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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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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为你。”许文熙摇头,“也是为这天下,望泞,我在翰林院待着虽没有太久,但也看了太多弊政,太多不公。我入仕为官,不是为了一己荣华,而是想为这天下做点实事。”
他的眼神清澈坚定:“我相信,九殿下能开创一个清明的朝局。”
江望泞看着这个面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既然你已决定,”她轻声道,“我自当与你同进退。”
许文熙眼中闪过感动:“望泞,谢谢你。”
当夜,许文熙秘密前往九皇子府,这一去,直到四更天才回。
江望泞一直未睡,见他回来,忙迎上去。
“殿下如何说?”
“殿下已有周全安排。”许文熙压低声音,“这几日,我会联络几位志同道合的翰林同僚,联名上书,请立九殿下为储君。”
“这太冒险了!”江望泞心惊,“皇上尚在病中,此时请立储君……”
“正是要在皇上还能说话时定下名分。”许文熙神色凝重,“否则一旦……恐生变乱。”
江望泞的心里依旧惴惴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府上表面上虽风平浪静,内里却紧锣密鼓。
许文熙以诗会文宴为名,邀请了几位翰林院同僚密谈,江望泞则在府中替他打点一切,小心留意着各方动静。
这日,郑琼知突然来访。
她依旧明艳,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色。
“姐姐,许大人。”她开门见山,“殿下让我来提醒你们,这几日……务必小心。”
“出了什么事?”江望泞心中一紧。
“六皇子那边,已注意到许大人的动作。”郑琼知压低声音,“昨日六皇子府上的门客,在打听许大人的底细。”
许文熙神色一凛:“多谢殿下提醒。”
“殿下还说,”郑琼知看向江望泞,“若情势危急,会派人接应你们。姐姐,这几日……尽量少出门。”
送走郑琼知,江望泞与许文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三日后,许文熙联络的七位翰林院同僚联名上书,请立九皇子赵明耀为储君,以安国本。
奏折递上去,朝野震动。
当日下午,六皇子府上便派了人来“请”许文熙过府“叙话”。
“我去去就回。”许文熙换上朝服,神色平静。
“我等你。”江望泞替他整理衣襟,指尖微微发颤。
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
天色渐暗时,许文熙终于回来,脸色却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他们……为难你了?”江望泞忙上前查看。
“无妨。”许文熙握住她的手,“不过是威逼利诱那一套,我既已决定,便不会更改。”
他顿了顿,低声道:“只是……六皇子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我会称病告假,你也要多加小心。”
果然,次日便有人在朝中弹劾许文熙“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皇上虽在病中,却仍批了“留中不发”四个字。
“是殿下在周旋。”许文熙对江望泞道,“皇上虽病重,心里却清楚得很。”
暮春时节,皇上的病情突然加重,几位皇子都守在寝宫外,太医院灯火彻夜不熄。
这夜,许府门外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肖木。
“许大人,许夫人,”他神色匆匆,“殿下有请。”
深夜的九皇子府,戒备森严。
赵明耀在书房等候,一身常服,神色疲惫却眼神锐利。
“许编修,”他开门见山,“父皇恐就在这几日了。六皇子那边……已暗中调动京营兵马。”
许文熙心头一震:“殿下之意是……”
“明日早朝,我会请旨监国。”赵明耀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需要你……和几位大臣的支持。”
许文熙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好。”赵明耀点头,目光转向江望泞,顿了顿,才道,“许夫人……这几日,委屈你们了。”
江望泞垂首:“殿下言重了。”
离开时,夜已深。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江望泞忽然开口:“文熙,你怕吗?”
