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盎然的戀情》藍色小丑

13、練習寂寞

　　查崔爾覺得自己已經大致上熟悉了奧尼爾家的環境，他能活動的環境基本上不受限制，大部份的規矩都圍繞著綠手指，只要不造成布萊兒貝莉的傷害和困擾，他做什麼根本沒有人在意。
　　過了幾天到處探索的日子，查崔爾規劃好了自己每天的例行活動，包括維持體能的訓練，以及對於布萊兒貝莉的問候及自發性的巡邏，保障她的安全性。
　　這天查崔爾在布萊兒貝莉通常會外出散步的下午時段並沒有在花園看到她，反而在回房間的時候在走廊上遇到她。
　　布萊兒貝莉靠著柱子站著，望向花園的方向，一反常態的開朗模樣，顯得愁眉不展，就連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也無法讓她提振精神，讓人莫名擔心。
　　「午安。」查崔爾上前打了招呼，布萊兒貝莉似乎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你好。」布萊兒貝莉說，有些跼促不安。
　　「今天天氣很好。」查崔爾說：「妳去散步了嗎？」
　　「沒有，今天沒有。」布萊兒貝莉說，嘆了一口氣：「你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很好，謝謝關心。」查崔爾說：「妳還好嗎？」
　　「我……我不知道。」布萊兒貝莉說，她的表情像是隨時會坐在地板上哭鬧起來，查崔爾覺得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至少得護送她回去。
　　「要跟我講講嗎？」查崔爾問，盡可能表現的親切又溫柔。
　　「我只是有點想希維德。」布萊兒貝莉說：「不對，是非常想。」
　　「喔……他去哪裡了？」查崔爾問，最近確實比較少見到布萊兒貝莉和希維德黏在一起，這讓以往總是笑容滿面的她變得充滿愁容，照理說希維德應該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才對。
　　「有人說我太依賴希維德來消除我的負面情緒了，所以我現在正在練習戒斷我對他的依賴。」布萊兒貝莉說，實際情況比她想像的更糟糕，她無法專注在日常生活上，反而更加想念希維德了。
　　「是誰說的？」查崔爾問，雖然並不是沒有根據的瞎說，但是對於布萊兒貝莉的情況，強制戒斷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上一任拉凡德，希維德的姑姑。」布萊兒貝莉說，雖然知道對方是為了她好，但是實在太煎熬了。
　　「她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查崔爾說，感覺自己沒有反駁的餘地。
　　「總之希維德明天就會過來了，我只需要熬過今天。」布萊兒貝莉說，又嘆了一口氣。
　　「妳要不要找些事情來做，分散注意力的話時間會過得比較快。」查崔爾說。
　　「謝謝你替我著想。」布萊兒貝莉說，努力想要提起精神，但是她只希望查崔爾能趕快從她眼前離開，因為她連對話都感到疲累。
　　「只要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妳都可以跟我說。」查崔爾說，畢竟他會在這裡的原因是她，如果她完全不需要他或許也不是好事。
　　「如果我變得依賴你怎麼辦？我也要練習有朝一日你會離開我嗎？」布萊兒貝莉說，突然悲從中來，滿腹委屈化成了淚水，止也止不住。
　　「妳不用擔心，不會發生那種事。」查崔爾說，沒料到布萊兒貝莉會哭，內心一陣慌亂，想也沒想就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撫她的背。
　　布萊兒貝莉原本有些遲疑，但在聞到查崔爾身上的味道之後感到莫名平靜了些，靠在他的胸口停留了一陣。
　　「你聞起來很舒服。」布萊兒貝莉說：「你和之前感覺不一樣，少了很多戾氣，身邊的怨氣也消散了，而且也沒有血腥味。」
