
      唐忆甜本来分享欲就强,听她这般风趣却意不在此,更想把自己的遭遇都说给大家听呢。

      她语气特别激动,语速加快了不少:“我昨天跑步,被风吹过敏了。”她设置悬念,不再解释过多。
      前后左右桌中有的就讨论起来:“啊,这么说你对风过敏?”
      “不是!”杨乐朵爽朗的笑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卷走了,她替唐忆甜解释到:“她这是皮肤比较敏感,容易受风的影响,没记错的话叫个荨麻疹”,她为自己的好记性,得意地注视她的双眼,“对吧,甜”,一定要求得她的肯定表扬。

      “是这样,没错,本来也不会……”
      她正要解释,又有人问:“还好吗,严重吗?”

      “要不是昨天跑步准没事的”,她进而揭示这其中的影响,“冷风的刺激,再加上我没咋在意……感觉自己差点进ICU了”。其间她还不忘开怀大笑,但在白星看来这里面多少有些苦涩,如果经常这样的话,她得多难受啊,人怎么可能习惯于承受痛苦!
      她小时候发烧略有体验,那滋味确实难以忍受。
      忽又想起昨天看她捂得严实还以为是防范着感冒,没想到还会有过敏这种事,她根本不知道。
      白星苦于自己知之甚少,恍然间记着杨乐多说她分班那阵子还生了病,不知道是怎么一会事?

      没关系的,会搞清楚,会弄明白的,她安慰着自己的苦闷。她再次看向唐忆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积极乐观勇敢无畏的女孩子,可能里面夹杂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人群中属她最耀眼,漫不经心地侃侃而谈,笑颜里透着意气,她已经不在意她说什么了,当下此刻本该知足。

      心里盘算过了跑步,等到晚自习放学,再跟她好好地说。

      “我晚上大概率不会跑步了,无数个未知状况正等待着我。”
      白星听到这样一句总括性的话,上课铃声也就打响了。

      她不跑步了吗,那我跟她聊天的机会就更少了,只剩下放学……路上的时间足够了。
      她并不奢求过多与唐忆甜独处的时间,只要跟她敞开心扉说几句话就能感受到单纯的幸福与快乐。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盼着与一个人的交流,为什么要赋予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此深刻的意义呢?就因为捉摸不透的缘分,还是因为对话者潜在的特质?其实聆听心声,从心而动就好,不必考虑那些原因和道理。

      *

      上午放学白星是不回去的,来回三四十分钟她怕麻烦,校外美食街饱餐一顿便回到教室。
      百无聊赖之际,她又睡不着觉,环顾周围静悄悄的,住校的同学都回宿舍了,回家吃饭的最快还要好久才来,唐忆甜的位置空空如也。

      给她写个卡片吧,脑子一热,说干就干。
      不能算作实打实的,只能说好想法碰到好时间。
      画了豆豆眼小人儿,尽可能用可爱的字体写下祝福的话语,再环顾周围,走到前面顺手放在书桌上,用旁边的书虚掩着。

      身后有脚步声趋近,她心下一惊,若无其事的从前门离开,这样就能被当作扔垃圾的正常操作,又从后门回去,可还是免不了被注意到。
      “你也住校吗?”对方寒暄的话语让她一时答不上来。
      “没有,呃……我在学校附近吃的。”
      “太勤奋了吧。”她作出惊讶的表情,教白星很难应对。
      人如机地聊了两句,她们分别回到座位上,坐等上课。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啦,时间如果有被认真对待,一切都会显得特别快。白星在期待着,除了课堂以外的事。

      唐忆甜是准时来了的,不掐点的那种。

      她打算收拾桌面,拿出英语阅读来做,突然发现书底下压着一张小卡片。
      那卡片其貌不扬,翻过来才是正面。
      她眼前一亮:
      “快点好起来呀”,写在最下面的是一行陌生的字迹。
      画了□□人还有好多可爱的小配饰,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欣赏了好久,迟迟不肯放下去,她心里疑惑,这是谁给的呀?
      不可能是杨乐朵,我知道她的画技,极速否定后快速锁定,脑海中出现那人的剪影:白星。
      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白星送的,就算没有署名字她也能猜到。