许文熙握住她的手:“有你在,便不怕。”
次日早朝,果然风云骤变。
九皇子赵明耀当庭请旨监国,六皇子一党激烈反对。
双方唇枪舌剑,争执不下。
关键时刻,以许文熙为首的翰林院官员联名支持,几位军中老将也表态拥护。
病重的皇上在寝宫听了禀报,最终下旨:准九皇子赵明耀监国,总领朝政。
消息传出,六皇子府上摔了满屋瓷器。
但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许文熙回府时,已是黄昏。
江望泞等在门口,见他平安归来,终于松了口气。
“成了。”许文熙眼中带着疲惫的笑意,“殿下……已是监国。”
“那就好。”江望泞轻声道。
暮色四合,院中点起了灯笼,春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
监国的旨意颁下后,京城表面平静,内里却仍暗流汹涌。
六皇子虽暂时蛰伏,但其母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京营兵马中也多有旧部。
九皇子赵明耀以监国身份理政,每日如履薄冰。
许文熙因拥立之功,被擢升为翰林院侍讲,成了赵明耀身边的近臣之一。
这官职虽不算显赫,却是天子近臣,可参与机要。
这日他从宫中回来,带回一个消息:“殿下决定……清查户部亏空。”
江望泞正在下棋的手一顿:“这个时候?岂不是要触动许多人的利益?”
“正是要在监国期间立威。”许文熙神色凝重,“户部尚书是六皇子的舅舅,这些年贪墨甚巨。若能查实,既可肃清贪腐,也能削弱六皇子一党的势力。”
“可这也太冒险了……”江望泞忧心忡忡。
“殿下说,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许文熙握住她的手,“放心,殿下已有周全安排。我也只是从旁协助,整理文书而已。”
话虽如此,江望泞心中的担忧却未减轻。
她太清楚这朝堂争斗的残酷。
几日后,户部亏空案正式开查。
赵明耀雷厉风行,派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账册一本本搬进大理寺,牵连的官员越来越多。
京城的气氛骤然紧张,六皇子府上闭门谢客,但其门人却在四处活动。
这日午后,许府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是李承泽。
“许大人,许夫人。”他笑容满面,语气却带着几分倨傲,“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江望泞心中一凛。
自她脱籍后,再未见过这位尚书家的公子,如今他突然来访,不免得让江望泞心下一凛。
厅里,李承泽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许大人如今是监国面前的红人,真是可喜可贺。只是……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今日红人,明日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许文熙不动声色:“李公子此言何意?”
“明人不说暗话。”李承泽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道,“户部这案子,牵扯甚广。许大人何必趟这浑水?不如……行个方便?”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推至许文熙面前:“这是三万两,只要许大人在账册上稍作改动,保几个关键人物,日后还有重谢。”
许文熙看着那张银票,忽然笑了:“李公子这是要许某贪赃枉法?”
“许大人言重了。”李承泽也笑,“不过是官场常情,互相行个方便罢了。再说……许夫人当年在教坊司时,我可也照拂过的。”
这话说得轻佻,江望泞脸色一白。
许文熙猛地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李公子请回。许某虽不才,却还知道何为臣子本分。”
李承泽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许大人可想清楚了?这朝中,可不是只有九殿下一人说了算。”
“送客!”许文熙毫不客气。
李承泽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江望泞和许文熙,拂袖而去,江望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安更甚。
“文熙,他会不会……”
“无妨。”许文熙握住她的手,“殿下早有防备,六皇子那边,翻不起大浪。”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几日,府的周围却多了些形迹可疑之人,总在附近徘徊。
许文熙也加强了府中戒备,又让江望泞尽量少出门,他自己则每日照常入宫,神色如常。
这日下朝,他在宫门外被几个人拦住,为首的是个武官打扮的汉子,满脸横肉。
“许大人留步。”那汉子抱拳,语气却无半分恭敬,“我家主子请大人过府一叙。”
许文熙认得这是六皇子府上的侍卫统领,心中了然:“若殿下有召,自当奉命。只是……不知是哪位殿下?”
“许大人何必装糊涂?”汉子冷笑,“六殿下有请,许大人是去,还是不去?”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几个侍卫已隐隐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肖木。
“许大人,九殿下有请。”肖木下马,目光扫过那几个侍卫,“怎么,几位有事?”
那汉子脸色变了变,悻悻退开:“无事,只是与许大人叙叙旧。”
“那便好。”肖木转向许文熙,“许大人,请。”