　　「可能待在自然環境裡有助於能量循環吧。」查崔爾說，覺得自己似乎被希維德傳染，面對無法解釋的事就用能量來填空。
　　布萊兒貝莉突然意識到現實，趕緊離開查崔爾的懷抱，有些尷尬地對他說：「你待在這裡應該很無聊，跟你以前的生活比起來相差甚遠，你會在這裡都是因為我，而我卻一點都沒有試著關心你。你一個人被迫到陌生的地方，應該很難過吧？」
　　「我並沒有覺得難過，這裡的人對我都很好，妳可以不用特別顧慮我。」查崔爾說。
　　「但是你是我的……未婚夫。」布萊兒貝莉覺得嘴巴有點不受頭腦控制，很難把未婚夫三個字說出口。
　　「妳就把我當成一般朋友就好了。」查崔爾說，不想給她太大壓力。
　　「我爸最近才說我沒有朋友。」布萊兒貝莉說，查崔爾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不是剛剛好嗎？」查崔爾說，沒有希維德在身邊的時候布萊兒貝莉總算會正眼看他了。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沒事可以找你玩嗎？」布萊兒貝莉問，一時之間忘了寂寞，轉移注意力果真有用。
　　「當然，妳可是尊貴的綠手指。」查崔爾說。
　　「不要這樣講話。」布萊兒貝莉說，翹起嘴巴表達她的不滿。
　　「好，知道了。」查崔爾說：「如果希維德不在的話就來找我吧。」

　　希維德把手掌貼在樹幹上，感受的能量的流動。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亂生的枝葉已經被修剪整齊，但是殘存的混亂氣息依舊沒有完全散去，可見當時的陰沉黑暗的能量有多麼濃厚。
　　希維德的內在一陣刺痛，他能感覺到布萊兒貝莉的痛苦，由強烈慾望轉變成的失落、埋怨、憎恨，像團烈火在胸口燃燒，痛得讓人想要放聲尖叫。
　　他怎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希維德感到無窮盡的愧疚，歷史上恐怕沒有比他更失敗的拉凡德了。
　　希維德轉身背靠著樹幹，試著甩開手掌的麻癢感，思考著他要用什麼表情面對布萊兒貝莉，無論如何他都得想辦法笑出來，假裝一切都沒有改變。
　　苦惱之際，一陣腳步聲朝他直直奔來，不用抬頭他就知道來者何人，令他猶豫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自不自然，深怕又讓對方新增了不必要的擔心。
　　「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待在這裡不來找我呢？」布萊兒貝莉問，跑得臉頰發紅、氣喘吁吁，但滿臉笑容，只要見到希維德她就滿足了。
　　「嗨，早安。」希維德說，見到布萊兒貝莉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她。
　　「我……」布萊兒貝莉原本興奮的神情突然一下子冷卻下來，停在希維德面前一步的距離，猶豫著該不該向前。
　　「怎麼了？不給我一個擁抱嗎？」希維德問，張開了雙臂。布萊兒貝莉立刻撲了上去，緊緊抱住希維德，差點把他的肋骨都壓斷了。
　　「我好想你，你不想我嗎？」布萊兒貝莉說，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當然想。」希維德說，感覺有點危險，因為他只想要這樣抱著布萊兒貝莉，永遠不放開。
　　「這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布萊兒貝莉咕噥地說。
　　「什麼意思？」希維德問。
　　「見不到你只讓我更想你。」布萊兒貝莉說，希望這場沒用的勒戒能就此結束。
　　「我知道。」希維德說：「一開始總是比較難受，會越來越習慣的。」
　　「你會習慣沒有我在身邊？」布萊兒貝莉問，有些賭氣地把希維德推開，用力瞪著他。
　　「我當然不可能會習慣。」希維德說，控制不了落寞的表情，抱著布萊兒貝莉有如補充能量，所以他才會更加難以放手。