      她看到我的卡片了吗,从唐忆甜坐下来,她就陷入紧张的状态,现在还处于午自习阶段,从她那个角度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抑或喜不喜欢。这种浅忧随着密集的听力训练和课程安排也就慢慢地消散了。

      铃响集合,出发跑步。

      白星在座位上待着,锻炼的意愿却没有昨天那么强烈了。
      同学们已经走了大半,吐槽着还没有习惯的日程。

      白星也要出去,却突然与唐忆甜对视了。
      她手上拿的正是自己送出去的卡片,可她很快就放下了,朝她微笑着,迈着缓缓的步子走过来。
      “我桌子上的卡片是你放的吧?”她这样问道,白星点头默认了。
      “谢谢你哇,我很喜欢。”
      白星抑制着嘴角扬起的笑。谢谢、喜欢,这两个词充斥了她的心。
      “画的特别萌,字也好看着呢!”表扬还在继续。

      小孩子心态的白星得到认可后,心里美极了,都没注意到班里所剩无几。
      还是唐忆甜催促她:“你快去操场吧,别来不及了。”
      “你以后都不去跑步啦?”
      “嗯,我暂时不去了,后面再说吧!”

      “等放学呢?”不止是意犹未尽,白星还有好多想说的,可惜没有组织好语言。
      “一定一定!”唐忆甜回答,承诺给了彼此缓冲的机会。

      不知道算不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武老师的语文晚自习并不备受期待,他总是要求同学们刷卷子改错题,搞得人心惶惶。
      这次见大家跑步归来,却破天荒地给放了视频,不过都是文言文学习资料,讲古汉语常用词和文化常识的。
      老师也说明了见大家刚开始跑步太累,留作放松用,在诙谐的演绎中学知识,何乐而不为?
      白星看得不亦乐乎,她对语文老师颇有好感,再多再难的任务她都不怕,连带着对这个科目产生浓厚的兴趣,平时付出的时间也最多。

      晚自习快乐地结束了,她和唐忆甜几乎是同步往出走。

      “今天终于不是刷卷子了”,唐忆甜率先感慨道,“没想到老师还怪好哩”。
      “对哇,不过我觉得老师一直都挺好的!”
      “真的吗”,唐忆甜有些难以置信,“愿闻其详呀”。
      “就是他古诗词讲的特别好,上课时语气跌宕起伏,跟说书人似的,特别好玩,而且他都是拿课上时间给我们练习,不占用课余的……总之就是这样。”
      白星也说不上来其他的理由了,崇拜与向往亦无需多言。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挺好的,我以为咱班同学都只喜欢侯老师、安老师她俩呢。”
      “她们是女神级别的呀,温柔善良,幽默风趣……”,白星给自己说激动了,“在脑子里疯狂检索着形容词”。
      “对呀,还有历史、地理老师,他们各有各的特点,但是都特别棒!”
      白星虽然喜欢语文老师,可其他老师在她看来也好着呢,这一点她和唐忆甜不谋而合。
      “感谢我从小到大遇到的优秀的老师们!”她的肺腑之言很快引来唐忆甜的共鸣,成为她们公认的学生时代的幸运之至。

      “对了”,白星这时想起心心念念的正事,“你过敏的症状还好吗?”
      “稳定下来就没事了!”她用一种极其轻松的口吻谈论生病:“刚分班那段时间我还割了阑尾呢。”
      “啊……”还没等她接着问,唐忆甜已经说到这里,带给她脑补的空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会不会很痛呀?”
      “我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不过真经历过了也就那样”,她看了白星认真的模样,想来那段时间在她那儿是空白的,“我是等完全恢复了才回学校的,所以你们没看见我”。
      她嘿嘿地笑着,白星却笑不出来。

      “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不然家里人该很担心吧。”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倒像是妈妈说出来的。

      她不把自己生病的遭遇放在心上,却被一个体贴入微的人记在了心上。

      “好好吃饭,天天锻炼,脆皮也不能奈我何!”
      “还是你会说。”白星拍手称道。

      校门话别,朝南的路上,唐忆甜满心欢喜:又多活了一天!而相反的方向,白星也有同样的感触, 但更多是为一个人的积极乐观而动容,竟然冒出一个非常可爱的念头:
      想去守护她的勇敢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同病亦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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