　　「你怎麼了，維維？不舒服嗎？」布萊兒貝莉問，沒見過希維德如此糾結的表情，不由得擔憂起來。
　　「沒事，只是太想妳了。」希維德說，勉強笑了一下：「實在很慚愧，妳這麼努力，我卻沒能幫上忙。」
　　「沒關係的，是我能力不夠，不是你的問題。」布萊兒貝莉說，她絕對沒有辦法怪罪希維德，看到他難過就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可怕。
　　「我們兩個真糟糕。」希維德笑了出來，牽起布萊兒貝莉的手說：「走吧，回去喝茶。」
　　「好！」布萊兒貝莉說，莫名有些害羞，希維德的手的觸感讓她一陣心癢，肢體頓時變得有些僵硬。
　　「怎麼了？」希維德問，轉頭看停下腳步的布萊兒貝莉。
　　「我……」布萊兒貝莉抬起頭，看到希維德略帶憔悴但依舊白淨美好的臉，感到內心小鹿亂撞，完全冷靜不下來。
　　「妳想對我說什麼嗎？」希維德又問，鼓勵她講出想講的話，對他們而言壓抑都不是好事。
　　「維維，你跟我結婚吧。」布萊兒貝莉說，她看到希維德臉上的微笑一瞬間消失，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用雙手蓋住整張臉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布萊兒，妳看著我好嗎？」希維德說，聲音有些顫抖，他同樣受到了驚嚇，只是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對不起，我知道不能對你說這些，是我錯了。」布萊兒貝莉說，不敢抬頭看希維德。
　　「布萊兒，妳聽我說，妳需要冷靜下來。」希維德說，聲音聽起來有著明顯的驚慌，而且距離似乎變遠了些。
　　布萊兒貝莉遲疑地張開了手，從手指的間隙中看向希維德，差點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希維德被身後的樹困住，兩根粗壯的樹枝在他身前交叉，將他捆綁在樹幹上，讓他無法動彈，不過並不是會造成傷害的程度。
　　「為什麼會這樣？這是我做的嗎？」布萊兒貝莉驚慌地說，試圖用手把樹枝掰開，然而一點用都沒有。
　　「我沒事的，布萊兒，妳先冷靜下來。」希維德說，反倒是他在安慰她。
　　「我去找人幫忙。」布萊兒貝莉說，這應該是一把斧頭能解決的事。
　　「我覺得妳可以自己解決。」希維德說。
　　「我嗎？」布萊兒貝莉懷疑地問，不由得又想往後退。
　　「妳可以的，來，靠近一點。」希維德說，溫柔的聲音像會催眠人似的，布萊兒貝莉只能聽從。
　　「對不起。」布萊兒貝莉說，忍不住想哭，她什麼事都做不好，明明想在希維德面前表現得更成熟一點，結果又搞砸了。
　　「布萊兒，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希維德說：「看著我，聽我說話。」
　　布萊兒貝莉點點頭，試著克服幾乎佔據她全部頭腦的恐懼，深呼吸了幾口，把手放在希維德前方交叉的樹枝上。
　　「不用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妳在一起。」希維德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布萊兒貝莉說，眼淚流下了她的臉頰，她仍會害怕對希維德的愛得不到回報，但是沒有任何事會比失去他更加可怕。
　　「當然。」希維德說。
　　布萊兒貝莉感覺內心的烏雲慢慢散開，就像聽懂她的心聲似的樹枝緩緩向兩旁退開，讓希維德重獲自由。
　　布萊兒貝莉看著自己的右手，感覺很神奇，就像在花圃跳舞一樣，樹木也能聽從她的指揮，如果讓整座森林一起搖晃，應該很壯觀吧。
　　「我就知道妳可以辦到。」希維德說，拍了拍布萊兒貝莉的頭。
　　「剛剛我說的話……你就當作沒聽到。」布萊兒貝莉說。
　　「是嗎？我可以回答妳。」希維德說。
　　「你要回答？」布萊兒貝莉驚訝地問，緊張得忘了阻止他。
　　「嗯。」希維德說：「我也很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